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洛“噗通”一声跪倒在苏新河的面前,直直地弯下了腰去,“爷爷,是我错了,是洛洛错了,爷爷,不要生我的气!”
打小,夏子洛就是个极讲承诺和信义的小野兽,于是,当天她在满月之下、对天起誓答应了老爷子,绝对不会在大学之前谈恋爱,就决计的将誓言履行到了底。
也因此,一并决断了对梁弈城的念想。
之后,苏新河问梁弈城,“弈城,你真的不喜欢子洛那个丫头吗?”
梁弈城微微一笑,清冷阴鸷的眼眸透过落地窗看向黑魆魆的窗外、枝桠浮动处,终于失了焦距,“喜欢。”
很是笃定的两个字眼。梁弈城对苏家那只小野兽的心思,并不比小野兽少。
只是,他不能……
默然了半晌,梁弈城似笑非笑的视线转向苏新河,妖异上挑的眸角里已然浸染了半分阴鸷的冷光,“您知道我的身份和背景……现在是一派祥和安宁的表象,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天、终归是要变的,到了那一天,我不敢保证什么。”
“洛洛是个善良可爱的小东西,她值得比我更好的人来爱她。既然我不能给她稳定平安的生活,自然,也没有资格拥有她……我能做的,也就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着她而已!”
话落,清冷了满地。
苏家老爷子定定地看着梁弈城,终是失了所有的言语。
白云苍狗。时间流逝的速度一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四年之后。
凌乱的思绪都拉回现实,噙着温柔宠溺笑意的鹰眸瞥向不远处、为首的黑衣劲装英国男人时,梁弈城的眸光倏尔一冷,细长上挑的眼角微眯,霎时间周身笼罩起了一层阴森诡谲的气场,危险肆意。
“Kenrry,IrememberI
toldyouthatyouhodaretohurther,Imustlethim
payacorrespondingprice.”(Kenrry,我记得我说过,你们谁敢伤害她,我必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闻言,英国男人面色一变,正打算张嘴解释什么,却已经都来不及了。
“噗嗤——”耳边响起一声子弹刺穿皮肉的声音。
稍稍愣了愣,夏子洛好奇的从梁弈城的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就见方才那个率先开枪的英国男人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枚手指肚大小的血窟窿,暗红色的鲜血汩汩涌出,潮湿的血腥味儿瞬间染浸了整片空气,并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
黑衣劲装的英国男人侧着身子往后仰倒时,几乎遮了大半张脸的黑色墨镜摔进旁边的草丛里,终是瞪大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眸,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恐,宛若电影中的慢动作似的,倒了下去。
——至死、也未能瞑目!
使劲吸了吸鼻子,夏子洛眨眼、再眨眼,正想探着小脖子看得再仔细、再清楚一点儿,却不防,梁弈城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苏家那只聒噪又好奇心泛滥的小野兽不满的哼唧了两声,神魔乱舞的、伸着两只胖乎乎的小爪子就去扒梁弈城捂在她眼睛上的手,义正言辞的道:“弈城哥哥,你做什么捂我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在法律上讲是‘侵犯我的知情权’的,是很可耻的行为?!”
“法律?什么时候,夏子洛这只小野兽也懂得‘法律’这个词儿了?”
浅笑氤氲,噙了迷离缱绻的宠溺和纵容,梁弈城温柔的仿若化成了一滩水的声线在夏子洛耳边幽幽响起,“小东西,女孩子是该矜持一些的,若是一直都这样子凶悍野蛮,是会嫁不出去的!”
夏子洛姑娘唇角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后,囧然,“弈城哥哥,伦家现在也是有男盆友的人,啦啦啦。”
当时,梁弈城只以为这小野兽又在跟她胡闹打哈哈,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终至……产生了后来那些无法逆改的事情!所有人的命运,在那个转折点上,或者交错愈合、或者分崩离析。
在梁弈城捏着苏家小野兽肉呼呼的小鼻头把玩时,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里,另一批身穿黑衣劲装、脚踩意大利军工皮靴,肩上扛着英国L96A1狙击步枪的彪形大汉们,就把先前那十几个黑衣人全部压制了起来。
虽然同是黑衣劲装,差不多的打扮,但细节上、还是明显不一样的。
先前那批人,肩膀上有暗金色的龙纹痕迹,而梁弈城带来的第二批黑衣人,肩膀上却是银白交并着艳红色的凤凰图腾。
于当时的场景来看,显然是梁弈城的人更胜一筹。
一个肩膀上绣着凤凰图腾的黑衣劲装男人上前,恭敬的弯了弯腰,又极其恭敬的唤了一声,“Mr·Liang。”
而后,退开站在梁弈城的身旁。
原本捂着夏子洛的手松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有意似无意的轻轻缠绕着夏子洛额前的一缕碎发,梁弈城忽而诡异妖娆的笑了一声。
“Youkno,thereis
anoldsayinginChina,hichissaidthatthei
eris
king,andtheloserforyou。”(你们知不知道,中国有一句话古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明明是极其字正腔圆的纯英国本土式英语,可是,被压制住的十几个英国男人仍是听不出梁弈城那话、其中的深意,当时,只是面面相觑了一眼。
暗色系世界的人都传,梁家二少爷的性子淡薄慵懒到了极致,是决计不肯把任何事情亦或者什么人放在心上的,堪堪的残忍诡谲磕了骨。
偏偏,他的心思又极其飘渺,或许也可以说,梁家二少爷根本就没有心思,太过岑薄、太过随意的结果,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猜测到,他心思的下一个停留点会在哪里。
眸色陡转间,心思已是千回百折。梁家二少爷梁弈城此人,心计和城府深沉的、叫人永远都防不胜防。
也无怪乎,这次暗色系世界的重组大洗牌,饶是梁家大少爷动用了再多的手段,终还是以惨败告终,还因此被废去了一双腿。
梁奕池所谓的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和纠葛,在梁弈城那里,只不过是凉凉一笑间,弹指一挥,就可以理顺的不值一提的小儿科玩意儿。
所以,这一场暗色系势力的重组,只不过是梁弈城陪梁奕池玩了一个几秒钟都不到的小游戏。胜负因果早已是定局,而梁奕池、却必须因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是一场局,亦是一个赌。
垂眉,视线触及怀里夏子洛姑娘气哼哼的小脸上,眼神儿蓦而温暖,梁弈城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小东西,今晚去我那里住一晚。”
“……”扭捏着小腰,愤愤不堪的哼唧了两声之后,算是默认了。
梁弈城的心情顿时很好,无顾手臂上正在流血的弹伤,梁弈城打横抱起夏子洛。
转身,刚提步,那批肩膀上绣着暗金色龙纹痕迹的黑衣男人中,忽然有一人痛心疾首的低吼了一声,“LiangYi·cheng,you
failedtoliveuptotheoldmanhoisdiedepectedofyou.”(梁弈城,你辜负了已故的梁老先生对你的期望。)
“Un-hun?”噙了微微上扬的尾音,危险四溢,梁弈城淡淡的抬了一下眼帘,斜眼睨了方才说话的男人一眼,极其的慵懒、极其的凉薄,却又极其的诡谲,“Youstillhaveanyobjection?”(你依然存在异议?)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夏子洛肉呼呼的小脸颊上缓缓游移、由上到下,细细的描摹了一番,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泛着温凉的指腹,已然匿了隐隐的杀机。
不待男人再开口吐出半个字母,梁弈城已经冷笑着将手枪对准了黑衣劲装男人的额头。
再转身时,阳光温润、天边却染浸了一片暗沉沉的殷红之色。
方才恭敬的负手立在梁弈城身旁的黑衣男人上前一步,一如既往的恭敬严谨,“Mr·Liang,yourounditdoesn’tmatter?”(梁先生,你的伤口不要紧吗?)
闻声,梁弈城眼帘半垂、极其冷然的瞥了一眼自己正在流血的左胳膊,眸光微微闪烁,却并未言语一句。
正打算继续往前走,苏家那只小野兽突然的嘴角一瘪,嚎了一嗓子,“弈城哥哥,你还在流血!”
小野兽姑娘抬起手来,赫然见、指缝里都是浓稠的血渍。
梁弈城默然了许久,只是勾唇浅浅的微笑,抬手,揉了揉夏子洛头顶上那撮呆毛,半晌之后,才笑道:“小东西,不许哭,弈城哥哥不是说过么,会一直一直保护你的!”
当日,在圣洛伊顿贵族学院校门口发生的血腥枪战,即便学校领导管理层千方百计的想要封锁消息,还是抵不过人多眼杂。没多一会儿,圣洛伊顿贵族学院的BBS论坛上就火热成了一片。一时间里,半个陌城的网络服务器崩溃。
陌城CBD中心,君威盛世。
九十九层高的酒店最高层,装饰极其奢华的豪华总统套房里,几乎占了四分之三面墙壁的大落地窗边,一袭黑衬衣、黑长裤的梁弈城负手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半晌,转身,从透明的高几上端起一杯猩红色的红酒。
“Comein!”(进来吧)
清冷微微上挑的眼角往后一斜,梁弈城冷冷的轻哼了一声。
下一秒,房间门被推开。一辆轮椅车“咕噜咕噜”的倾轧着地面辗进了房间,梁奕池那张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疤的脸、自暗处显露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