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是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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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陡然一片沉寂,好半响萧玄钰似乎同意了,道,“萧君奕如何处治?”

张侍郎道,“还能留不成,当然是杀掉!”

无双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忙捂着自己的嘴巴,只听里面人还在议论,待逼宫夺位之后,如何如何围剿萧君奕。

无双越听越怕,听他们说是子时行事后,就再也不敢多听,忙小心翼翼的绕回院子里去,只见刚才放张侍郎他们进来的偏门虚掩着,此刻张卿也在书房里,无人看守门扉,无双也不犹豫,偷偷的溜出了恒王府。

她不能让他们杀了萧君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告诉萧君奕!

————————————————

萧府。

西院灯火通明,早前皇后从宫中传来消息,说恒王的人已经悄然进宫,集结了不少兵力,恐要伺机而动。今晚有变,望萧君奕早做防范,入宫护驾。

这会儿萧君奕将陈南找来,就是想商量个对策,宫中近来气氛确实诡异,只是皇后的话又能信几分?

陈南倒是相信的,忙对萧君奕说,“不管真与假,我们若按兵不动就输定了。如果是真,兴许也就阻拦住了恒王。如果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我等带兵入宫,视同谋反。”

“话虽如此,可是,属下认为是真的。皇后从宫中传来的消息错不了,她还不是怕恒王抢占了她儿子的位置。此番若恒王真有异心,我们将他擒住,他就彻底永无翻身之日了。”

陈南一想到今晚可以彻底解决掉恒王这大麻烦就心动,奈何萧君奕行事谨慎,思忖半天都不愿下令。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只见一身书童打扮的无双急急忙忙跑进西院来。

萧君奕诧异,“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呢?被他发现呢?”

无双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她因太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的喘气。萧君奕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陈南端茶来,萧君奕道,“别急,就算有人追来,不还有我吗?”

无双那般疾跑,就像后面有“恶狼”追一般,她喝了口茶,稍顺了点气才说,“恒王要逼宫!”

陈南和萧君奕相视一望,无双纳闷,“你们怎么就不惊讶?!”

陈南道,“皇后已经从宫里放出消息了。”

“那……”无双着急,“你们怎么还没行动?再不动,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萧君奕本对皇后的话不确信,可是无双的不同,他信她,尽管两人平日说话刻薄,但他相信,无双不会害他。

“你说的话千真万确?”他谨慎的问。

无双忙点头,“他们在书房里商榷,被我偷听到的,说是今夜子时发兵围攻皇上的寝宫,逼其退位,这会儿大皇子不在京城,他们已经是无人可挡了。还说,若成事了,就……就要杀你。”

“他们敢!”陈南急道,“将军,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了,咱们要赶紧部署啊。”

“陈南,你速去军营,调动所有兵力,咱们在南街口会合。”萧君奕下令,陈南领命道,“是。”

陈南速速离去,萧君奕提着佩剑欲走,回头又对无双道,“你哪里都别去了,就待在家里。”

“可是,我不放心。”

萧君奕像以往一样调笑,“不放心谁啊?”

“你呀!”

无双冲口而出,并非像往常那样把所有人都担心了个遍,就是不提他的名字。

“你说什么?”萧君奕有些不敢置信。

“我说我担心你,你不要有事。”

她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当知道他有危险,她就不顾一切的来了。曾经因欺骗恒王产生的愧疚,远远比不上这刻的担忧。

萧君奕起先一乐,随时仿若冰雪消融般,脸色有些动容,没了傻乐反而透着坚毅。他大步回走几步,将夜风中身子发凉的无双轻轻拥在怀中。

“没事,我去去就回,你别去恒王府了,我说,永远别去了,就留在我身边。”他说着,将她紧紧抱了一下,松开时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这才大步离去。

无双往前追了几步,却终究没有喊他,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在路灯再也照不到的尽头。

终于可以回了吗?

可是回头看着西院,空无一人,萧君奕不在,那两盆七色马蹄莲也显得没有生气。

她没有听萧君奕的话,让她一个人就这么候着,她做不到,萧君奕走后,她再度由小路侧门而去。

回王府的时候,正巧看见张侍郎他们出来,张卿送得老远,无双趁机再度溜了回去,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回到自己的单间,假意躺在床上,可是毫无睡意。张侍郎已经准备去了,不消一两个时辰,宫中就将彻底变天了。

到底,萧君奕能不能护驾成功?如果萧玄钰成事,他真的要杀了萧君奕吗?

一想到张侍郎和萧玄钰对话时,那决绝的语气,无双就寒得直打哆嗦。若非一定要杀萧君奕,或许她也不会这么紧张,这么慌的跑去告诉萧君奕一切。

躺在床上,果不其然,张侍郎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院内有响动。无双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装作睡意朦胧的样子,拉开了门,瞧着外面,打着哈欠说,“什么事啊?”

萧玄钰已经穿好朝服,张卿推着他,回头瞪无双,“没你的事,回去睡你的去。”

无双“哦”了一声,正欲进屋,萧玄钰道,“等等。”

无双只得又站住,只听那萧玄钰对张卿道,“你对宫中不熟,今晚,还是由十四送我去。”

“是。”张卿微微不悦的看着无双,却不敢有异议。

无双傻站在门口,萧玄钰道,“别愣着,换衣服去,天凉,多穿点。”

“是。”无双换好衣服后,出门推着萧玄钰,府内的侍卫跟在身后。

出了恒王府,看着寂静无人的街道,无双心里还是慎得慌,试探的问,“皇上好了么,怎么这么晚还招王爷入宫?”

“父皇还没好。”

“那您这是……”

“咱们这趟进宫,不为别的,正是护驾。”

“护驾?”无双装不懂,心里已经愤愤然了,明明是逼宫,却美名其曰说是护驾。

不消一会儿,就到了皇宫,果然全是他的人,因为无双发现,萧玄钰进宫,根本无人挡他,就算是皇子,有些禁区是要有腰牌才能进的,可是,萧玄钰照进不误。

整个皇宫透着一种阴冷之气,或许是今夜宫灯并未全部点着的缘故,显得有些昏暗。

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宫,途遇兵部之人,已是大摇大摆在宫中“扫荡”。很快便到了玉清宫。

这是皇上的寝宫。

本来以为是一番厮杀进去,哪里知道,连皇上的寝宫都没有人守卫,无双心一惊,有些后悔让萧君奕来护驾,早知萧玄钰胜券在握,就应该叫萧君奕逃命去。

此番,她真真是悔死了,萧君奕这番冲进宫,岂不是自取灭亡?

无双心乱如麻,想要溜走去通知萧君奕,可是回头,只见张侍郎带领兵部的人进来了,她想脱身已经完全没可能了。

就这么,他们进了玉清宫。

令无双大跌眼镜的是,皇上虽然病重,却尚能坐起来,看着这群“乱臣贼子”进殿来,脸上没有一丁点恼意,而是微微咳嗽着,喝起了药。

“父皇,药完了,千雪再去给您倒一点。”千雪说着,留在一名宫女伺候,自个端着药碗出去了。

一切,都没有剑拔弩张的味道,进了玉清宫,反而一反常态的安宁。

怎么回事?

不是该杀该抢吗?逼宫,不是该先把皇上拿下、或软禁或捆绑的吗,怎么,萧玄钰对皇上依旧是毕恭毕敬,还帮他盖好被子来。又倒来茶服侍皇上喝下。

无双彻底搞不清到底什么意思了,正糊涂之际,门外的小太监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萧将军带兵闯宫了!”

“他果然还是……”皇上脸上满是失望,气得将茶杯砸到地上。

“砰”的说一声,却在那一瞬,狠狠砸在无双心口。

她仓惶回头,只见萧玄钰目光也投了过来,四目相对,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柔情似水,更多的,是彼此间的猜忌和失望!

她失望,他亦然!

————————————————

这头,萧君奕得到千真万确恒王逼宫的信息,一路带着自己兵朝皇宫而来,下令将各个宫门死死守住,他则带剩余兵力一路朝玉清宫而去。

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阻力,更没有看见兵部的人。

萧君奕已经是心生怀疑了,就算是逼宫,打仗流血是免不了的。怎会这么干净、安宁?

若非他们已经处理完毕?

也不对啊,他是接到无双消息就来的,就算他们早一步入宫,也不至于这么快。

“等等!”萧君奕忽而下令停下,陈南疑惑,“怎么呢?”

“咱们撤!”

“撤?”陈南大惊,“都到了这,就快到皇上寝宫了,咱们往哪里撤?更何况,说不定皇上已经被挟持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宫变不流血,要么是他们太厉害,我们来了也是送死。要么,就是,一切都是假的!”萧君奕说着,忙道,“让兄弟们都将剑收了,撤!”

正说着,前方有人跑了过来,“君奕哥哥、君奕哥哥……”

是千雪!

萧君奕上前几步,千雪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胳膊带伤,血染红了黄色纱衣。

“公主这是怎么呢?”

“君奕哥哥,好痛……”千雪捂着伤口,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我、我在玉清宫给父皇喂药,五哥没有召见就冲进来了,还、还带了兵部的人,父皇现在、现在……”说着嘤嘤哭泣起来,“你快去,快去救他……”

一颗怀疑的心,在看见流血的千雪时,已经被完全打破了,留下一个小兵照顾千雪,所有人再度朝玉清宫而去。

千雪痛得蹙眉,由小兵扶着坐在路边,手上的刀伤确实痛。可是,若这样,能让如日中天的萧君奕败了,那也值了。

他们说得没错,萧君奕眼里没她,就是因为他太傲,目中无人。他都和她这公主平起平坐了,自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她锦上添花,他已是不稀罕了。

若一日,他败了,没落了,众人都树倒猢狲散,只有她不离不弃,他定会感动,心中自然就只有她了。这便是雪中送炭。

更何况,趁这次,皇上肯定会削了他的王位和义子头衔,没有了这两样,他还拿什么傲?

“公主……”小兵始终不懂公主这又哭又笑是什么意思。

千雪侧目看着他,“扶我起来,咱们去玉清宫。”

“那儿危险……”

“给我闭嘴,扶我过去!”

“是。”小兵不敢再说话了,急忙扶着公主过去。

且说那一头,萧君奕带兵来到玉清宫,不敢有片刻停留,就冲了进去,杀气腾腾的样子,却在见到皇上和一干人等后,气氛陡然凝结上来。

士兵们有的还高喊着“杀”的口令,本是来杀叛军,这一刻,没有叛军,只有皇上和他的护卫军:兵部!

萧君奕一眼就看见了萧玄钰,对方坐在轮椅上,一副风轻云淡之景。而他身后的无双,神情复杂,已是想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更何况,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她又能说什么?

说她放了假消息给萧君奕,目的就是把他骗进宫,然后处之而后快?

此刻,萧君奕一定是这样想她,一定将她归入了萧玄钰的阵营,一定一定是这样。

无双百口莫辩,都快急哭了。

那一头,萧君奕见这等情势,自然心知肚明,跪地道,“臣等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救驾!你还有脸说救驾!”皇上勃然大怒,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萧君奕头部,他也不躲不避,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萧君奕,深更半夜,你带兵围宫,意欲何为,说!”张侍郎狗仗人势,也敢在他面人喝斥。

萧君奕不语,陈南道,“皇上息怒,臣等遭人陷害,听闻宫中有变,恐皇上有事,这才带兵入宫救驾!”

“宫中有变?是,宫中是有变,可变的却是你们!”皇上怒不可遏,将枕头底下的告密信扔到萧君奕跟前,“你自己看看,有人说你意图谋反,朕原本还不信,这下倒好,真才病了没几日,你就坐不住了,啊?!萧君奕,朕待你不薄啊,你就是这么待朕的,白眼狼养不熟果然是一点都不假!”

信上内容,不看也知道。萧君奕没动,也没说话。

皇上指着他道,“你真是气死朕了,若非朕及时宣恒王进宫护驾,指不定现在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你也太狠了,朕待你如亲身儿子一般,你却如此,你……”

皇上气得猛咳,张侍郎忙扶着皇上,又狐假虎威道,“就算是护驾,也是护皇上寝宫,试问将军一进宫封锁各宫出口,所谓何事?这不谋反又是什么?”

皇后一听更来气,“说!今天你若再敢诓骗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萧君奕道,“臣绝无二心,今确实得到密报,说恒王逼宫谋反,这才拥兵入宫。封锁各个宫门口,也是不想有乱贼逃走,并非张侍郎所言,另有什么企图。”

“你还敢嫁祸恒王,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己做了这等忤逆不孝、不忠不义之事,还敢往别人身上推,简直就是死不悔改。你说密报,密报呢?”

密报是无双,这个万万不能说。皇后也是一样说不得,既然她敢和恒王合伙坑他,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萧君奕跪地,终是不言不语。

“无话可说了吧,萧君奕,这就别说朕冤枉了。人赃并获,谋反都杀到朕寝宫来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皇上怒目而视。

萧君奕道,“请皇上明察,臣没有理由如此做。自幼,臣就深得皇恩,如今已是王爷,本无大功受此封赏,已是诚惶诚恐的受着,哪里还敢有什么异心、野心?”

“这人啊,永远没个知足,是将军就想当王爷,当了王爷,自然就想更往上爬。”张侍郎火上浇油的说着。

萧君奕反问,“那敢问恒王呢,您也是王爷,您想往哪里爬?”

“我不过是个废人,这,镇北王也要计较吗?”萧玄钰故意称呼他为“镇北王”。

萧君奕苦笑,“恒王老说自己是废人,下官接触过不少身残者,他们皆平心静气,毫无争斗谋利之心。而恒王,恕我眼拙,看不出有何平心静气之处。再者,皇上,您怎可仅凭一封告密信,就将臣打下地狱呢?您细想,就算臣真有异心,为何偏挑这么个不利的时段?臣的兵力尚在边界,并未全部撤回,以手头仅有的少量兵力,想逼宫造反,和朝廷对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臣素来忠于皇上,只想保家卫国,从未有过它念,还望皇上明察秋毫,勿要听信谗言。”

张侍郎咄咄相逼,“依你之言,一切都是恒王所为?恒王为皇上处治政务,几宿未合眼,不但半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反而还要遭受此等陷害,我真是替他叫屈。王爷双腿有疾,本就是隐痛,镇北王三番五次的提及,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

陈南忍无可忍,“过分的是你们,里应外合,骗我们上当。皇上莫要糊涂啊,听他们胡言,残害良将啊!”

“反了反了,你敢说皇上糊涂!”张侍郎盛怒,“是啊,在你心中,皇上是糊涂,比不上镇北王年轻有为,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不速速俯首认罪!”

“你……”陈南性子燥,萧君奕打断,“陈南!”

“说,让他说,朕倒要看看朕是怎么个老糊涂!”皇上龙颜大怒。

陈南也豁出去了,“说咱们造反,就算是杀了咱们,咱们也不会认,更不会服!皇上说我们闯宫?呵,你宣召千雪公主便是,看是我们闯宫,还是恒王意图不轨?!”

“千雪?”皇上一顿,确实没看见这孩子,遂道,“速去找公主。”

“父皇……”千雪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胳膊上有伤,皇上大惊,“刚才去端药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没见……太医,你们赶紧去宣太医……”

皇上急了,显然是萧君奕等人在狡辩。恒王伤千雪?刚刚恒王在,千雪也在,分明个个都好好的。

“不用,只是皮外伤不打紧的。”千雪说着,哭着蹲在皇上床边。

张侍郎怒道,“谁敢这么大胆伤公主?”

千雪哭得越发凶了,“父皇,刚才我出去端药,遇上君奕哥哥硬闯进来,我不从,他就刺了我一剑……”

陈南急了,“你血口喷人,你刚刚明明说是恒王刺的。你跑出来,说是恒王在逼迫皇上,你怎么能出口反而呢?”

“恒王是我五哥,他怎么会伤我,你们这群人,不好好协助将军保家卫国,反而怂恿他胡作非为,最可恶的就是你们,你们这些狗奴才,都该……”

千雪说着,萧君奕抬眸看着她,那般犀利狠决,惊得她不敢再说。她真想说,自己这是在帮他啊,把责任都推给下人,可是,他的眼光太凶了,她害怕,直往床边缩。

皇上道,“说别人陷害你萧君奕,朕信;若说千雪陷害你,朕就是死了也不会信。恐怕在场之人,也没人会信吧。她都恨不能掏心掏肺给你,说她害你,呵……”

“无论说什么,皇上都是不信的。臣自问心中无愧,如今已是无话可说,就随了你们的心意,任意处置吧!”萧君奕开口,陈南急道,“将军!”

“好,既然是你自己说的,那就别怪朕不念旧情,依法治罪了。”皇上勃然道,“来人,萧君奕意图谋反,且恶意诽谤王爷,罪无可恕,连同这副将一并压入死牢,三日后问斩,以儆效尤。其余士兵暂且收监,交由兵部处理。”

“是。”禁卫军从门外进来,将萧君奕等人带下。形势已容不得他们辩解半句,只是须臾,禁卫军就将他们全部都走。

张侍郎暗暗惊诧,皇上身边居然有禁卫军,那为何还要调动兵部?

“朕身边从来就不缺乏高手、护卫,想逼宫谋反,下场就只有死!”这番话像是对萧君奕说的,又像是在给旁人敲警钟。

众人都没有说话,千雪失血过多,脸煞白,却恍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是削去爵位的吗,怎么是砍头?

“父皇,您怎么能杀君奕哥哥,您……您……”千雪急了,说话都不利落,“他罪不至死啊,他没造反啊,他只是带兵入宫,您怎么能杀他呢?”

“带兵入宫视同谋反,难道你身为皇女,这点都不懂?!更何况,这一切不都是你说的吗?”

“我……”千雪看了看萧玄钰,“我没想事情会成这样啊,不是我,父皇,我……”

皇上依旧在气头上,“都给朕退下,千雪也回宫宣太医去,朕累了。”

“父皇……”

“退下!”皇上皱眉,头痛得很,禁卫军也开始赶人了。

萧玄钰和张侍郎退下,无双仍在那震惊之人,木然的跟着他们走。

“五哥……”千雪出了玉清宫,追上萧玄钰,“什么雪中送炭啊,现在好了,都要砍头了。”

“皇妹自己将他送上断头台,与我何干?”萧玄钰一脸事不关已的样子。

“什么不关你的事啊,不是你的小太监吗?”

“什么小太监?在哪?”

千雪扭头,是啊,哪里有什么小太监。她感觉被耍了,可是,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萧玄钰的人,当即想发脾气,又不敢,又急又气。

“不过,”萧玄钰道,“现在萧君奕确实需要你雪中送炭,虽然就三天了,他定会记住你,一辈子都不忘的。如果你想这样,愿望达到了。不过皇令如圣旨,下了,就绝无收回的可能!你,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五哥!”千雪不甘心的喊着,奈何萧玄钰不理,她被耍得团团转,可是,却连是谁戏弄了她、利用了她都不知道。

萧玄钰被侍卫们推着走远,无双立在千雪面前,想着她刚刚在皇上面前指证萧君奕的样子,就觉得可笑,更讽刺。

“公主,”无双道,“我以为这世上最不会伤害他的人,就是你。原来也不是,你最在意的是自己,最爱的,也是你自己。”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又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人也敢跟我这么说话?”千雪自是没认出女扮男装的无双,她也未和千雪多言,转身而去。

其实,说千雪的时候,就仿若在说自己。

她也同样以为,自己不会伤害萧君奕,她曾一次次的质问萧君奕为什么不信任她。可是,这一次,他信了,又换来什么结果?

她渴望得到他的信任,终于,他放下戒备相信她了,然而,结果竟是这样!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看她一眼,是他恨她呢,还是在保护她,怕被他人发现,起了疑心?

她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哪种。

或许是第一种,还要让她心里好受点。

多年苦心经营,功亏一篑。一夜之间,几乎权倾朝野的萧将军、镇北王、皇上义子,就这么倒了。这么多的身份,都护不了一个萧君奕!

无双默默的走着,天空一片黑暗,深夜,不,或许该说是凌晨了,风好冷,心也一阵阵发凉。

深宫如履薄冰,一个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犹记得,第一次入宫,他和她搂着走,全是做戏和别扭。他就如斯说过,他说,这宫里想抓你小鞭子,置你于死地的人,太多太多了。今天是这个,明天又是那个,永远层出不穷的敌人,而朋友,有一天也会成为敌人。

她当时还觉得他危言耸听,太过悲观。可是,如今,她也经历了这一切,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信任她的人,有朝一日,利益需要,也同样可以将利用在手,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沉醉在他编织的美梦里。庆幸自己傻乎乎的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路,庆幸自己心底装着那个可恶的男人,而非那个温良如玉的男子。

玉是很美,可是,太易碎。萧玄钰就是那玉,温润美好,可是,玉碎了,那锋利是可以杀人的。

一切,不过是一场设计完美的戏。

她没有让他失望,完美的演出了这一番。

这京城真真让她大开眼界了,每日好戏连番上演,只是,她没想到,这戏子,有一天会是自己。

信任这东西,果真很难建立,一朝破败,也是再难重拾。

她不会再天真的质问萧君奕为什么不信任她了,她本就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沐思思说得没错,她不过是天香楼的妓女,她算得了什么?

突然很挫败,很绝望,很无助,很茫然,可是,找不到依靠,她也不要依靠。没有人可以信任,就像没有人再愿意信任她一样。

这里,不是有爱就可以的。千雪说爱萧君奕,那个单纯到执拗的姑娘,也同样可以在一朝背叛。尽管,或许,她也是被人利用。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光有爱,在这深宫喋血中,真的远远不够!

她们就想傻瓜一样,被人戏耍了,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脑中不断重复着萧君奕离开的话,在萧府,他说:没事,我去去就回。他说:永远别去了,就留在我身边。

她以为可以结束这样身份不明的日子,可是,他却没有回来。他进了死牢,那个没有人可以活着出来的地方。

无双心下凄凉,千雪不能信,皇后不能信,皇上更不能信,还有谁呢,萧玄钰利用了她,还能信吗?

不能!

她心底,在这一刻,已然和他划清界限。

她是萧夫人,她是!

既然萧君奕无法回来给她明确的身份,那么,她自己可以。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太多太多,最后头疼了,脑袋里混乱不堪,什么都不剩了。出了宫门,张侍郎和萧玄钰告别,他由侍卫推着,而无双远远的跟着。

终于,他命侍卫等着,无双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差点撞上。

“在想什么呢?走路都不看的。”他依旧是那温暖的笑容,仿若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无双真的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直言道,“王爷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玄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回家吧!”

“家?什么家?那是你的家,可不是我的!”

“十四……”

“别这样叫我,这也不是我的名字!”

萧玄钰敛起那份温存,面色平静道,“那你叫什么?”

“我不要告诉你!”

“随你,你不说,你还是我的十四。本王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回家,我承诺你的,依旧可以给你。并不会因为这次,而对你有所不同。”

“什么承诺?荣华富贵吗?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要这些!”无双道,“既然你已知道,又怎会做到心无芥蒂?”

“我可以的。”

“可是我不行!”无双实在不忍对这张脸,这张纯净得像张白纸的脸发怒,可是,她真的怒了,更心寒,“你……利用了我?”

萧玄钰没有反应,似乎很难回答,好久才点头,“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能为了萧君奕潜伏在我身边,我不过是略施小计惩处一下他,有什么不对?”

“惩处一下?你这是要他的命!”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他犯我在先,我回敬一下,也是应该的。如果你真忠心于我,又怎会被我利用?我曾经也相信过你,可是,你只是个细作!”

“是,我是细作不假,可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了你?”

“我也并没有伤害你,我只是针对他。更何况,你现在就算没有对付我,终有一天,只要你留在恒王府,他也会利用你来暗算我,否则,他留你在恒王府何用?”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

“有何不可?”萧玄钰道,“你是男儿身是假,家世是假,名字是假,连这忠心、信任都是假。十四,你什么是真的?”

无双辨不了了,她说不过萧玄钰,她无言以对。

她就这么站着,寒风微凉,他们彼此凝望着对方,侍卫们退在一旁,无人靠近。

萧玄钰没错,他有自己的立场。萧君奕没错,同样的,他也有他自己的坚持。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要任他们利用?

这宫中谁都没有错,谁都有自己的理儿,错的是权利,是欲望,是那莫名其妙的争来夺去!

夜深了,风凉,好冷。

可是,他们就站在宫门外,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那感觉,再无往日一同抚琴的美好了。

萧玄钰先行开口,“走吧,十四,我还是愿意再相信你,以后你就是恒王府的十四。”

“你不是说,我若在恒王府,终有一天会成为萧君奕用来暗算你的利器吗?”

“现在隐患解除了,不是吗?”

无双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破绽百出,我已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一直这样在怀疑和信任中度过。只是最初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也是发现一提萧君奕你就失态,才恍然明白。”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奸细?”

“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没有杀我!”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死。”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

萧玄钰不语,无双替他说,“因为我像阿九,对不对?你对我的不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不对?”

“并非完全如此。”萧玄钰牵她的手,“十四,抚琴作画的日子不挺好的吗,我愿意再度相信你,只要我说信你,就没人敢质疑你。”

“可是,你同样也会怀疑我,你若怀疑了我,我便是那众矢之的。”无双苦涩的笑了笑,挣开萧玄钰的手,“王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我,恐怕再也无法真正信任彼此了。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我担心王爷寝食难安。奴才,告退了!”

说着,转身便走,萧玄钰急道,“你要去哪?”

“王爷没有说错,我身份是假、家世是假,什么都是假的,可是,我也曾真心待过王爷,高攀的想成为您的朋友,虽然最后,似乎还是不可能。”

无双说完,冲萧玄钰最后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那一夜的月亮很弯很弯,连她的身影都拉不长,她就这么决然而去,哪怕他愿意摒弃过去,愿意相信她,依旧把她当宝,她却仍是不肯跟他走。

他料想过利用她的结果,可是,她有错在先,事发,不但没有梨花带雨的求他原谅。反而决然而去,这,是他不曾想过的。

明明萧君奕已经败了,她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她到底是什么人?萧君奕的什么人,这点,他从不曾知道。

看着她走远,他想喊她,可是,“十四”如鲠在喉,怎么也发不出声。

“王爷,咱们去把‘他’抓回来,‘他’是奸细!王爷可不能饶了‘他’。”侍卫说着。

萧玄钰摇了摇头,没有去追,没有去找,就这么任由她消失在视线里。

她没有说错,她也曾真心待过他。

只是,就如她分不清他一样,他也同样不知道,那些真心里,到底几分是真心,几分又是试探或利用?

就像当初的龙袍风波,她真的为了救他,还是,这不过是博得他信任的手段?

他不懂,也想不透。

他们之间,确实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心无芥蒂了,放她走,满心不舍。可是,留下他,他也会怕,会怕有一天,她和自己作对,不是他杀了她,而是他身边那些人,会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而要了她的命。

就在他不敢留下她的那一瞬,他才恍然觉悟,他是连爱人都不可以的人。

这样的离去,或许,只有放手,才能成就彼此。

他还是那个恒王,那个万事不扰心的恒王,没有十四,没有细作。更没有牵挂,没有背叛,没有,什么都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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