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豆豆，你没看今天的报纸？”

“有啊！”我很是纳闷：“有什么联系吗？”

“……”韩夜影默然。

我不由急了：“夜影？”

“你看的什么版面？”她开口问：“没看头版头条吗？”

“发生了什么事？”我开始感到不安。秘书室的报纸一共订了两份，送呈余澈一份，剩下的一份常常被各位同仁拿的七零八落。我今天拿到手上的时候，就剩下了娱乐版。看了两眼，没什么兴趣也就丢开了。

“赶快买份报纸看！褚家出大事了！”她的语调很是焦急。

挂了电话，我急奔附近的报刊亭。晨报、日报、商报，各大报纸头版头条都印刷着刺目的大字“齐川集团继承人被爆有遗传性精神疾病”“C城首富长子长媳死亡真相”“齐川集团将走向何方”“豪门贵妇的神秘身世”“难以启齿的三角恋情”……

手指哗哗翻过，我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寒气逼人。

“小姐！”一旁的‘尾巴’担心的看着我，递过手机：“先生请您接电话！”

他的声音大如哄钟，直震得我抖了抖，这才回过神。衣袋里的手机还发出微微的余震，我脸色苍白的从他手中接过电话：“喂？”

“豆豆——你看过报纸了。”程晋用的是陈述句。

“爸——”我嗖的一下提高了音调，狠狠瞪了眼一旁的‘尾巴’，难以克制的道：“要是我自己没看到，你们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豆豆，别不讲理！”他语调平静的开口训斥我：“我们并没有故意瞒着你！医生说过，你现在的情绪并不适宜受到刺激！你别冲动，现在马上给我回来，听到了吗？”

“我不回来！”我咬牙道：“褚家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你——”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不是爸爸不通人情，只不过这件事绝不是表面这样简单肤浅。爸爸是担心你的安全，你明白吗？”

我心里一黯，只觉得恍惚中又触碰到了心底那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定了定神，更加坚定的道：“爸，我不回去！别质疑我的决定，你应该明白，我个性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遗传自你的！你可千万别逼我！”

他还待再劝，我已经毅然挂断了电话。转头望向‘尾巴’，眼中放出绝然的光芒：“你们，把车开过来，送我去褚家！”

“小姐——”几个人左看右望，苦着脸哀求：“别为难我们，刚才先生在电话里交代了……”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人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短促的应了几声‘是’，然后转身道：“先生有交代，让我们立刻送小姐去褚家。”

车开得很快，我的一颗心早就不在胸膛中，剧烈的像是要跳出去。风呼啦啦的灌进来，刺疼肌肤。头晕得更加厉害了，两眼发黑，嗓子里充斥着酸意。我拼命强忍不适，面无表情，极力保持着平静。

纷乱的镜头和人物在脑海里交替出现，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旁支细末全都涌现出来。办公室里余澈勾在唇角那抹愉悦的笑意猛然放大到我的面前，当时迟钝的感官后知后觉在此刻调动了起来。

当时，他是拿着报纸的。画面定格，我仿佛看到某种阴枭而恶毒的光芒从他眸中闪过，渐渐汇集到眼尾笑纹深处。一瞬间，背心发凉，冷汗顺着脊梁骨而下。

呼啸的风趁机直灌而入，全身瑟瑟发抖。虽然咬着牙，却还是禁不住“呀——”的一声叫了出来。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多心了！我看错了！那种凝聚恶意的眼神，怎么可能会是褚家的世交疼爱西缘入骨的余伯伯所发出的？

思绪在混乱中打结，我只觉得像是陷在了梦魇中，有种恐惧抓紧了我。又一声“呀——”从齿间尖利而高亢的钻出。

“小姐——”身边的两个男子焦急的呼喊。

车猛然一个急刹车，‘砰——’的一声，我失去平衡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驾车的人已经回过头来，怒喝：“还不扶住小姐？你们怎么照看的？”

车座是上等皮椅，我并没有撞得很痛。却因为感冒和不适，引起头顶上方蜂鸣似的嗡嗡直响。虽然如此，那几欲使心脏窒息的恐惧感，却因祸得福的被撞飞出去。

旁边伸出一双手来，我摇了摇头，手抚额头靠回座椅，低声说：“我没事！”

“小姐——”驾车那人犹自不肯放心。

“开车！”我命令道。

“是！”那人没有多话，赶紧转过头去。

“刚才？”我缓缓开口，嗓子干涩：“我爸爸为什么改主意了？”

“小姐？”似乎没料到我会提起这个，那人从后视镜里挑了挑眉。

“不方便回答？”

“不，没有什么不方便！”这一次，他迅速的开口道：“先生在电话里说，褚家已经在老宅会集一堂。小姐是二少爷未过门儿的媳妇，老爷子的意思是希望小姐能够过去！”

“哦！”我眯着眼睛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他们？所有的人？只除了老爷子想起了我么？西凉？西缘？

哦？不！除了老爷子，还有一个人在这个瞬间想起了我！掌心下，额头的温度在急剧升高，滚烫得如同炽热的心脏。

韩夜影——？在这个关头，谁都忘记了我，偏偏是她？她知道我没看到报纸？她怎么知道我没看到报纸？

太阳穴狠狠一跳，牵动起耳背的神经失控痉摩。我头痛欲裂，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疑神疑鬼。

“小姐——”关切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没事，好好开车！”我低声道，话语很慢，声音沙哑起来。缩进靠背，我蜷缩起来，努力舒缓心中的紧张感。我知道我病了，好像还有些发烧。虽然有的事确实蹊跷，但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怕除了乱去自己的心神外，根本毫无益处。

绝对不能这样，我需要完全的清醒。

双颊酡红，额上的温度愈发高了，但当我推开褚家老宅时，双手却异常平稳有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