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舟的睡眠向来不深,而这两天,他总是一躺下,脑海里就不停闪过最后撤离时自己被子弹射中的画面。
鲜血横流的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早已不再是两年前那个的那个自己了。
从没有这样畏惧过死亡,从没有这样留恋过人间。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不再无敌。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腰上又传来了密集地痛感传来。
言泽舟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发烫,他想醒来,可是好像有一双手,攥住了他。
他掉进了一个深渊……
“言泽舟!”
耳边有人在叫他。
“言泽舟!你醒醒!”
有微凉的手探到了他的额头。
“言泽舟!你别装死!你给我起来!”
那人开始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丫的!更痛了!
言泽舟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抬手,一把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你想弄死我是不是?”他借力,坐起来。
可安屏着息,见他醒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起身拉开了他房间里的窗帘。
阳光铺天盖地的洒进来,看样子,已经不早了。
“你怎么来了?”他看着可安。
“还不是你!”她神色微愠:“昨晚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再也不会让我找不到人。这话才出口呢,今早就玩人间蒸发。”
“我?”
“除了你言大检察官还能有谁?”
他伸手摸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果然显示着五六通未接来电。
是他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
“我的错,我道歉。”他伸手去捞她,搂到她的时候又问:“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好,又是我的错,我继续道歉。”
她嘴一撅:“不原谅。”
他笑了,温和如初升的朝阳。
“吃早餐了吗?”
“我就是想找你一起吃早餐的。”她脱口而出。
是的,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念过往,坦然去拥抱他,好不容易打开了自我禁锢的牢笼,勇敢走向他,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好好感受好好珍惜。
哪怕是再小的事,她都想和他在一起。
“好,等我一下,我们出去吃。”
言泽舟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是玻璃门,此时并没有拉上百叶窗帘子。
可安坐在床沿上,听着里面利落的动静,心头一阵悸动。但是,她不敢肆无忌惮地往里看。
要是被言泽舟抓个正着,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被吃抹干净了?
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想什么呢。
她站起来,目光一转,忽然瞥见了垃圾桶里那团白纱布。
白纱布上,染着血。
可安浑身一僵。
浴室的门正好打开了,言泽舟从里面走出来,精精神神的,丝毫看不出异样。
“言泽舟,这是什么啊?”可安抬手一指。
言泽舟正在扣腰上的皮带,听到她的问话,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
看到纱布的瞬间,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
“这是什么?”可安朝他走过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你受伤了是不是?”
他从容地扣好皮带,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福尔摩斯进了家里,看来是瞒不住了。”
“你真的受伤了?伤哪儿了?”可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可他一如既往地英挺笔直:“你说啊,伤哪儿了?”
“这里。”言泽舟指了指自己的腰,又很快补一句:“不过没事,小伤。”
“我不信,我得看看。”
她说完,直接动手去解他刚刚扣起来的皮带。
言泽舟一把将她的动作按停了。
“你别乱来。”
“我看看,我看过才放心。”可安推开他的手。
言泽舟再次将她按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你能对你的行为负责吗?”
“有这么严重吗?”可安白他一眼。
“很严重。”他一脸正色:“我这辈子没被女人解过皮带。”
“我也没有给男人解过啊。”她拍拍他的肩头,笑得一脸随性:“大家都是第一次,你别紧张,我很快的。”
“宁可安。”言泽舟的嗓子都哑了:“你又在玩我。”
“我认真的。”她仰起头看着他,黑葡萄一样的瞳仁闪着光:“我担心你。”
言泽舟的眼底压过一片厚重的云,风雨里却藏着温柔。
他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眼前这个女人,那样贪婪却又小心翼翼。
可安紧紧地攥着他胸口的衣服,不敢乱动。
他身上有伤,这个念头无时无刻不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想提醒他悠着点儿,可一张嘴,就被他趁势抵入。
他的舌尖有白茶的清香,有点甜有点凉。
可安的呼吸渐渐乱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烫出一种异常。
她悄悄地探手,摸到了他的皮带扣子。
言泽舟虽然情动,但仍然敏锐万分,几乎同时,他的手就从她的脖子下移,一把按住了她。
“想干什么?”
“解开。”
“去吃早餐了。”
“我不。我要解开。”
“乖。”他低声安抚着,松开了她。
可安立马上前一步,紧紧地贴住他的身子。
“言泽舟,这都天雷勾地火了,你还不肯解皮带,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不是男人,不是你看一眼就能知道的,得试。”
“那就试呗。”她嘴角一扬:“反正试也得先解皮带。”
言泽舟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
他知道,她的所有坚决与厚脸皮,都是因为她担心他。
顾医生总说他对自己的身体不够上心,得出现一个对他上心的女人,好好管教一番才行。
现在,这个女人终于出现了。
就算为了她,他也得让自己健健康康。
“我先带你去吃早餐,吃完我就去医院。”他轻声许诺,算是对她的投降。
“原来这么严重?”可安扶着他的胳膊,低头细细地地盯着他的腰部。
她想起昨天,他还一路将她从庭院抱到门廊下,难道就不怕伤口裂开吗?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轻重?
“没有很严重。”他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立马安抚。
“我不信。”
“真的。”低头蹭了一下可安的额角:“绝对不会影响你下辈子的‘幸福’。”
“谁是在乎这个啦!”可安恼羞成怒朝他挥拳过去。
他一把接住她的拳心,顺势扯进怀里。
“你不在乎,我在乎。”
“……”
吃完早餐,言泽舟就去了医院。可安要陪着,他没让。
一来,她工作忙,二来,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伤不是普通的伤。
她嘴上依着他,可言泽舟只开过一个路口,就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紧紧跟着他的玛莎拉蒂。
这般招摇过市的跟踪,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为了让她跟的舒坦些,言泽舟一路都开得不快。
原以为看到他去了医院她就能放心了,哪知她这一路就跟进了停车场。
言泽舟下车的时候,她也下车了。
“我现在都成放羊的小孩了。”他倚门看着她。
“是啊,你有前科,我得盯着你。”
她走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怕他站不稳似的。
言泽舟没脾气地笑了。
她的神色却在触到他的那一秒凝重起来。
“你在发烧。”可安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从早上开始,就在发烧了?”
所以,手机响他听不到,她进屋他听不到,甚至,那一瞬间她连叫都叫不醒他。
她怎么这么粗心,她早该想到的。
“我很烫?”
“嗯。”
“那是你的功劳。”
可安脸一红,不再理他。
不管怎么样,幸好来了医院。
早上人多,虽然言泽舟和顾医生很熟,但是,该挂的号仍然要挂,该排的队还是要排。
言泽舟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很多人都在看着他。可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可安的身上。
她一身精致的裙装,面容如画,即使穿着高跟鞋,也依旧灵敏如风的穿梭在人群里。她刚才让他不要动,就坐在这里等她。
他一直都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几时需要别人这样为他打点安排。
可对她,他没有办法。
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自然就软了。
“马上轮到我们了。”她跑过来说。
他点了点头,没动。
“怎么?疼得站不起来吗?”她又想伸手扶他。
“你让我别动,我一直都没敢乱动。”他一本正经的。
可安“嗤”的一声笑出来。
“这么听话,等下奖励你吃糖。”
“吃什么糖,我又不是小孩。”
“你是小孩,放羊的小孩啊。”
“……”
言泽舟一进顾医生的办公室就不停地朝他使眼色。顾医生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