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宁正瑜从他身后出来,轻轻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宁稼孟轻声地感慨了一句,语气却是不屑的。
宁正瑜没有作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徐宫尧。
他还没有走,正坐在刚才开会的位置上处理着资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宁稼孟的话,他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
这一眼若有似无,却让宁正瑜心头发毛。
这个男人,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强,可真正变成敌人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比想象中的更强。
她对宁可安的恨,也许就是来自这样的比较。宁可安总能得到比她更好的一切,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爸爸,我们走吧。”宁正瑜对宁稼孟使了个眼色。
宁稼孟点头,先她一步迈开了步子。
“拿下订单,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距离成功还远着呢,我都不知道她得意什么。”宁正瑜嘴角一沉,酸溜溜地道。
“这个小丫头深藏不露,之前是我们太低估她了。”
“表面装傻卖二,实则充满了心机和城府,我早就知道她不简单。也就正阳那个傻小子,天天围着她转。”宁正瑜说起弟弟,表情更加不悦:“我们为了他在公司冲锋陷阵,他却一点都不懂得为我们分担。”
“你弟弟还小,早晚会懂我们的苦心。”
“爸,你就是宠他,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惯着他让他去学法律,直接放在公司多好,他那么聪明,若是培养的早,也许现在就是第二个徐宫尧。”
“别给我提这个名字,头疼。”宁稼孟按了一下脑门,又想起一个人来:“你小叔最近怎么不见人影,他在搞什么鬼?”
宁正瑜摇摇头,听宁稼孟这样一提,她才反应过来,宁子季最近真的很少来公司,每次来了,也是匆匆一晃就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会情人的呢。
“你去调查一下。我听说,他是打算在外面新立门户了。”
“就小叔?”宁正瑜冷嗤一声:“他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想生出个新公司来?”
“你这张嘴,差不多就收敛收敛。”宁稼孟瞪了瞪宁正瑜。
宁正瑜撇嘴:“本来就是,小婶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前人后地秀着恩爱,可就是不见肚子有什么反应,大家都在暗地里说小叔不行呢。”
宁稼孟“哼”了一声。
“少个人来争家产,不是正好?”
“那是。要不是宁可安现在挡在我们前头,整个宁氏都得是我们的。”
“好了,这样的话,等一切顺利了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盯着宁可安和徐宫尧,一点漏洞都不要放过,至于你小叔那里,也不要疏忽。免得他又杀个回马枪,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是,我知道了。”
言泽舟去A省出差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但是这次走之前,他特意和她交代了。
可安记得,那天下午,是于佳特地跑来,满脸欢喜地告诉她,楼下帅哥找。
她当时没想到是言泽舟,等她慢吞吞地下楼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言泽舟一身从容低调的黑衣,看起来像是要奔赴前线的战士。
见到她,他脸上的冷漠才稍有缓和。
“我临时要去出差,一个小时候后的飞机。”
“关我什么事儿?”可安嘴上轻飘飘的,心里瞬间空落落。明明,人还在眼前呢。
“怕你想我。”
“我才不想你呢。”
“口是心非。”
“你又知道?”
“你脸上写着舍不得我。”
“你脸上写着你不要脸。”
他忽然笑了,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好,是我舍不得你,是我走之前想看看你。”
他难得在话锋上让她三分,这温柔让她心惊胆颤的。
“是危险的任务吗?”
“怎么?担心我了?”他眼里的笑意化成了噬人的蛊。
可安翻了个白眼:“当我没问。”
“不危险。”
“那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
可安继续翻白眼:“当我没问。”
“快的话三天,慢的话不定。”
“谁和你一起去?”
“不是女人。”
“当我没问。”
他上前一步,抬手将她圈进怀里。
“可你都问了。”
可安不作声也不动,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抚慰着她不安的心。
“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了?”他的大掌阖在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摩挲。
可安摇摇头。
他松开了她,叹一口气,像是要把日光都叹熄。
“真是没良心。”
可安站在原地,言泽舟上车扣安全带的时候,还一直看着她。他似乎是在等她挽留,可是,她挽留,他就会不走吗?
她是没什么要对他说的了,那是因为,她想等他回来,慢慢说。
言泽舟就这样走了。
快则三天,可三天已经过去,他却依旧没有回来。
可安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一是怕打扰了他的工作,二是怕自己的思念会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秒泛滥成灾。
她没有信心,在如此繁忙之余还能控制住灾情。
不过,她每天下班,都会去跆拳道馆练习。
盛老师教学水平很高,人也很好,可安进步很快。
但这些,都不是她坚持的理由,她最喜欢的,是闲暇时候,听盛老师说起言泽舟曾经的那些趣事。
他不在的时候,听他过去的故事,就好像他正在身边,从未远离。
盛老师正说着话,门口忽然传来了声响。
可安盘腿坐在地上,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大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辆跑车,车头倚着一个男人,他五官分明,粗粗一看,竟有几分言泽舟的神韵。
可这分想象,是经不起推敲的。
言泽舟无论何时都站如松行如风,但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总显几分轻浮浪荡。
她一定是太想那个男人了,才在陌生人的身上找他的影子。
可安转回了头。
盛老师却还在盯着他。
“又来了。”
可安没有忽略盛老师不快的语气,她随口八卦了一句:“那是谁啊?”
“傅博。”
“姓傅?”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
“是的,傅老的儿子。”盛老师把目光收回来,摇摇头有些不屑:“花花公子哥,吃白食不干正事,因为看上了这里练跆拳道的一个姑娘,天天来蹲点。
可安笑了一下,不予置评。
“傅老最头痛的就是这个儿子,可是打骂不管用有什么办法,该闯祸闯祸,该惹事惹事,反正捅了多大的篓子都有老子撑腰。”
“你很不喜欢他?”
“谁能喜欢他?连傅老自己,都更喜欢言检。”
话题又绕回言泽舟的身上,可安默默窃喜,她朝盛老师的方向挪了挪,轻声地问:“傅老和言泽舟,到底有什么渊源啊。他们看着好像关系很好,不像普通的朋友。”
“的确不是普通朋友,算是生死之交吧。”盛老师眨了眨眼:“这里人人都知道,言检救过傅老,要不是有言检,傅老早就一命呜呼了。”
“一命呜呼这么严重?”
“可不?听说那时候傅老被十几个持刀的歹徒围攻着,幸而言检忽然出现,他以一敌十,分分钟就将那些家伙给撂倒了,才让当时已经血流成河的傅老躲过了一劫。”
盛老师说起以一敌十的时候,手里还比划着绚烂的打斗动作。他眼里闪着一种可安能够读懂的情怀,英雄情怀。
言泽舟啊,是个让男人都倾倒的男人。
“会不会太夸张了?”
“我说得还不是最夸张的版本。你去这附近随便一打听,连街巷里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和牙牙学语的小朋友,都能说出比我这更热血的版本。”
可安笑起来,敢情言泽舟这款,男女通吃还不算,还老少皆宜呐。
“版本不一,就说明真实性还有待考证。”她明明沸腾得很,话里却不由要泼冷水。
这都是和言泽舟斗嘴斗惯了的缘故。
“我不知道哪个哪个版本是对的,反正,这些都是傅老那里传出来的,又不是言检自己吹得。”
“这我相信。”
言泽舟虽然能言善辩,但是要他吹牛,估计比让他杀牛还不容易。
“你看看那个傅博。天不怕地不怕,走路都要别人给让道的霸王虎啊,唯独见了言检,乖得跟只猫似的。”
“为什么呢?”
“因为他知道,但凡撞到言检的枪口上,言检是绝对不会卖他情面的,而言检要是想动他了,他爹纵使能上天入地也不会插手管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