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若止来救宝宝之时,已是身受重伤,番邦防备甚严,三人事实上都是大伤未愈,便计议由若止潜入去救人而余下两人等着接应,若是若止三日不回,两人再图他计,若水与宇寒等得心焦,直到第三日清晨才见若止将宝宝救回。二人便各抱一人急速向翼翔皇城逃去。
那沙雷大婚之日却是震惊不小,没想到世上能有女子痴情至此,甘愿以自己性命去救心上之人!他被若止点了穴,一个时辰后才强行冲开穴道!自是不甘就此放过二人,连夜便追了上来。
"敢与本祭司抢女人的人都要死!"眼见即将追上两人,他一提气,飞离枣红骏马,长鞭一挥,凶猛的向宇寒的背脊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雪之中突闻几声娇喝,空中彩带旋舞,须臾已缠住沙雷劈势而来的长鞭!各女子往回一扯,沙雷的长鞭已生生脱手!
与此同时,另有女子将疲惫不堪的若水与宇寒及早已晕厥的宝宝与若止用带缠住,向天际快速飞去...
"可恨!"沙雷低咒,欲要继续向前追,却见茫茫大雪中,隐现出阵阵慑人杀气!
举眼一看,前方竟是列阵森严,戎装配甲,威严无比的军阵!为首之人,乃一美貌非凡,骑了白色骏马,着了银色铠甲,与宝宝有七分神似的女子!而她身后,一字排开九名俊朗无匹的男子,乃宝宝的三个哥哥及六位夫君!风雪丝毫未减弱他们的气势,他们在此等候,已有一日...
屋外的雪一直飘飘扬扬,屋内却是暖如春日,宇寒一脸寒霜的立在门扉处,一双冷眼望向屋外,那雪飘得狂肆,他看得出神,这院落与她当年在钱府居住时的布局一模一样!他冷硬的脸看不出他此时内心的想法,却能从他僵硬的身形轻易的得出一结论,悲伤!
是的,当看见软塌上那脸色发青,昏迷不醒的女子,谁又能不悲伤呢?!
"咳!咳!"屋内传来轻咳之声。
"娘!"从未在宝宝眼前哭泣过的若宝忙伸手将脸上的泪抹干,一见宝宝醒来,便绽开笑容,急急的唤。
宇寒自是立即转身走到软塌前。
"小姐!"若水依旧展着春日般的笑颜看着宝宝。
从疼痛中醒来,宝宝的眼睛在屋里巡视了一周,嘴唇干涩,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哥哥!"
在场其余三人一听,面上皆是难掩心痛,不约而同看向屋内新置的另一张软塌,那上面的男子,恐怕连遍体鳞伤这个词也是无法形容!锁骨被钢勾生生穿过!腰下有一个一指来深的洞!一只手皮开肉绽!身上处处是伤!这般的疼痛,还能坚持到现在,哪是一个人能熬得住的!
"哥哥..."宝宝又唤。
若水回过神,伸手抚向宝宝的脸,"小姐..."
轻轻避开若水的手,"哥哥..."宝宝已然只能记住这两个字!
"娘…子…"另一头软塌上的若止幽幽转醒。
"哥哥..."宝宝从塌上支撑着刚坐起来,却重重倒回去...
"娘子!"若止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下,眨眼间到宝宝跟前,将她扶住,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哥哥..."宝宝搂住若止的腰,终于笑了!
然而其余三人却是忍不住落泪,只因宝宝的头,正不自知的靠在若止刚包扎好的锁骨伤口上!若止却连吭也不吭一声,只是任她靠着,只是任那血将沙布染红!
"娘子,别怕,我在!"若止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轻轻去拭宝宝的泪。
"咳!咳!..."宝宝靠着若止,不住的开始咳嗽,她咳嗽的声音听来都已是虚弱万分!看着自己泛青的手,宝宝忍不住叹道:"哥哥...一直都在想,如果有一天真的死去,便要美丽的死在哥哥怀里,如今这般丑..."
她的话还未说完,已被若止的手轻轻捂住嘴,"娘子,你忘了么,我说过,只要是娘子,我都喜欢!"他习惯性的往怀里掏,却是发现身上已无一物,每日在风雪中要来的铜板已早无踪影!
他展开笑颜向站在软塌前一直冷冽如冰的宇寒道:"大王,你可否赠我一杯铜板?"
宇寒便那样站着,看着相拥在塌上的两人,他一转身,背对二人,默然而立!
却是若水从怀中掏了一枚出来,递了上前。
若止接住,温暖一笑:"我替我家娘子谢谢你!"尔后,将那铜板交到宝宝手中,"娘子,最爱你笑了,别再哭,好么?"他温言的道。
"好!"宝宝摊开手看着与手一般青的铜板,"哥哥,你一直要我坚强的活下去,这一次,不是坚强就能...哥哥,你说过若宝便是若止爱钱宝宝,我说若止便是钱宝宝最爱的人,若宝活着,便是我活着...若宝,过来让娘看看你!"
若宝忙上前唤道:"娘!"
"若宝,咳...咳...你答应娘,以后代娘好好照顾爹!"
"娘..."
"答应娘!"
若宝重重点头,反身扑进若水怀里,咬着牙流泪,硬是没发出哭声!
"哥哥,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我…就笑!"宝宝抬眼深瞧心爱的男子,只盼来生还能做他娘子!这身上的毒,早已散布到全身四肢百骸,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她的极限!
他看她,依旧温暖而宠溺,他温柔笑道"娘子叫我做什么都成!"
她发青的脸上终于绽出一朵笑颜,"二夫君,有你...很温暖!"她转脸对站在一旁的若水笑道,继尔又对一直背对她的宇寒道:"相公,此生...最难忘你孤单的背影...你们要…幸…福!"
...
雪一直下,风呼呼地刮着。
宝宝的手软软的垂下,摊开,那枚铜板从她手心滚落,叮!叮!在地板上跳了两下,向前滚落,滚到宇寒的脚下,停住!"娘!"若宝大叫一声,再也忍不住伏跪在软塌边嚎啕大哭!
"娘子,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应得,唯有这件,不行!我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同生共死!"若止说完,在怀中人儿脸上烙上一吻,暗一施力,他插在头上的金针飞了出去,突地一声钉在天花板上!
"爹!你骗娘,爹,你不要丢下若宝!爹,娘!若宝很乖,你们不要丢下若宝,爹!娘!"若宝再也忍不住的向宝宝与若止扑去...
"乖外孙,别动!"此时只听得一声娇喝,一道银光闪进屋里,飞到屋顶,嗖的一声,那根金针又被插。。进若止的脑中!
"她还有救!"女子落到地上,一身银色铠甲,满脸风霜,赶来的正是月雪儿!
若止听得还有救三字,立时伸手运功将金针插得更深些!
将手中的瓷瓶递上去,月雪儿道:"这是那个祭司留下的解药!"
原来沙雷追上来后,却被月雪儿拦住!自思来得匆忙,手下不多,并非她敌手,再多不甘,沙雷也只得作1罢,将一个瓷瓶扔到月雪儿手中,他朗声道:"救活她,本祭司回来的时候,便是血洗中原,夺回她的时刻!"说完他已飞身入茫茫大雪之中!
若止立即将解药倒入口中,低下头,噙住宝宝的冰冷的嘴,将解药吹送到她口中,再运气渡进她喉里!
幸是月雪儿来得及时,也是那沙雷的解药很是灵验,在宝宝尚存最后一丝气息之时,她得了解药服下,渐渐的,脸上身上的青色褪去,慢慢变白!
大家见了,皆舒了一口气。
缓缓睁开眼,宝宝脑袋一片空白。
"哥哥..."难道人死了,还能见到最想见的人么?
"娘子!"若止抱着她温柔的回答。
"哥哥,我又是作梦么?"宝宝傻气的问。
"不是!"若止轻拍一下她的脸,耐心的回答。
宝宝环顾四周,有二夫君,有宇寒,有若宝,还有娘,还有三个哥哥和六个夫君!"不!一定是梦!一定是梦!"若不是梦,怎么可能见到这许多时时都在想的亲人!
"笨蛋!"钱金金跳了上前,伸手便要去敲宝宝的头,却被若止拦住。
手上动不得,他嘴上可一点也不闲,"做梦能见到如此英俊豪气的三哥么?小妹,你越来越笨了!"
宝宝听了,忍不住伸手去掐钱金金的脸,软软的,满舒服,真的是三哥!"三哥!"宝宝欢快的唤。
"唉…哟!"钱金金拼命的收回自己的脸,却怎么也逃不了,这丫头,下手怎这般狠!
"三哥,把铜板捡给我!"宝宝看着地上的铜板,笑眯眯的道。
"捡!捡!你晃手(放手)了!"钱金金的嘴都被拧开了,忙点头道。
宝宝这才放开了手。
"哪,给你!"钱金金将铜板不甘不愿的递了上前去。
将铜板握在掌中,宝宝笑了,"哥哥能活真好!"她抬眼看向一直将眼神专注在她身上的若止。
"娘子,你张嘴给我看看!"若止见她身体恢复得如此快,心中有些疑惑。
宝宝依言张开了嘴。
若止低头仔细往里瞧了去,舌苔红润!就是在两个月前,她的舌根都是暗红!若止有些激动的去探宝宝的脉膊,平稳,有力!虽隐有一些紊乱,然,却是大胜从前!"娘子,那个祭司可曾给你吃过什么药?"若止有些急切的问。
宝宝想了想道:"那天我咳得很厉害,他就派人逼我吃下一粒药丸,那药丸有些像六年前哥哥舍命给我的那一粒,说也奇怪,自那晚后,我便没有哪里再疼过!"她隐去了那一日险些失身丢命的情形,只简单的带过。
"他一定给你续命了,娘子!"若止紧紧的将她抱住,正所谓福祸相依,否极泰来,正是如此了!原以为她很难熬到腊月,便日日担心,四处找药,却没想这一场生死大劫让她因祸得福,也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找血莲!第一次,他感谢苍天鬼使神差的安排!
"哥哥,你是说他给我吃的是续命丸?"宝宝不可思议的问。
若止点头,"娘子,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娘子,你一定不会死,一定不会!"
"不会死的是老妖怪!"钱金金不屑的插嘴。
"三哥!"宝宝不悦的瞪了一眼钱金金,突然想到那一晚二哥身受重伤,她忙寻到钱富贵的身影,"二哥,你的伤..."
钱金金忙走到钱富贵的身前,抓住他的胳膊,朗声道:"三妹,我用我的盖世神功求了二哥,厉害吧!?"
"我无事!"钱富贵对宝宝露出兄长温暖的一笑,无声的抓紧钱金金的手。钱金金像征性的挣了挣,便假装被迫的由二哥去了!
"娘!"宝宝看着仍是一身戎装的娘,忍不住离了若止的怀抱,下了软塌便要跪下,她当真很不孝!让娘到了晚年还要亲自披挂上阵!
月雪儿忙上前扶住她,"傻孩子,都是作娘的人了,还想那么多!"
宝宝靠进月雪儿的怀里,像小时侯一样撒娇,"娘!宝宝知道娘对宝宝最好了!"这时候,一只小小的手拉住了宝宝的衣襟,"娘!"原来是小若宝!
"若宝?"月雪儿轻轻推开宝宝,弯下身与小家伙平视。
"嗯,我叫若宝,很乖的,外婆!"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若宝甜甜的道。
"聪明的小鬼!"月雪儿点点若宝玲珑剔透的鼻子。
"外婆好漂亮,和娘一样漂亮!"若宝抓着月雪儿的手,真心地道。
娘每天都被爹霸着,那他总可以天天与外婆在一起吧!他一见外婆就好喜欢哦!(若宝的这一愿望在不久外公出现以后,也不得不破灭,可怜的小家伙!)
"还是若宝乖,来,外婆抱!"月雪儿看着长得如小仙童般的若宝,当真是疼到心坎里!
若宝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扑进若雪儿的怀里。
月雪儿将若宝抱起,"宝宝,我乖外孙可比你们四兄妹好!"她对站在一旁的女儿笑道。"若宝,你只要外婆不要娘了"宝宝既好气又好笑的去点小家伙的鼻子。
"若宝当然要娘,可是爹耍赖,每次抢不过就把我困在木头人阵里面!等我长大了,就把娘藏起来,爹永远也找不到!"若宝说完便得意的向床上的亲爹做了一个鬼脸。
若止却也不生气,只是淡笑的看着宝宝。
宝宝知晓若止的意思,便又坐回软塌,将手伸给他握着,见他锁骨上又渗血,她便再也不忍去靠他,只那样坐在他身边。
"娘,你们都累了,不然先下去歇会儿,明天我们再谈好么?"宝宝转头对月雪儿道。
"是你哥哥累了吧!"一直未开口的钱元宝出声戏谑。
宝宝被大哥一语说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脸上有些挂不住,急道"大哥,你乱讲,我哪有!"
"女生外向,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连亲爹都不愿等!唉!"钱金金摇头晃脑的道。
"三哥,你是说爹..."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宝宝刚说到爹,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风雪中走进屋来。
"爹!"宝宝忙站起来迎了上去。
"宝贝女儿啊,爹..."别看钱大富九尺高的汉子,见了女儿,那泪也是忍不住哗哗的淌,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当初为了那把算盘,见她将血都咳了出来,当真是想一回便泪落一回!天下父母心,哪有当爹的受得了那血的颜色!
"爹,宝宝看见你好开心!"宝宝紧紧的抱住钱大富的腰,真心的道。
"乖女儿,开心就好,开心就好!"钱大富将泪一抹,把挂在腰侧的金算盘取了下来很慎重的挂在宝宝腰上,"乖女儿,说给你的,便是给你的!"从这女儿一出世,他便是疼爱,再加上她身体从小就不好,一家人都是由着她性子来,疼她已成习惯,再者,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疼呢?"爹,哥哥已经给我一把了,这..."钱她从小便很喜爱,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次的生死,她很清楚,自己更该守着什么!她不由自主的转向软塌上的人,世上,永远不败的,除了黄金,便是他的心了!
"他给的是他的,钱家的是钱家的,这是给你的,也是你的责任,难道要将好好的生意给那三个不争气的饭桶败家子么!你想要爹死了也被他们气得从坟里爬出来么?"钱大富一说到那三个不孝子,哪还能有好脸色!三个人,都年过三十了,一天到晚除了花钱就是与他的钱作对,一提起,他就心烦!
"好!谢谢爹!"宝宝摇摇金算盘开心的道。
"这才乖!"钱大富点头欣慰的道。钱只有放在会将钱生钱的人手中才有价值!
"都怪那老婆子,也不先支会我一声,害我哭那么久!"钱大富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这根直肠子,给你说了你能忍住?"月雪儿忍不住对老头子翻白眼。
"我..."钱大富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他老婆子的怀里多了个东西!"这个男的是谁?"他怪叫一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话还未落,他已伸手向前去抓那个'男的东西!
"死老头子!连你外孙都不放过,你也太不像话了!"月雪儿抱着若宝向房梁上窜去。
钱大富哪里会放,忙迎身追了上去!眨眼间,好好的房里却见两个年纪最大的长辈开始大打出手!打得天晕地喑,日月无光!
碰!碰!钱大富的两眼各受一拳!顶着一双熊猫眼,他得意的单手提着'男的东西';落到地上。
"你放开我,娘,外婆,救若宝!"若宝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子提着,本想凭功夫挣脱,哪想这老头手段了得,他硬是没挣脱!
"外孙!不会又是个赔钱货吧?"钱大富提着手中的'东西';打量一番,啧,与他家大败家子小时候一副德性!光靠一张脸混饭吃!"宝宝,他满周岁抓阄抓的是什么,是书?"钱大富瞪了一眼大败家不悦的道。
宝宝摇头。
"那是将你的钱掏去了?"钱大富又瞪了一眼二败家。
宝宝依旧摇头。
"那就是刀?"钱大富狠瞪了一眼三败家。
宝宝还是摇头。
"莫非是与你一样,全抓了?"钱大富激动万分的问。
没想到宝宝仍是摇头。
"那究竟是什么?"在场除了不知何时悄然立在门扉边冷眼睇着屋外飘飞大雪的宇寒与靠在软塌上一脸平静的若止外在场之人皆异口同声的问。
"我!"宝宝笑语,当初这小家伙抓阄,趴了一圈,竟是抓着她一直不放!
...
"没出息!"钱大富将若宝甩到地上,不屑地道。
若宝从地上爬起,刚要走向娘,却发现爹的眼光一直很'不友善';的瞪着他!爹不会要除了他吧!他忙退了退,向钱金金唤了一声"师傅!"没娘没外婆抱,师傅也凑合了!
"你再走近一步,我捶扁你!"钱富贵沉着脸警告。
若宝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静默不语,转身走到门扉的另一边与冷冽的宇寒一般也静静的站着。
大雪纷飞,宇寒迎着风,刀削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难喻的笑。
若宝见了他的笑,突然老成的道:"我爹,你不懂他!"说完,便一纵身飞进天际,飞向木头人阵去!
宇寒亦一纵身,向天际飞去,落在远处最高的屋檐上昂长而立,他将缚在腕上的皮带一甩,那皮带便随着风与雪花一起翻飞...
"不放!除非我死!"他自语一声,便如冰般矗立在纷飞的大雪之中...
屋内,宝宝见哥哥面色已很是沧白,心里担心,走到他身边坐下,"哥哥..."她握着他的手,愈发不安,他在强忍着什么?他的手在颤抖!
他看着她温柔笑道:"娘子,我无事,别担..."他的心字还未说完,全身开始抽搐,人已从软塌上生生向地上栽去去...
"哥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