五日后,上邪瞳率兵离开轩国。
对于这个帮助邻国王爷开国的王,没有要轩国的一座城池,没有要轩国的一颗金银,在与端木靳密谈了小半个时辰后,潇洒的率兵离开。
国,不能一日无君。
半个月后,端木靳登基称帝,上邪辰封后,改国号为开元,这一年,称为开元元年。
这是轩国数百年来,第一个做皇后的异国公主,然,群臣无异议。
轩国百年来不曾改变过的神秘右相,依然存在。由江湖某势力掌控,主要负责情报与暗杀。
对于端木羡的陨落,史书上载,端木羡本性残暴,勾结邪教,蛊术残害先帝,夺端木靳之帝位,登基后不仁,残害兄弟,荼毒百官。
开元元年四月,端木靳率兵攻入皇城,端木羡与太后迫众妃携子在帝殿自焚,端木靳赶到时,只救下贵妃上官温婉。
至此,前朝偌大后宫,能排得上名号的妃嫔,只剩下太皇太后和上官温婉。
而端木羡的旧势力,杀的杀,贬的贬,幽冥宫被萧轻舟趁虚攻打后,她们的主要势力重新退了回去,忙着重建。
开元元年五月初,朝堂史无前例的因为一个妃嫔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上官温婉乃前朝贵妃,切不可再居住关雎宫。”
“前朝所有妃嫔,包括前朝太后,都在一场大火中自焚,唯上官温婉活了下来,如今已议论纷纷。”
“秋寒宫不是没人住,前朝凡与帝有染的采女等位底宫人都已被遣住了进去,唯上官温婉留在后宫不说,还独占一宫,所有俸禄较之以前只高不低。皇上此举,实在有失偏颇。”
“倘若上官温婉再继续住在关雎宫,只怕悠悠众口对皇上推翻前朝的意图有其他说法。”
“听闻皇上宿在关雎宫的次数比宿在椒房殿的次数还多,皇后与皇上同苦而来,皇上这样做吗,岂不让皇后娘娘寒心。”
“……”
大臣们的话越说越过分,端木靳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不就是一个妃嫔吗?!我堂堂轩国皇帝,就连宠幸一个女人,都要大臣们批准不成?!
可惜,端木靳的龙座太高,离大臣们的位置太远,他浑身的寒气虽重,但大臣们讨论的轰轰烈烈,硬是忽略了他的冰霜之怒。
“皇上,秋寒宫多住一个人也不是住不下,恳请皇上将上官温婉贬至秋寒宫!”一大臣跪下。
“请皇上将上官温婉贬至秋寒宫!”一众大臣齐声道,纷纷跪下。
这些大臣十之七八依然是前朝的大臣,前朝妃嫔们不乏她们的女儿、妹妹,既然自己的亲人都死了,上官温婉如何能不死?
至于如今的上位者端木靳,他们自然有办法将自己的女儿、妹妹们继续送进宫来,博取荣宠,巩固势力。
余下的十之二三,基本上是跟着端木靳一路攻打而来的将军,对于上邪辰与上官温婉,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们都更偏向上邪辰一些。那个时候,上邪辰从不端王妃架子,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每每大战之后都会没日没夜的给伤员们包扎伤口。
对于端木靳上位后对皇后不闻不理的事情,也有些耳闻,心中自有些不忿。
大殿之上,站着的就只有一人,上官严柯,上官温婉之父,礼部尚书。
他环顾周围众人,最后跟着跪了下去,微颤颤的说:“婉儿虽是老臣爱女,但终是前朝贵妃,若继续住在关雎宫,于礼不合。”
“上官尚书,连你也这样认为?”争论上官温婉一事,端木靳第一次开口。
“礼法大于情,下官不敢徇私。”上官严柯叩首。
端木靳坐在上面,看着台下跪着的黑压压一片,忽然觉得一片苍凉,一种无力感在心里蔓延。所谓帝王,真的拥有无尽的权利么?坐在万里河山最高的位置,竟然,连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都要受到世人的诟病。
沉默,深深的沉默!
“这件事情,朕再好好想想。退朝!”
“请皇上三思!”群臣不依不饶,深深叩首,齐声说。
端木靳蓦然拂袖,愤愤然离开朝堂。
椒房殿内。
秋月将听来的大殿内的情景给上邪辰复述了一遍。
“娘娘,你觉得皇上会将那个女人打入冷宫吗?”
秋寒宫,位于永巷,是轩国后宫唯一一处冷宫。传说,每天无论早晚,都会有凄凉的歌声从这里飘出来;传说,住在这里的女子,大多最终会疯掉。
上邪辰看了秋月一眼:“你终究没有爱过人。”她走到窗边,缓缓抬头,“当你爱上一个人,就会知道,你会情愿她在一场大火中死掉,也绝不会将她打入冷宫那个人间地狱。”
头顶的天空依然是那样湛蓝,却寂寞的连一丝云都没有。这一个多月,她习惯上了这样一个看天的动作。
“娘娘,你在找什么?”
上邪辰摩挲着腰间的玉玲珑,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幅度:“当一个女人抬头望天,她并不是在寻找什么,只是,寂寞。”
这个玉玲珑是在厥国时,他送给她的,他说,当他不在的时候,它会替他陪她。从端木靳登基到现在,已有半月有余。
从那天到现在,她已有半月不曾见到他。
她至今记得,就在端木靳登基那日,他携她的手,一步步走向那个象征权利巅峰的位置。
就在她坐下的那一刻,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朕的皇后,对于这个位置,你可满意?”
她苦笑,或者,她该自我安慰,自古皇帝皆三宫六院,唯独皇后,是唯一的妻,可是,自古,坐上皇后宝座的,又有几人能得到皇帝一生一世的爱……
“往后的日子,你依然会得到足够的赏赐,不过,你也休想朕再碰你一下。”
她猛然转头,惊愕的看着他。
他冷笑:“这个位置,是对你的回报,难道你不知道吗?对于厥国这个开国友邦,上邪瞳什么也没有要,唯一的要求是,让你坐上皇后的位置。如今,朕也算说到做到了。”
唯一的要求……皇后之位……
可笑,真是可笑!
什么夫妻恩爱,弄了半天,原来,连这个皇后之位,都是别人施舍的!
上邪辰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从头到尾,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笑话。
站在高台上,她忽然想纵声大笑,无奈,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已跪下山呼万岁,他听见端木靳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上邪辰,从头到尾,你只是朕的棋子。”
棋子,呵呵,棋子……
在那个加冕的仪式上,从头到尾,上邪辰的眼中都噙着晶莹。
过了许久,上邪辰转过身子,看着这个一路跟着自己的女子。对于秋月,她有着比采儿更深的感情。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聪明,懂的审时度势,颇有点现代女性的感觉。
“秋月,你在王府多久了?”
“回娘娘,奴婢8岁就卖进王府了。”
“家里可还有人?”
秋月摇头。
“可有想过嫁个人好好过日子?”
“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娘娘。”秋月立马跪下表忠心。
上邪辰一把扶起她:“宫中多白头,宫中生活寂寞,比不得王府。你回头问问一路跟过来的丫鬟,有没有人想嫁人或回家的,我一并准了。”
“娘娘,万万使不得!”秋月说,“如今椒房殿的宫女们大多是从前王府的带出来,娘娘用起来也顺手些。”
上邪辰无所谓的笑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事儿。大家也伺候我这么久了,就当回报你们吧,你这几天就问问,有没有人想出宫的。”她转头看着采儿,“我知道,你对端木靳有心思,这件事,你得自己决定。倘若想好了,告诉我,如果只是想个名分之类的,我还帮得了,其他的,就得靠自己了。”
“公主?!”采儿愕然,眼神中晃荡着不可思议。
“很多事,不说,不代表不知道。”上邪辰笑着,笑得清淡而悠远,“好了,我们去看看太皇太后。”
从椒房殿出来,上邪辰拖着长长的裙摆,沿着长阶,朝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在椒房殿外的一侧,隐藏着一抹明黄。
当上邪辰一行走远了,他才从房角的阴影里走出来,眉间微皱,思索着看着那个正在前行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