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恩,德恩!”恒聿大惊,掰着德恩的身体,不断地呼喊她的名字,“你怎么样,怎么样?”
德恩依靠在他的怀中,本有些红润的脸色在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鼻尖沁出,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她反复这简单的词汇,忽而抓着恒聿的肩头,“延叔,快去叫人来,我恐怕要生了。”
恒聿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在愣住了须臾后,轻轻放下妻子,打开门大声喊人,如珍如宝等本就没走远,如是皆闻讯赶来,于是江玉娇和两个媳妇儿也过了来,众人七手八脚,慌慌乱乱地终于把德恩安置到了床上,此刻接生婆等已准备好,便将江玉娇母子等驱逐出去。
“屋子里不干净,老夫人和驸马爷在外头等吧。”那接生婆一面说着,一面关了门。
“瞧着,不大好。”已有生育经验两个媳妇儿在身后窃窃私语。
江玉娇大怒,从来与他们客客气气的婆婆终于遏制不住脾气,回身骂道:“和你们也是有骨血关系的堂表姊妹,竟拿这么恶毒的话来咒她,倘若公主有半点差池,我便只找你们两个。”
两位少奶奶是娇纵惯得的人,被婆婆这么一噎,都变了脸色,却不敢顶撞回去,默默地垂立片刻后,只感觉老大没意思,便悻悻离去。
人情世故,这世道亲疏有别,本就这般无情而冷酷。
恒聿,并不怪任何人。
德恩仰面躺在床榻上,眼前只掠过那日在母亲的灵前,她故意而无意地推搡佟未,害得她早产吃苦的情景。到如今,一切重新反噬,都应验在了自己的身上。
“公主,您感觉如何?”见德恩毫无反应,接生婆慌了,她看见孕妇的产道已打开两指阔,可是孕妇好像不再宫缩,她应该疼才对。
“胡妈妈。”德恩猛地抓住接生婆的手,“倘若只能留一个,你千万记得,保住孩子。”
接生婆慌了,她明显地感觉到生命的激情在德恩的脸上退散,这根本不是一个待产的女人该有的状态,她一边点头一边安抚,“不会有事,胡妈妈手上从未出过任何事。”
“来……”胡氏转身扬手喊来其他人,一字一句谨慎地叮嘱大家要做的事。
剧烈的疼痛开始折磨德恩,她已经听不见旁人说任何的话,她亦想不到自己的生和死,唯一有的,便是要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和恒聿之间唯一的联系和牵绊。她懂,她一直都懂。
“姐姐……”疼痛让她殆尽了四肢百骸所有的气力,眼前渐渐朦胧模糊,只见鲜红的火光弥散开,又仿佛回到那寺庙里噬人的火灾,看得到佟未和那个无辜的孩子在挣扎。
她放不下的心结,隐藏得极深的情感,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放大……
“哐”的一声屋门被推开,一头虚汗的接生婆慌张地冲出来,“老夫人,保大人还是孩子?”
江玉娇惊闻此语,跌倒在了儿子的怀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