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这回轮到红绡傻眼了,她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次!”
“你聋了,还是傻了?本公主干嘛要听你的话,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否则我告诉太子哥,你欺负我!”蓝萱没有说向皇上告状,而是说炎逸烈。
果然,她三言两语就拿住了红绡的软肋。
只听红绡气呼呼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蓝萱得意的玩着发梢,对红绡莫大的无视,“反正太子哥说待会要去看我,我还正愁没话题聊了,现在好了,我知道说什么了,哼!”
“你你你......”红绡急了,一想到太子哥质问的表情,她就要崩溃。
而那边,蓝萱还张牙舞爪的一脸嘲讽之意。
三年不见,这丫头越发放肆了,竟连威胁都不怕了。
红绡受不了这被种恐吓,头脑发热,冲口道,“敢和我作对,我看你拿什么命去说!”
语音刚落,红绡狠狠的一把将轮椅推开,那前方正巧是偌大的荷花池。
“啊!”
蓝萱止不住惊呼一声,轮椅的急速滑动发出的“嚓嚓”声让她大惊失色。
“皇姐,皇姐......”蓝萱惶恐的喊着。
红绡却理都不理,手紧紧拽着丝帕,脸上满是麻木。
眼看就要滚到荷花池里了,红绡突然觉得大快人心,终于除掉了这个小祸害。以后,再也没有敢横插在她和太子哥之间。
然而,一切似乎高兴得太早。
正当红绡要拍手称快之际,蓝萱突然站起了身,只听“噗通”一声,轮椅溅起的水花将蓝萱的衣裳打湿。
好险!
蓝萱站在岸沿上,心依旧猛跳个不停。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装残废还真是让她勾出了一个劲敌。以后这个红绡,她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哎哟、哎哟,皇姐救我啊......我好怕啊......”蓝萱依旧装模作样惶恐的叫着,见红绡气得脸煞白,才叉着腰张狂的大笑,“哈哈,红绡,你个笨蛋!”
“你......”红绡气结。
“你什么你,有本事再来推我啊......”蓝萱还真不怕死的激怒她。
找死!
红绡暗恨,果真冲了上来。蓝萱也好生奇怪,就这样看着她怒火冲天的靠近,既不躲也不闪。
“蓝萱,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红绡毫不客气的一手挥来。
蓝萱却疾呼,“太子哥!”
红绡心里猛然一颤,生怕炎逸烈看见她打蓝萱。急忙收回手,回头却见根本没有炎逸烈的踪迹,不禁问,“太子哥呢,在哪?”
“在这里!”
蓝萱趁红绡分心之际,反手将她一推,只听“噗咚”一声巨响,红绡就已经在河里“游泳”了。
红绡还没搞清状况,就猛喝了几口水,呛得鼻子通红。她望着水雾中模糊的蓝萱,大喊,“救命......我不会游泳.....唔唔......啊......”
“不会游泳,那你就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练一下!”蓝萱说着,笑着看红绡在水里挣扎。
“啊......救命,咳咳......来人啊......”
红绡的声音被水呛得越来越小,加之四周荷叶遮住了,根本没有人留意她落水。
蓝萱只是恶作剧,也并非真想要她死。随即惊恐的大喊,“来人啊,来人......有人落水了,皇姐,皇姐......”
蓝萱突然佩服死自己的演技,侍卫们纷纷惶恐的赶过来了,惊慌的看着蓝萱,“公主,您没事吧?”
“看我干什么啊,救她啊!”蓝萱指了指河中挣扎着还没沉的红绡,侍卫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跳入水中。
没一会儿的功夫,湿淋淋的红绡就被人捞了上来,她伏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蓝萱从宫女手中拿过毯子,急忙给红绡盖上,亦真亦假的关心道,“皇姐,你还好吧?”
红绡哪里还说得出话啊,就连看蓝萱的眼神都透着几分恐惧。
蓝萱很满意她这种反应,对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就是要一次把她震住,否则,以后纠纠缠缠有的是罪受。
“皇姐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都说了不要荷花,你看你还去摘......”蓝萱满目忧色,细心的用毯子为她擦去脸上的池水。
红绡烦躁的想要推开蓝萱,可是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她哪里敢和蓝萱公然作对啊。只得虚弱的咳着,目光里充满了警惕。
蓝萱无畏她的目光,仔仔细细的为她擦着脖子上的水珠儿,朱唇很自然的凑到耳朵附近,轻语道,“皇姐,以后走路可要多多注意啊......不要以为我好欺负,以后若再敢暗算我,我自有法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样凶狠的警告让红绡身子一震,她慌忙的抬起头,当看见蓝萱眼睛里的不屑时,她更是仿佛受到挑衅般,回嘴道,“我是正宫嫡出之女,你算什么东西!”
蓝萱一笑,意味深长的道了句,“哦,原来是皇后娘娘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红绡立即充满警惕。
蓝萱也没工夫和她鬼扯,起身冲侍卫及宫女道,“你们赶紧送皇姐回宫,别着凉了!”
“是!”众人领命离去。
这刚刚还说着凉,蓝萱立马就打了个喷嚏。身上的衣服已经溅湿了些许,透着丝丝寒意。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暗恨自己这病怏怏的身子。
眼下,腿也有些麻了,蓝萱实在是不想走。
忽而,一件干燥且温暖的长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蓝萱诧异回头,却见是一脸温和笑意的青涯。
“你怎么在这?”蓝萱问着,忽而大惊,“刚刚,你不会一直都......在吧!?”
“我不放心你啊,反正百合宫也没我什么事,自然就出来寻你了!”
蓝萱窘迫不已,“呃......那你也看见我推红绡了?”
“没看见,我就看见她推你了!”青涯看着面色苍白的蓝萱,依旧是一脸的不放心,“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和这些人接触了!”
“我知道!嘻嘻,你没看见吗,她可是很惨的,被我弄成落汤鸡!”蓝萱为自己的恶作剧沾沾自喜。
青涯却无不担忧道,“你是好玩,她是要命,傻瓜!”
即使是被骂了傻瓜,也依旧抹不掉那浓浓的关切之情,蓝萱心里乐陶陶的,嘴上却硬着说,“我才不怕她呢!”
青涯无奈,转而道,“走吧,我送你回宫!”
蓝萱为难的指着荷花池,“可是,我的轮椅还在水里呢!”
“有我在,还要什么轮椅啊!”青涯说罢,不由分说抱起蓝萱,柔声道,“以后,我就是你的轮椅......”
蓝萱心里一慌,险要摔倒,手本能的搂住青涯的脖子。待二人镇定后,突然觉得这个姿势好暧昧。
她低头不敢言语,青涯亦是有些羞涩,抱着蓝萱竟连低头看她都不敢了。
这样静默许久,还是蓝萱说好冷,青涯才恍然惊醒,大步抱着她朝蓝萱的寝宫走去。
其实那一刻,青涯微微的失神,是想告诉蓝萱: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能这样抱着你一辈子......
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的蓝萱始终一脸茫然,让他都不知如何开口。
荷花池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青涯抱着蓝萱越走越远,却不知,他们身后有一双嫉妒的眼睛紧紧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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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涯抱着蓝萱,沿途还给她普及了一下皇宫关系网。
蓝萱猜得果然没错,现在的皇后并非皇上原配,先皇后乃太子炎逸烈的生母,已经过世一二十年了。
而现今的皇后乃先皇后的妹妹,育有一女红绡公主,且炎逸烈由她抚养长大。
嫡长子在她名下,皇后纵然生了女儿,也稳坐后宫之首。
至于炎逸辰和瑜瑶,是一个不怎么得宠的美人所生。而后,也没有母凭子贵,所以一直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病故了。
而后兄妹二人也没有找到什么大树,皇上随便将他们指给一个没有生养的容华抚养,也就这样不咸不淡的长大。
这是青涯说的,可是他哪里知道,炎逸辰和瑜瑶根本不是不咸不淡的长大,那名妃子暗恨别人生了皇子,而她自己却没有,心里失常,时而背着皇上打骂兄妹二人。
父亲不管,养母凶残,兄妹二人就是这样在寂寞深宫长大的。
听到这里,蓝萱有些心疼,也明白了为何一回宫,炎逸辰就如此冷漠。
青涯还欲给她介绍其他兄弟姐妹,可是蓝萱头都听疼了,他还没有讲完,不由得嘟嘴道,“父皇真是花心,娶了那么多妃子!”
青涯微微皱眉,“虽然有皇上宠着你,但,蓝萱你切不可以再这样随口胡言。被人家听去了,失了皇上的宠爱,你就什么都不是!”
“我是认真的嘛,娶一个皇后多好啊,干嘛那么多妃子,还生了孩子不负责!”
“可是,皇上三宫六院不是很正常的么。你看历朝历代有那个皇帝是只娶了一个皇后,空设后宫的?”
“如果真心相爱,怎么会再去娶别的女人?皇后就立自己最爱的女人不就得了!”
青涯无奈,“这后宫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皇后也不是皇上想立谁就立谁啊,就拿你母妃来说,她是你父皇最爱的人,可是,还是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为后!”
青涯的这个比方,正好说道蓝萱心里去了,她有些不乐意的撇撇嘴,“那是我父皇不够爱母妃,如果爱,是根本不会舍得她为妾的!”
蓝萱依旧活得太单纯,青涯也不想再说那些残酷的事实让她对皇宫生畏。
便不由得转话题问道,“那你想嫁怎样的人!”
蓝萱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仿佛这句话早就在她脑海中,“我要嫁天底下最好的男儿,纵然他是一朝天子,也必须为我帝侧无妃。我是绝不会与他人共侍一夫的,宁可不要,也不会委曲求全!”
蓝萱的话一直在青涯脑中盘旋,那个天底下最好的男儿被她定义为天子,纵然只是个比喻,却还是唤醒了青涯心底的自卑感。
是啊,他的云罗当然要配天底下最好的男儿,他的云罗今生必须幸福!
二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很快就到了蓝萱的寝宫亦安宫。
听青涯说,那上面的牌匾是皇上亲自题字,如此苍劲有力的笔触,一个“安”字道出了,为人父者所有的愿望和关切。不过是,希望儿女平安健康!
屋内几近奢华,金碧辉煌的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处处都是贵重的装饰物,仿佛要昭告全天下,只有我蓝萱才是最尊贵的!
龙泽将蓝萱放到软榻上,她环顾四周笑嘻嘻道,“原来,我竟是这样一个俗人!”
“你不俗,你是大雅!”
“得了吧,青涯,什么到你那都成了好的,不过,哈哈,我喜欢这样的俗气!”她就是要不可一世,就是要让人觉得她蓝萱尊贵无比。
青涯坐了一会儿,见璐儿回来了,他便就此离开,让璐儿服侍蓝萱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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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安宫内设有小温泉,只能容纳两人泡澡。
撒上香香的花瓣,感受着泉水的温暖,真是既惬意又舒坦。
由于蓝萱身子弱,皇上不惜重金请人开暗凿引泉水,终于有了今日这模样。听闻这温泉不但可以去除蓝萱身上的寒气,还有美容功效呢。
蓝萱乐陶陶的靠在池边,玩着水中芳香的花瓣,将它们美美的贴在手臂上。这样洗着玩着,时间也过得飞快,直到外面有人来了,蓝萱才知道天已然黑了。
那宫人轻声道,“公主,皇上请您去百合宫!”
室内的璐儿低声应了句,“知道了!”
她随即走至池边,低声唤,“公主,不能再泡了,皇上都等着您呢!”
“璐儿,让我睡下,我不想去了!”蓝萱实在是累了,加之温泉太过舒适,竟躺着躺着不想走了,人也昏昏沉沉半睡着状态。
“不行不行,公主,皇上可是为你接风洗尘,你这主角怎么可能不去?”璐儿说着,也不管蓝萱的意思,强拉硬拽的将她弄了起来。
蓝萱眼睛都睁不开,任由璐儿及宫女为她穿衣梳头,一切打扮妥当后,她被她们几乎是架着出了房门。
“蓝萱!”
门外一声轻柔的声音,蓝萱以为是青涯,呢喃着应了一声,“哦!”
忽而,迷迷糊糊的她被人拦腰抱起,这才彻底惊醒。
抬眸只见是一身华袍的炎逸辰,不知道是月光的原因,还是蓝萱的眼睛起了水雾,为何,她看炎逸辰是如此的温和,竟和醒来第一眼见他时一模一样。
“皇兄......”
她情不自禁的喊了他一声,却明显发现他神情一暗。
“蓝萱是个小懒猫!”
他忽而道,脸上再度恢复曾经那玩世不恭之态。
“皇兄啊,你让人摸不透!”蓝萱说着,倦怠的语气里,几分玩笑,几分真实。
“那你摸摸试试,看透不透!”
炎逸辰的话,蓝萱还没听清楚,就见他握着她的手,覆上他的脸颊。
由于刚刚泡澡的缘故,蓝萱身体散发着芬芳的花香,而纤纤玉手不但有花香,还有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炎逸辰突然很依恋这样的温暖,双眸毫不躲闪的迎上蓝萱诧异的神情。
那一刻,他看着自己在她眼中沉沦,他突然想说:蓝萱,我们不做兄妹好不好?
柔和的月光下,人都会卸下防备,变得温柔且脆弱。
那一瞬,看着炎逸辰温柔俊邪的脸,蓝萱彻底蒙了。指尖传来丝丝凉意,痒痒的钻进她的心。
她突然忘了这个男人是皇兄,或许,在她的心灵深处,从未当他是皇兄。
这个她恍惚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男人,这个让她熟悉的男人,在她成为蓝萱的那一刻,早已深深的刻入了她的心里。
这一生,如论是爱恨离合,她都无法轻易将他抹去。
蓝萱柔若无骨的身子,像只小猫蜷缩在炎逸辰的怀里。她望着他的模样傻乎乎的,让人想要靠近。
皇宫内,四周已然点起漂亮的琉璃灯,那样美轮美奂的光晕下,映得蓝萱的脸美得无法言喻。
而,真正另炎逸辰动心的,不是那倾城之貌,而是那双原原本本属于莫云锦的眼睛。
它比黑夜还要漆黑明亮,在那里,你可以看见狡黠,也可见看见无助,却永远看不到险恶。
她如斯美好,让炎逸辰一度想毁掉她的心,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想要保护她。
“你......”蓝萱一脸无措。
那微启的红唇是如此的娇艳欲滴,仿佛玫瑰花瓣上晶莹的露珠儿,让炎逸辰情不自禁的俯身吻了下去。
“王爷,莫让皇上等急了!”璐儿急中生智,却早已是吓得冷汗直冒。
她当然知道炎逸辰和冒牌蓝萱不是真正的兄妹,可是......可是,在外人眼睛,他们仍是!
炎逸辰心头一颤,那一吻终究没有覆上红唇,却轻柔的落在她的额头。
那样一个吻即使在外人眼里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是,那一瞬,蓝萱原本平静的心湖却掀起了轩然大波,从此彼此间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甚至再也无法坦然的喊出“皇兄”,她不想,不想承认他们是兄妹!
炎逸辰将她放在备好的轮椅上,这个要比回宫前的好上数十倍,铺的是雪缎,更顺滑柔软。
炎逸辰推着蓝萱始终不语,而蓝萱也不敢回头看他,二人陷入的沉默,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在烂漫星光下,走在暗香浮动的回廊间......
四处灯火通明,宫女们与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想着自己刚刚的失态,炎逸辰就懊恼都要命。
他难道是疯了么,那是莫云锦啊,可恶的莫云锦,他怎么可以对她动情?!!
一定是被她的美貌迷惑......炎逸辰又开始了这样的自我催眠,跳动不安的心也竟这样渐渐平缓下来。
许久,他好似自言自语的缓缓道,“蓝萱,你只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皇兄!”身前的蓝萱低声应答,却将“皇兄”二字咬得极重。
炎逸辰平静的心,再一次被她搅乱......
再之后,就没有半句话的交流,很快,他们便来到的百合宫。
当炎逸辰推着自己进大殿的时候,蓝萱才窘迫的发现大家都来了,就等着她呢!
“萱儿来晚了,还请父皇见谅!”蓝萱软软的说着。
皇上却笑着道,“无妨,今日是为萱儿举办的宴会,萱儿想怎样都行!”
说罢,皇上又道,“快坐到朕身边来!”
炎逸辰听命的将轮椅推了过去,又将蓝萱抱起,置于皇上的龙榻上。
如此,龙榻上的三人,皇上、皇后、蓝萱,像极了一家三口。
不过皇后远没有中午慈祥,想来是知道她推红绡入水的事了,此刻正心生不悦的瞪着她。
蓝萱好似没看见般,乐陶陶的挽着父亲的手,睥睨殿下。
第一次坐这么高,底下所有人都尽收眼底。
蓝萱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了,坐在此处,高高在上的感觉陡然而生。现在看谁都可以一脸傲慢,那睥睨之态也不是装出来的,坐上来人自然而然就有这种感觉,而且内心也莫名的充满强大感。
蓝萱扫视着一眼殿下,并未发现青涯的踪迹,在细细观察座宾的打扮,才发现都是自家人。这皇子公主齐聚一堂,算是个家宴了。
可是,蓝萱看了许久,都没发现什么好位子,除了她身侧的这个一席位。
炎逸辰正欲下去,蓝萱却拉着他,扭头冲皇上道,“父皇啊,我想让皇兄做我旁边。”
皇上瞥了一眼炎逸辰,又看了看那空空的位子,沉声问,“太子和红绡公主呢?怎么还不来?”
“回陛下,太子说他不舒服,就不来。红绡公主听说偶感风寒,也不能来了!”一旁的公公战战兢兢的说着。
与此同时,蓝萱瞥向皇后,而她正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己。蓝萱不以为意,冲她笑笑,又抱着皇上的手臂道,“反正太子哥不来,这位子空着也是空着,就给皇兄坐吧!”
其实,炎逸辰打了胜仗,加之治好了蓝萱的病,皇上对他的看法早已是大大改观。既然蓝萱开口了,他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正欲答应,却听皇后道,“这不合规矩,皇上,那是太子的位子!”
“太子都没来,我凭什么要给他留位子?父皇刚刚不是说,这是我的宴会吗,既然是我的,那我想怎样安排是我的事!”
却不想蓝萱牙尖嘴利的反驳,皇后气急,“你这没规没矩的丫头,竟敢以下犯上,你......”
“呜,父皇,我好怕......”
蓝萱惶恐的依偎着皇上,竟连看皇后一眼都不敢。本就是一脸苍白病态,此刻蹙眉,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皇后......”皇上有些不悦,“萱儿不过是小孩子,你那么严肃干嘛?”
皇后不服,可是皇上面前也不敢造次,“是臣妾一时失态,可是,自顾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太子之位,岂是旁人可以随便坐的?”
“本来就是家宴,何必如此拘谨。”皇上说着,扭头冲炎逸辰道,“辰儿,就坐下吧!”
这是皇上第一次如此亲昵的称呼他,炎逸辰一愣,随即没有丝毫骄傲的恭敬道,“谢父皇!”
他毫不忌讳的坐了下来,并没有因为是太子的专属位子而诚惶诚恐。
那样沉稳果决的态度,让皇上不由得眼前一亮。
“谢谢父皇,您真好!”蓝萱笑嘻嘻的端过桌上的酒杯,道,“女儿敬父亲一杯,愿我玄浪盛世太平,愿父皇圣体安康、万寿无疆!”
蓝萱没有自称“儿臣”,这一声“女儿”听起来既新鲜又亲昵,皇上笑呵呵的举杯相碰,遂一饮而尽。
他突然有些惊奇,一场大病,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终于还了他一个健健康康、活泼开朗的女儿。
以蓝萱和皇上碰杯为信号,家宴盛会正式拉开帷幕。
霎时,大殿内涌入一群莺莺燕燕。
乐工在殿下方奏乐,伴随着丁叮铃铃的敲击声,一群如花女子翩翩起舞,长袖舞动,曼妙身姿在殿中回旋,翩跹如蝶,美妙绝伦。
美食美色当前,蓝萱也很快的融入了这种欢快的气氛中。因为大病初愈,蓝萱不适合喝酒,但兴致高时,她也会喝些甜酒。
此刻,她一手握住酒杯,眼睛却不安分的扫向大殿。
粗壮金漆的天柱上刻着两条盘旋而上的游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置身在这样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蓝萱不由得一阵眩晕,心也突然变得彷徨。
仿佛这一切,本不该她所有。
她回头撇向炎逸辰,只见他默不作声的喝着酒,那静默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她对他是如此的好奇,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对玄浪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所有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在蓝萱眼里都变得神奇而不可思议。她用探究的心态去看这一切,到最后,终于看明白了,却失了原本单纯的心。
如果知道真相是那般,也许蓝萱宁愿选择一辈子,只做一个尊宠无双的金丝雀。
至少那样,失去的只是自由,而不是心!
宴会很完美,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而蓝萱也玩得很尽兴。看她笑容满满的模样,皇上自然也是龙颜大悦。
纵然并非人人都希望蓝萱病愈回宫,但绝对是无人敢得罪她。见皇上都如此高兴了,众人哪敢不陪笑的。更是有心人,提前准备了礼物,递到蓝萱手里。
虽然,都是些小玩意,但蓝萱还是很开心。对于刚刚红绡惹她一事,早已是忘得干干净净。
整个宴会上,除了皇上,蓝萱并未与旁人说一句话,不是她高傲,而是这些个生面孔,她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皇上很是高兴,拉着蓝萱讲了半晚上的故事。而那些缱绻爱恋,蓝萱知道,是关于父皇和母妃的。
她终于明白父皇为什么对母妃念念不忘,那样一个蕙质兰心且荣辱与共的女子,谁能不爱。只可惜,天妒红颜,曾经誓言的百年不弃,终于生死相弃了。
如此深爱的两个人自此阴阳相隔,蓝萱听闻此处,不免有些感伤。那自心底蔓延而出的忧伤,似乎并不仅仅因为父皇和母妃。
可是,究竟为谁?
她不知道!
父皇喝高了,嘴角却始终挂着宠溺的笑意,拉着她不停地讲蓝萱小时候调皮的事情。蓝萱不语,却听得仔细,她沉浸在父爱里,空空的大脑重新灌入新的记忆。
子夜时分,宫中的宴会渐渐接入尾声,皇上看见蓝萱就想起了她的母亲,终于在借酒解相思中,彻底醉了。
皇后宣布宴会就此结束,并和宫女合力搀扶着皇上回了寝宫。
大殿上的人纷纷离席,不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百合宫,就只剩蓝萱和炎逸辰二人。
蓝萱开始喝酒了,这一次,不是高兴,却是忧伤。
她不知道自己忧伤什么,父皇这么宠爱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她就难过,就是悲伤,就是想大哭一场。
她的父亲和母亲相爱不能相守,那么她呢?为什么心里总是空闹闹的。
在那缺失的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悲凉,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真的很悲哀!
“别喝了,会醉的!”忽而,一只手夺过蓝萱手中的杯子。
蓝萱痴痴的笑着,“醉了也好,也许醒来,我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炎逸辰一愣,喃喃道,“过去真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无论怎么努力幸福,都会觉得不幸福。她没有归属感,不知道生在何处,长在何处......”
“你是蓝萱,你生在玄浪,长在玄浪,你只要知道这就行了!”
“是吗?为什么我对这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失去记忆了,当然什么感情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对你有?”借着酒劲,蓝萱抬头直视炎逸辰,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炎逸辰胸口一震,望着醉眼迷糊的蓝萱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迷离的琉璃宫内下,蓝萱只觉得视线模糊,终看不清炎逸辰的脸。亦无从得知他震惊后傻傻的轻笑和眼底抹不掉的挣扎......
寂静的宫殿内,两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一个仰望,一个俯视。他们甚至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微妙而令人沉醉......
忽而,一阵巨响打破了这尴尬切暧昧的对视。
蓝萱回声望去,只见一条火蛇蹿向天空,她兴奋的大喊,“是烟火!”
“喜欢?”
“恩!”
炎逸辰二话不说,抱起蓝萱就走出大殿。殿门外的宫女急忙将轮椅推了过来,似乎根本就是多余,炎逸辰没有想要放下蓝萱的意思。
而蓝萱的目光全部绚烂的烟花吸引,哪里还顾得了其它。
如流蛇般的星火窜上天空,在漆黑的幕布上“噼噼啪啪”炸裂开来,随即那火蛇越窜越多,红彤彤的似要将绸缎般的天幕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有融融的岩浆暗涌了出来。
月色如华,精致的琉璃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与百合宫橘红的烛光相互辉映,衬得绚烂的天幕也一片澄明。
“好美!”
蓝萱痴痴的看着天空,连眨眼都不舍得。
她怕那一闭眼的功夫,昙花一现,烟火尽败。
晚风有些凉了,蓝萱本能的将身体往里缩了缩,这才惊觉自己竟被炎逸辰拥在怀里。
其实这些日子里,蓝萱腿脚不便,不是被青涯抱,就是被炎逸辰抱,早已没有那么多的礼数局促。
可是,今天却不然。
蓝萱无法将他看做简单的哥哥,无法坦然的待在他怀里。
她慌乱道,“放我下来!”
炎逸辰也没有强求,顺从的将她放入轮椅中,又解下自己的衣袍盖在她身上,这才道,“我送你回宫!”
“恩。”蓝萱并没有拒绝。
走在静谧的青石板路上,看着宫灯摇曳,蓝萱一晚上兴奋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脸上的红晕渐渐退了下来,酒醒了几分,只是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
四周静悄悄的,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句话也没有说。
忽而,蓝萱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炎逸辰愕然,“我对你好吗?”
“好。”
“因为你是我妹妹吧!”
炎逸辰随口带着一个“吧”字,却在女人心里听了意义大不同,蓝萱道,“不对!”
“那你说是为什么?”
“我要知道还问你干嘛?”蓝萱笑笑无语,其实究竟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也许只有她自己明白。
“今天为什么要让我坐太子的位子?”这回,轮到炎逸辰发难了。
“我猜你想坐,所以就帮你达成心愿!”蓝萱风轻云淡的说着,随即却笑了,“你对我好,我当然也要有回报!”
“难道你忘了,我告诉过你,在深宫太过耀眼就是错?”
“你这是在埋怨我给你树敌了?”蓝萱有些失落。
“没有,现在不存在树敌。从出生那一刻起,我们彼此就全都是敌人!”
炎逸辰的话让蓝萱身体一阵发寒,她无法想象,说这样冰冷话语的男人,竟会是白天邪魅玩笑的皇兄。
“皇兄,我好累,一回皇宫我就好累。我觉得,我似乎不适合这里。”
“不要胡说,你是公主,当然要住在宫里!”炎逸辰说这话时,两人已然来到了亦安宫。
守候在宫门口的璐儿立即迎了上来,炎逸辰将轮椅交给她,冲蓝萱道,“累了就早点休息,明天再带你把皇宫游个够!”
这样的提议无疑会令蓝萱欢喜,她高兴的点点头,“明天见!”
炎逸辰转身离去,紫色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王爷已经走远了,我们进屋吧!”璐儿绕回蓝萱的视线。
蓝萱回眸,连笑容都显得斯文,她真累了,只想倒头大睡。
怕蓝萱进出不方便,在家宴的时候,皇上就提前命人将亦安宫所有的门槛去掉。此刻,璐儿推着蓝萱,既方便也不费力。
很快就到了蓝萱的寝宫,璐儿说要给她打水洗脸,合上门就出去了。
蓝萱百无聊赖的坐在轮椅上,动都不想动。忽而,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她闭眼懒懒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我!”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蓝萱毛骨悚然,她本能的惊叫一声,去被来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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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菜留言:宝贝们,明天俺不能在家码字,要出去办事,请假停更一天,望多多理解啊,谢谢各位啦!群么么个,(*^__^*)嘻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