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存善两次去苏州府一共花费了多少时日，李氏便在娘家住了多少时日。这期间李氏只回过马家两次，两次都是只住了一夜，第二日吃过早饭便匆匆忙忙回了娘家。

儿媳回娘家常住不肯回来，沈氏乐得眼不见心不烦，由儿媳住在娘家。更是巴不得儿媳从此以后不要再回马家。

这马存善回来了，吃中饭的时候就提出使人去接李氏回来。沈氏闻言，笑道：“巧儿在娘家住了这么长的时日，也是该回来了。”

马存善当即叫过春兰，道：“下午去把奶奶接回家，就说我刚到家，身子不爽快，过两日再去与泰水大人请安。”

沈氏心里就有点不欢喜。

这婆媳两就是情敌！悦尘音忙夹了一筷子什锦苏盘儿到沈氏碗里，笑道：“祖母，上午曾先生考薇儿背《大学》，薇儿一个字都没有错哦。”

马存善也夹了一块紫芙蓉燕菜到母亲碗里，又说了逗趣的话，这才哄得沈氏开颜不提。

李氏听说相公回来了，没奈何只得收拾东西，准备家去。李母来女儿房间，帮女儿一起收拾，道：“巧儿，你月信是什么日子？”

李氏在心里默数了下，道：“还有小半个月。娘，若是这个月的月信不来，奴就使人请你过去。”

李母不识实物地问一句：“若是来了呢？”

李氏瞪了母亲一眼，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娘家。马存善久在外奔波，对那事儿自然是想的紧，连续好几日都宿在了李氏房里头。

悦尘音每日里忙着上课，只有饭桌上才能和李氏碰个面。这样的相处模式正合了她的意，只是她看着李氏对赵氏、慧娘两人越来越好，心里就觉得发毛。

日子平安无事地过了两个来月，赵氏、慧娘两个人已经是四个多月的身孕。李氏特许她们不用立规矩，每日里更是亲自过问两人的饮食起居。若是有什么好的东西，宁可自己短少也要顾着两位新娘。

阖府上下，都夸李氏是一位极贤惠，极容得人。马存善更因此事被亲朋好友羡慕不已，大大地满足了一番虚荣心。

就是悦尘音冷眼瞧下来，也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心里太过阴暗了。将李氏想的过于坏了。

这一日下午，宋先生教悦尘音弹奏《梅花三弄》。道：“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

这样的半白不白的抒情，宋先生每教一首曲子就有相应的句子感叹一番。悦尘音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仔细聆听，以便记住每一个音符。错一个多弹十遍，她可不想手指头泰国遭罪。

好在这七弦琴上手比较容易，悦尘音肯下苦功夫，每次到也能弹奏个勉勉强强。

“恩，不错。”宋先生闭着眼睛听悦尘音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点头赞许，“行了，今日就上到这里吧，四儿这丫头都不知道睡了几觉了。”

悦尘音起身送宋先生离开，这才看红缨捂着手炉站在屋外，肩膀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忙上前将她拉到屋里，道：“快进来暖和暖和。”将四儿推醒，一边收拾一边道：“红缨姐姐你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红缨点点头，靠在火盆边默默地烤手。

自从上次悦尘音被掳那件事情以后，原本最为开朗活泼的红缨就变得越来越沉默。更是以一种赎罪的心态，但凡和悦尘音沾边的事情，她都抢着做。把夏荷、秋菊两个都挤到了一边。

后来沈氏见红缨这样，干脆就把红缨、紫络两个丫头拨给了孙女，让夏荷、秋菊两人依然回去服侍儿子。

“好大的雪啊。”悦尘音哈了口气，伸出手掌，看着大片大片的菱形花瓣打在手上，一点一点融化成水，滩在手心里。

红缨将手炉放到她手上，拿起靠在墙根的伞，将她护在胸前，再用伞顶着风雪慢慢朝外走。

走了没多远，悦尘音发现路不对，抬头望向红缨，道：“红缨姐姐，这是去母亲的院子？”一说话，冷风就直往嘴里灌。冻得她打了个寒战。

红缨点了点头，道：“是，奶奶午觉起来觉得身子不利爽。老祖宗已经过去了，让奴接了姑娘直接去奶奶的院子。”

悦尘音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刚到门边，悦尘音就听见里面有个苍老的男声正在说话，道：“恭喜老祖宗，恭喜爷，奶奶这不是病，是有喜了。”

悦尘音站在门帘边，听见马存善惊喜的话声，道：“真的？有多少时日了？”

红缨打起门帘。悦尘音进屋，正巧看见马存善拉着李氏的手，一脸的欣喜，李氏则低着头，含着笑，一脸的娇羞。

屋子里除了怀孕的赵氏、慧娘两人，其余的人都在。悦尘音上前请了安，乖巧地站在一旁。

柳大夫笑道：“老夫要是连这喜脉都诊不出来，那还做什么大夫，直接回家种田罢。只是奶奶这日子倒是不浅了，算算得有两个来月了。”

两个来月？正巧是马存善从苏州府回来，夜夜宿在李氏房里的日子。

沈氏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到底儿媳肚子里怀的是马家的骨肉，和儿子道：“存善，等这雪停了，你再去将那孙大夫请来与巧儿请脉。看看巧儿肚子里到底是男是女。”

李氏摸着肚子，幸福地笑道：“母亲，不用去请孙大夫。不论是男是女，对奴来说都一样。”

马存善哈哈一笑，道：“对！生男生女一个样！慧娘、赵新娘肚子里都是儿子，我还巴不得巧儿肚子这个是女儿！若是都像薇儿这般聪明乖巧，我才高兴呢。”

说罢，转过头来抱起女儿，道：“薇儿，今日宋先生教了你什么曲子？可都学会了吗？”

悦尘音扬起笑脸，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学的是梅花三弄。宋先生夸薇儿谈得不错呢。”

马存善将也重重的哦了一声，道：“是吗？那一会儿弹给爹爹听听，让爹爹也一饱耳福，好不好呀？”

父女俩在一旁逗趣，沈氏想了想，道：“巧儿，如今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了。万事以自家的身子为要紧，诸事要小心谨慎，切不可操心劳累太过。”

马存善听见了，忙附和道：“巧儿，娘这话说的在理。明日开始，你也别去赵新娘、慧娘那里了。她的日常起居自有丫鬟媳妇子照顾，再不济还有母亲和我，你就放宽心休息罢。再说这下雪天路滑，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