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一蓬血水喷溅在雪白的浴洗盆里,触目惊心。
水龙头被霍然转到最大,"出出出..."的水流声贲起,掩去了呕吐声,擦去不断溅出的鲜红液体...
深重的呼吸仿佛垂死的人,镜子里突然出现的影,眼眶赤红,仿佛要被里面的火撕裂开,面目一片青紫,似暮色里的一抹烟岚笼罩着,薄薄的唇泛着奇怪的深紫色,可是旁边的肌肤却惨白得赫人。
哗啦一声,镜子碎裂成一朵冰裂的花,每一片,都映出镜子里的兽,末路绝殇...
它突然抱着头,跌坐在地,任冰冷的水花,打落在身,顺着苍白的面颊,划下一道深深的泪痕...
明亮的浴室里,一声压抑的呜咽,久久不歇。
"都是皮外伤,养个几天就会好...要不要收集一下精子的样本,或许...是,长官。目前只有等病人醒来,这种情况,一般心理阴影较重,可能需要请心理医师做做辅导..."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很多人在周围来去。
人声喧嚷,可是她不想醒来。
好累啊...
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一直一直...逃避下去,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了?
"蓝蓝,你醒醒,醒醒?"
她睁开眼,只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刺目得让人难受,复又闭上了眼。
然而那个摇晃她的人不死心,捧着她的脸,不断呼吸,声音轻柔又心疼,让她心头先划过了一丝愧疚,又睁开了眼,可是当那张俊朗的面容欢喜地呈现在眼底时,一抹尖锐的刺疼穿胸而过。
季远航看到醒来的女子,积累了整整一夜的焦虑不安,终于放下了,他情不自禁地俯首吻了吻女子的额头,轻轻梳理过她额前的小卷发,道,"吓死我了,我真怕你一直睡下去,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
一夜?
那现在是...
"醒了就好,过会儿你身上的镇痛剂就散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今天,几号?"她好不容易挤出声,都不敢相信这像破锣似的嗓子是自己的。
"..."男人蹙紧眉,眼底浮上了犹豫,没有回答。
她一下急了,"远航,今天几号了?"
"十六号。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你说什么?谁离开了?"她想撑起身子,但是身上一阵刺痛,具体都分不清到底哪里在疼,一下失力又跌回床。
季远航眉峰一沉,直道,"向予城,他已经丢下你离开南亚国了,你们的订婚宴也已经取消了。"
"不,你骗我..."
女子挣扎着就要跳下大床,不顾一切,一把就拨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就要往大门口冲。
"可蓝,你冷静一点,冷下来,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再也不要听你们说的话,我要见他,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他,你走开,不准拦着我,让开让开..."
"萧可蓝,你醒醒,行不行!"
季远航抱住腰,将人摁回了大床,跑进来的医生急忙给她打镇定剂,她立即嘶声大叫。
"不,不准打针,不准打,季远航,不准让他打,否则我就恨你一辈子,永远不原谅你!"
拿针的医生吓到了,停了动作看着满脸青影的男人。
良久,男人瞪着女人,四道目光紧紧绞拧着,空气都紧绷了。
"你们...都出去!"
医生护士们这才离开。
可蓝哑着声音,抓着季远航的袖子,急问,"向予城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回碧城了?还是去美国了?或者去德国了?"
目前,她能搜索到他可能投奔的地方,只有这几处。
"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你刚刚明明说他走了...你,你骗我的对不对,他根本就没有走,他还在这里,他还...我要去找他,你别拦我..."
"可蓝,你醒醒好不好?十五号的零晨,是他亲自打电话让我来接你离开凰城,是他说永远不想再看到我们。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他已经..."
"不..."
女人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他拿着棉布压着的输液口又滚出血来,顺着虎口,滴落在雪白的被子上,绽开刺目的红花,透明的水珠一颗接着一颗从空中坠落。
她抬手一把抹去脸颊上的泪珠,倔将得让人心疼。
"你骗我,他也是骗我的,我不信...他前晚还答应过我,要跟我永远在一起...予城他不会食言的,他...他只是太内疚,昨天...昨天的不是他,不是他...他肯定比我更难过,不然不会躲着不见我的...我...我要去找他..."
他的拳头一点点抽紧,手背上青筋爆裂,仿佛要撑破了皮。
那个该死的家伙这样对她,她居然还在为那个人渣找借口。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对你,你还想着他?萧可蓝,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有没有心啊!"
她倏然一怔,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轻轻一晃,两颗豆大的泪水滑下双颊,"远航,我现在才知道啊,我的心都被他拿走了...怎么办?他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找他回来,好不好?远航,求求你了...帮我找予城回来,我要告诉他,告诉他,我不介意了...真的...只要他不离开我,怎么样都..."
"你给我闭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