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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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山路满是泥泞,透过一线天,只能看见灰蒙蒙的颜色,两旁的树木倒是显得更加葱翠,朦胧在一片轻烟淡雾之中。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在雨中不急不缓的行驶,不似赶路,倒更像观光。

车内装潢亦不华贵,但极为精致。梁、顶、座、椅皆是上等乌木所制,精雕细刻,地上铺着坚硬的铁桦木。

“公子,咱们西凉多雨,真没想到,轩国的雨水一点也不见少。”马车上的青衣红衫婢女跪坐在檀香木地面上,一边烹茶,一边说。

对面的男子一袭紫袍,腰间缀着一块浅紫色的玉佩,修长的指头勾起马车上的窗帘,闲致的看着外面的雨景,轮廓分明,雍容华贵。

“山中多雨。”紫衣男子侧首浅笑,对自己的婢女说,“而这个季节,正是轩国的雨季。”

婢女的脸微微一红,忙低下头。

服侍公子多年,直到现在,她依然会因为公子的一个目光面红耳赤。

当然,不光是她,但凡她知道的,哪个女子不会对公子的绝世风华倾倒,这次能跟公子一起出来,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姐妹。

婢女正在庆幸自己的运气,只听“哐当~”一声,竟是案上的闻香杯被自己的袖口拂倒了,杯沿恰恰撞在盛水的银缸上,整个被子顿时碎成四分五裂。

婢女心下一惊,径直跪在地上,神色间一片坦然,毫无普通婢女唯唯诺诺的模样:“请公子降罪。”

但凡一套一套的物品,若缺其一,便无法称之为套了。

这套茶具,乃公子喜爱之物,由极为罕见的糯冰翡翠所制,整套茶具呈半透明状,质地细腻,纯净无暇。每每将茶注入其中,便荡漾着水质的流光。

这样一套茶具,世上只此一套。

目光温柔的从地面拂过,落在婢女脸上:“你可知道这套茶具的由来?”

婢女毫不迟疑答道:“这是公子当年第一次征战,胜了东夷海国,后海国送来的贡品。”

“很好。”声音很淡,淡的如同这车外的小雨,脸上笑意若有若无,“起吧,回去后换个差事,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了。”

“是。”婢女小声回答。

公子脾气很好,永远笑着,超然物外。

打碎的不过一套糯冰翡翠茶具,公子虽喜欢,但亦不会太过看重,然而,在被子碎掉的那一刹那,她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公子身边了。

马车从一线天驶出,缓缓驶上山中一个平台,一侧是壁立千仞,另一侧是万丈悬崖。

目光落在悬崖某处。

“停车。”紫衣男子忽然吩咐道。

在这样的雨天,男子的声音温柔清润。

马车缓缓停下,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悬崖边的浅草处。

婢女依旧跪坐在案旁,越过公子身侧的窗户,顺着他的目光探寻。

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处景致,浅草在雨水的洗礼下泛着油亮,下面是一片泥泞。她不知道公子在看什么,或者说,在等什么。

过了很久,她忽然觉得视线中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再凝神,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许久,她才又重新扑捉到一个事物。

那是一只手,能看见的,还仅仅只是三根指尖,合着泥泞的手,不堪重负的,从悬崖下面伸出。

“灵儿,你猜下,这人是谁?”公子笑问。

这个叫灵儿的婢女略一沉思:“也许是个掉下山崖的采药人,也许是被仇家击落的武林人,也许是雨天滑下去的路人……”

公子微微笑着,不置可否,然后缓缓说道:“无论是谁,能从这里爬上来,都值得尊重。”

过了很久,另一只手才缓缓从崖下探出,随之是发,眼睛……

当后面一条腿攀上来后,仿佛不堪重负般,她的身子重重的倒在泥浆里。

居然是个女人!

隔着雨帘,看不清面容,但依然能看见她乱糟糟粘在脸上的发,破败不堪的衣裙……

紫袍男子忽然起身,他拒绝了婢女的雨伞,径直走下马车。

感觉到有人走近,女子用尽浑身力气,微一抬头。

男子心下一滞,那是怎样一双眼睛,警觉,然后是释然,接着是疲惫,沧桑……那种沧桑,那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淬火般的沧桑……那般细微又那般深重,令人心底如被绞扭般,轻轻一痛。

上邪辰看着来者,虽淋着雨,却掩不住天生雍容。

这是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她又重重跌下头,泥泞四溅。

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吃过各色毒草,躲过各种毒虫,搏斗了红眼毒狼……然后,经历了整整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才从悬崖上爬上来。

多少树枝藤刺勾破衣服,划破皮肤。

是的,她要活下去,活下去!

活着问问那个人的心究竟是不是肉长的?!活着……报仇!

“姑娘,你伤不轻,在下西凉国李憬尘,随行有郎中,你可愿与我同行?”一个声音传来,这是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听到人的声音,如暖风拂过万里荒漠,好听得如同天籁。

微微抬眼,便看见那个俊美高雅如同神缔的男子蹲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神深邃温暖,如月升碧海。

她点头。

他微微一笑,竟不顾她满身泥泞,直接将她抱起。她的头贴在他的胸膛,暖意自他的胸膛源源不断传来,宽厚,而温暖。耳畔是有力的“咚咚”心跳,莫名的让人感到心安。

她听见,他身后仆人微微的惊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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