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就说她有办法帮助女儿怀孕。李氏大喜,随即又不敢置信地摇头,道:“母亲,这怀孕一事,也是旁人帮的了人的?莫要哄女儿开心!”
“你别管,娘自有办法。”李母信心满满地理了下鬓角,“你先告诉娘,你对你相公到底存了几分真心?”
李母这话说的笃定,由不得李氏不信。只是这样的问题,即便是李氏也不好意思直接说明,啐了一口,道:“娘,知女莫若母,女儿有几分真心,你还能不知道?”
李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既然是这般,那就好办了。”
李氏忙道:“母亲,你有什么法子尽管说出来。若是真能让女儿有孕,女儿还能不谢你怎地?”
屋子里除了她们母女俩本就没别人了,这李母还像是怕人听见一般,将嘴凑到女儿耳朵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李氏听着听着,一张俏脸不由得涨得通红,不待母亲说完,一把将其推开,勃然大怒道:“奴当你真有什么好主意!原来却是这般龌龊下流的法子!怪道今日见到你就觉得不对劲,原来真合人偷上了!这世上有你这样的母亲吗?自家偷人不算,还想撺掇女儿一起偷!你这不是将女儿往火坑里推是什么!”
李母没料到女儿有这么大的反应,唬了一跳。退后几步,讪讪道:“奴这也不是为了你能在马家坐稳这奶奶的位置么?”
李氏气结,道:“娘,麻烦你也想想,这若是事发,奴还能在马家立得住脚?到时候只怕只有一纸休书与奴!不行,明天你就把那周大娘打发了,不,一会儿就打发了!”
李母显然是不想打发人走,辩解道:“这次和以往不同,不会被人发现的。奴没说之前,你不也没发现……”
李氏气得心口疼,瞪着母亲,道:“奴劝你消停些罢,莫要忘了我们是为什么才搬到这碧水镇来的!”
提及这件事情,李母明白女儿是真的动了怒,勉强答应道:“巧儿,你莫气,娘答应你就是。明天,不,一会儿就打发了他去,好不好?”
李氏冷笑一声,哼道:“你以为奴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先好言哄得奴明日家去了,你再继续留他在此快活,是不是?”
李母被女儿看破了心思,涨红了脸不说话。李氏端过茶杯,一口气喝了大半盏,心里的气稍平,开口道:“你若是依赖奴,肯和他断了往来,自然什么事情也没有;你若不肯和他断绝关系,或者是背着奴继续和他勾搭,那就休怪女儿翻脸无情了!”
李母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俱是女儿女婿供给,连住的房子也是女婿孝敬的。倘若李氏真为了此事翻脸,依着李氏狠劲,李母只怕会被净身赶出家门。偏李母这几年好吃懒做惯了,一想到要过回从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只得无奈点头。
李氏想了想,道:“不行,你这样奴还是不放心。这样罢,你先和奴去马家住几个月再说。”
住在马家,一个月也难得出门一趟。即便是出了门,身边也有好几个丫鬟媳妇子跟着,却是连幽会的机会也没有了。
李母哪里肯去?再三保证不和周大娘来往,道:“巧儿,寻常奴去探望你,小住个一两天,你那婆婆还不肯给奴好脸子瞧。如今要奴去住两三个月,岂不是更加积怨?”
李氏看着母亲,似笑非笑道:“你自在屋子呆着,或是和丫鬟下棋,或是做活儿,总不到她跟前去便是。”
李母沉吟一番,叹道:“娘反正是老面皮,看惯了人脸色的。只是你如今是马家的媳妇儿,若是为着奴累得你们婆媳间隙更深,更甚者累的你失了婆婆的欢心,这可怎么是好?”
李氏被母亲这样一说,不免心思又活泛起来。婆婆本就不待见她,赵氏又怀了儿子,要是为了母亲这事儿让婆婆更不待见她,岂不是让赵氏趁虚而入?再等赵氏生下儿子,她这个正室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李氏想通了后,松口道:“你既不愿意去马家也罢。只是奴也不放心,就将冬梅留下来罢,过段时日你果真改好了再说。”
李母还想说什么,李氏挥了挥手,道:“好了,奴累了,要歇息会儿,你下去罢。”李母下去的时候,分明听见身后的女儿说:“晚饭时奴不想再看见周大娘。”
不说李母如何不情愿地去打发周大娘,且说悦尘音下午吃了药,睡得正迷糊,感觉有人推她,道:“姑娘,醒醒。”
意识渐渐回到悦尘音脑海里,猛然睁开眼睛。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从窗棂撒进来,在窗前的地面投映出斑驳的剪影,屋外树叶沙沙作响,屋内剪影微微抖动。一派静谧无声。
沈氏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笑盈盈地看着她。悦尘音眨了眨眼睛,道:“祖母。”
沈氏看她眼神也清亮了,气色也比早上好得多了,道:“好些了吗?”
悦尘音摸了摸额头,发现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软趴趴地铁在头皮上,坐起来道:“谢祖母关爱,薇儿好多了。”
沈氏点点头,笑道:“快起来,前些日子就说要与你寻几个贴身陪伴的丫头,今日正巧相熟的牙婆带了人来,你且去挑挑看。”
悦尘音怔了一下,又来几个丫头,她岂不是更不好逃跑了?道:“祖母替薇儿挑了便是。”
沈氏摇头,笑道:“又不是挑一般的使唤丫头,说不一定还要伴你一辈子的,自然要合你的眼缘,要你自己喜欢的才行。”
悦尘音不再说什么。夏荷摸了摸姑娘的后背,嘀咕道:“又湿透了。”忙着来赶紧衣裳替姑娘换上。
梳头时,悦尘音道:“随便编两个辫子罢,一会儿回来还要洗澡。”这里刚收拾完,秋菊就打了一罐热水进屋。
沈氏看着孙女,满意道:“果然是大好了,看起来就不一样。”
悦尘音跟着沈氏来到花厅。花厅站了十来小姑娘,七八岁到十五六岁不等,凳子上坐着一个头戴宽勒子,身穿佛头青交领上衣,下穿石蓝布裙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见有人来,忙起身迎了上去,道了个万福。
悦尘音见了这妇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妇人看清了悦尘音之后,脸色也有黄转红,再有红转白,最后变白里还带着青。
这牙婆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买了悦尘音的吕媒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