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是邻居了,当然是在边上。”徐宫尧抬手指了指。
他的房子,和可安的房子,隔了一条路和一个小庭院而已。
“真的?”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真的。”
“你给我搬家的时候怎么没说起呢?”
“那时说起了,今天哪里来惊喜。”
可安抿抿唇,郑重其事地朝他伸出手:“那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徐宫尧握住她的手:“我是个万能的邻居,以后尽管来麻烦我。”
“比如哪方面?”
“换灯泡通水管修电表等等。”
“那换锁会不会?”她忽然问。
徐宫尧看着她黑漆漆的眸子,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的房子,谁有钥匙,他是知道的。
“宁总。言检昨晚来找我了。”
“关我什么事儿?”可安转开了脸。
她火气明显,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言检打电话给我,是要借直升机。”
徐宫尧边说边观察着可安,她防御有了一丝松动。但她依旧沉默不语,不说要听也不说不要听。
“他住在子目山里的一位朋友,昨天晚上自杀了。”
“龚姐!”可安下意识地大叫一声,不由地掩住了唇。
“好像是听他们叫她龚姐。”
“自杀了?”
“嗯。吞了整瓶安眠药。”
可安眼底一片惶恐:“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抢救及时,暂无大碍。”
可安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可心头的酸涩涌上来,竟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情,但是,她是那么喜欢龚姐。
那个爱肆意恨也肆意的龚姐。
“她怎么这样想不开?她怎么这么傻?”她喃喃着,脑海里不停地闪过言泽舟飞跑出去时那急迫的样子。
当时,她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神态。
原来,事关人命。
“还能为什么,多半是为情所困。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痴情的女人。”
“龚姐也是我见过最深情的女人,没事真是万幸。”
“多亏了言检。”徐宫尧看着可安:“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像言检这样重情重义的人。”
可安又沉默了。
“昨晚山里风大雨大,言检为了救人,这来来回回地一通折腾,自己也倒了。”徐宫尧顿了一下。
一直低着头的可安瞬时抬眸看他。
徐宫尧似笑非笑的等着。
“他受着伤呢。”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受着伤,而且是很严重的伤。”
“他活该!店里没有男人了吗?非得他来?”
“那店早关了。”
“什么?”
“去意已决的人,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的。”
可安轻叹了一口气。
龚姐这样的女人,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实则也和言泽舟一样,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她虽然自己选择了绝路,但绝对不会让店里的伙计们也跟着她没有未来的。
“言检一直等到病人抢救回来,才到下。医生说他的伤口感染了。”
可安心里一直抽痛,可她依旧面无表情。
“他后半夜一直发烧,情况很不稳定。”
“徐宫尧,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她提高了声调。
徐宫尧以为,她至少会担心,没想到她会是刺猬一样的反应。
“你不想知道言检的情况吗?”
“我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他伤得再重,梁医生都会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不是吗?”
徐宫尧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问题的症结点在那位梁医生的身上。
不过也是,那位梁医生,昨晚一直守在言泽舟的身边,寸步不离。
她担忧的神色,总叫人以为,言泽舟是他的亲密爱人。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让我说中了?”可安反问。
“梁医生照顾那是梁医生的事,但你怎么知道,言检更想见的人不是你?”
可安眨巴着眼,眼里忽然有了泪花。
“可我一点都不想见他。”
“为什么?”
“因为梁多丽很可能是杀害了哥哥的凶手,可言泽舟,他包庇她。”一说起这个,可安又怒意横生。
徐宫尧眉角微蹙,思绪飞速的转动着。
“你是说言检查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告诉你?”
“是的。”
“言检会不会有别的打算?”
“徐宫尧,你怎么回事?你到底和谁是一路的人?”可安的火气莫名其妙就蔓延到了徐宫尧身上。
徐宫尧耸耸肩:“我和谁一路人,宁总不知道吗?”
“我看着你好像和言泽舟关系更好,直升飞机二话不说借了就借了,现在还处处为他说话。”
“我作为旁观者,是怕你当局者迷。言检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可安不说话。
她是清楚,因为太清楚了,才觉得寒心。
原来,就算是那么有原则的言泽舟,也可以为梁多丽改变。
梁多丽在他心里,得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呢?
是不是,重要过她?
和徐宫尧分开之后,可安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太阳已经出来了,可家里还是清冷一片。
可安一头栽倒在沙发里,又累又饿。她想起言泽舟为她做的早餐,想起有他陪在身边时斗嘴闹趣的满足感。
人真是不能习惯幸福的动物,因为一旦失去,会比不曾幸福过更可悲。
她说谎了。
她是想见他的。
真的很想自己亲眼确认一下,他到底好不好。
尽管心里藏了那么多怨和恨,可她依旧不希望他有事。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可安出门就看到了徐宫尧的车,正稳稳地停在她的门外。
车里的徐宫尧也已经换好了衣服,见她出来,他降下了车窗,遥遥地看着她。
可安走过去。
“怎么?新邻居还提供接送服务吗?”
“第一天做邻居,当然要献殷勤培养感情。毕竟以后,我们是比远亲关系还要密切的近邻啊。”
可安笑了。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徐宫尧却不急着走,他转脸看着可安:“想先去哪儿?”
“不是去公司吗?”
“我以为你会想先去医院。”
“徐宫尧你有那么了解我吗?”可安眼底又有了愠色。
徐宫尧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轻声地道歉:“抱歉宁总,随意揣测上司的心意,是我的不对。”
可安更生气了:“现在还没到公司呢,在外面我就不是你的上司,你也别一口一个宁总,叫我名字。”
她发脾气的点越来越奇怪,徐宫尧只觉得新奇又好笑。
“好,我们这就回公司,宁可安小姐。”
可安瞪他:“你叫谁小姐呢。”
徐宫尧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惊动的了树梢上的鸟儿,鸟儿振翅而飞,叶间积蓄的水滴纷纷落下,砸在前挡风玻璃上,视线顿时一片模糊。
可安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
她说:“徐特助,我们去医院吧。”
车子一路直奔医院。
可安望着窗外的景,一言不发。
她最近总像是有很沉的心事。
虽然刚才她说去医院是想看看龚姐,但是徐宫尧知道,她同样放不下的,还有言泽舟。
女人的爱总是迂回十八弯,每一个拐角都有不一样的温柔。
不管怎么样,他是羡慕言泽舟的。
可安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有人指指点点的。想必,她之前来闹得那一成,余温未退。
徐宫尧带着她去了龚姐的病房,但他并没有进去。
“我去看看言检。你好了,来找我。言检在0病房。”
“我好了给你打电话,你直接出来。”
“我手机在车里忘了带。”
“徐宫尧你故意的吧。”可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徐宫尧凑过来,看着她的眼睛:“我为什么要故意?”
“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啊?”可安没底气去看徐宫尧的眼睛,她眼神四处乱窜了一阵,又继续倔着,“反正我不会进去看他的。等下我好了,就去0敲门,敲三下,你就出来。”
她说完,也不等徐宫尧同不同意,径直去了龚姐那里。
龚姐已经醒了。
她平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原本风情万种的眼睛,此时一片空洞。
“龚姐。”可安叫了一声。
她没有反应。
“龚姐,你还记得我吗?”可安走到床沿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们的手,都很凉。
龚姐微微侧了一下头,看到是她,她的目光里闪过了不可名状的情绪。
“不记得了吗?我穿过你的裙子,你和我说过,你追过又臭又硬的石头。哦,对了,我还在你的地方发烧呕吐,给你惹了很多很多的麻烦。你怎么可以这么大度,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