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鸿雁落,江山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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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梓妍,还不快起来!”

一声咆哮把我从梦中惊醒,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我转过脸去,冲着那无礼的混蛋王八蛋一通怒骂:

“要死啦?吼这么大声干什么?”

他却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紧张兮兮地拉开我的被褥,一把将我拉到地上来:

“快点逃命吧,保陵王杀进来了!”

保陵王?我刚才还在梦里见过他,我们说着当年说过的话,难道这一切都是传说中的预兆?

我心里一惊,赶紧拿衣服往身上套。

“来不及了,还穿什么衣服啊!赶紧跑吧!”

“怎么能不穿衣服啊?出去多冷啊?”

“快走吧!”

我无奈,只好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跟他满宫里乱跑,急急慌慌地跑到寝殿宫门外,一片美丽的星空就在眼前点亮。

这、这哪里有半点逼宫的迹象啊?值班的太监宫女们回头来瞪着我,连上夜的侍卫们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一阵风吹过来,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心中惊觉不妙,赶紧扭头一看,好你个程舒扬,居然敢耍姑奶奶我,不想混了是不是?!

“程舒扬,你把门给我打开!”我在外面扯着嗓子喊道。

他的大笑声从里间传来:“活该!你就在外面喝西北风吧,哈哈哈!”

程舒扬你这千刀万剐的狗皇帝,哀家咒你满脸麻子见不得人!

要不是想着明天就能“刑满释放”,去外面的精彩世界晃悠了,看我不把你活剥了才怪。

由于殿中只有我二人,他不开门,我也不能破门而入,倘或让国舅知道我弄坏了这么贵的门,岂不又要罚我在这里多留几日了?

聪明如哀家我,最终选择了曲线救国的政策。

在大门紧闭的时候,窗户就体现出它的重要性了。

躺回床上,不多时,意识模模糊糊了起来,似乎又听到哪里在吵闹,呼呼啦啦的,像是有一大群人在门外来回奔走一般。

朦胧的黑暗中,似乎还看到了通红的亮光……

通红的亮光?!不对,哀家一下子惊醒了过来,难道是走水了?

“程舒扬!程舒扬!“我慌忙朝里间大喊。

值班姑姑的休息室就在寝殿的一个隔间里,与程舒扬的寝室只隔了一面不太避音的墙,为的就是让皇上的呼唤迅速得到值班者的回应。

然而现在,只有空气回答我。

半晌都没听到回答,我赶紧跳下床来,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踩着布鞋推开他的门,一进去才瞧见,人家还抱着枕头打呼噜呢,哪管你外面天都被烧红了一半。

“程舒扬!快起来,失火了!”

“呼呼……呼呼……”

这头死猪,睡得这么死,姑奶奶今天不被火烧死也被他气死了。

“快!快点起来啊!死猪!”我使出全身的劲儿摇晃他,终于使他睁开了朦胧睡眼。

“干嘛啊?”他揉揉眼睛,看到窗户纸上一片一片的火红飞过,居然还睡意朦胧地问我,“外面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大概是失火了,快起来啊。”

我努力想把他抽起来,无奈这家伙一身贼肉不知道长在哪里,看似病弱西子却重如母猪。

“哼哼,想报仇啊?朕没那么笨。”他说得越来越小声,最后一个字就只剩细细的呼吸了。

我刚想痛骂他几句,突然,李公公的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陛下和娘娘快逃吧!快些啊!”

李公公自小就在宫中当差,在两代帝王身边红了几十年,吃的都是跟主子们一样的贡品,从来都是满面容光的,今天怎么连面色都惨白了?难道今早的银耳里有巴豆?

我疑惑道:“李公公怎么了?是不是火势太猛了?”

李公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从怀抱里捧出一些衣物塞到程舒扬怀里,拉着我急切地说道:“娘娘,快和皇上一起逃走吧,保陵王……保陵王……”

“保陵王杀进来了?”我大骇。

连沉睡如死猪的某人也惊雷一般地坐起来了。

“保陵王还没来,不过一部分的禁卫军已经被他收买了,刚刚发动了宫变,正朝这边杀来呢。娘娘、皇上,你们快走吧!”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一把拉起程舒扬,他为自己穿裤子我为他套上衣服,急急慌慌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穿反,不过没办法了,逃命要紧啊。

我知道寝殿后面有一条小路,非常僻静,几乎没人晓得,正想拉程舒扬往后门跑去,他突然高声叫道:“不行,苏妃还在那边,朕要去救她!”

李公公把他推给我:“哎哟皇上您就快走吧,那些叛军正走到苏妃娘娘的殿门口呢。放心吧苏妃娘娘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妃子,他们的目标是皇上和皇后呢!”

“什么?管我什么事?我要去找保陵王说理……”姑奶奶也恼火了,这保陵王,太不念旧日情谊了吧?

“娘娘!娘娘!奴才求求您二位了,赶紧地逃吧,再不逃,就当真没命了啊。”

李公公说得对,姑奶奶我咬牙吞声,一把拉住程舒扬的手臂往外拖:“走!”

一边跑着,我一边回头喊道:“李公公,告诉落英,我在好地方等她,记住是好地方,很好的地方!”

程舒扬见我喊了,也跟着扯了两嗓子:“转告苏妃陈妃梅妃妙音娘子她们,朕一定会回来与她们重聚的!”

他大爷的,还有闲情说这话,真不愧是古来今往第一昏君。

我们躲藏在漆黑的夜幕里,烧杀的声音不时从四面传来,我虽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闹腾什么,但“昏皇”“恶后”这样的名词还是勉强懂得的。最特别的是,他们在这两个名词前,总喜欢加一个“杀”做前缀,这样一来,想让我不知道他们的意图都很难了。

看来,李公公说得不错,他们当真不仅要剁了程舒扬,还要剁了我。

苍天啊,这是为什么啊?

狗皇帝昏庸无道,苏柔媚祸害苍生,我苏梓妍在冷宫勤劳做绣,最大的罪孽无过于饿慌了的时候煮了几只大老鼠——嗯,其实老鼠肉也挺好吃的,以前还觉得老鼠可怕,吃多了看见它们就眼馋了——咳咳,当然,那是确实没办法了的时候,才不得已造的孽。

再说了,我也不算是造孽啊。

那时我和落英饿得都快死掉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帮那几只老鼠救了两个苍生一命,也算得帮助它们行善积德。说不定它们在这悲凉的冷宫已经抑郁了很久很久,早登极乐后,下辈子还能投个富贵人家,就算再做老鼠,也能做苏柔媚宫里的老鼠,有得吃有得玩,多好啊。

先抛开这些善德不说,就说我今日领着程舒扬跑了出来,避免他再昏昏糊糊中就被那群乱臣贼子给诛杀了,总算是个德行吧?

像我这么良善的千古第一娴淑皇后,苍天啊,您怎么忍心陷我于水火啊?您就不怕万民含悲吗?

“苏梓妍!苏梓妍!”

“干嘛?!小声点,想死吗?”这狗皇帝活得不耐烦啊?

“这里好黑啊,朕……朕看不到路啊……”

“不想死的话,从现在开始,把你那个‘朕’改成‘我’,听到没有?”我四下看了看,确实黑的有点不像话,要不定睛看去,还真的很难找到路径,“把手伸给我,我们两牵着走,就不怕对方走丢了。”

“你、你在哪儿啊?”

“我就在这儿啊!”

“哪儿啊?”

“哎哟,你在哪儿啊?”

“朕……我看不到你啊。”他的声音在颤抖。

“你别慌啊,用心听听我的声音是从你前后左右哪个方向传来的,我说这么小声你都能听见,说明我们两离得不远。”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我却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慌。

他是个天子,是个享尽人间荣华的天子,可是说到底,不过是个毫无生存能力的纨绔子弟罢了。

今夜,四处都有人扛着尖刀搜寻他项上人头的匪贼,从富丽堂皇的龙椅上一下子跌进弥漫血腥的黑暗里,不恐惧,那才是不正常的。

我也很恐惧,不仅是因为匪贼们也对我的人头感兴趣,而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我内心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不安。

但是,鉴于我身边的同伴不是三头六臂的盖世大英雄,而是一个需要我更多关照的胆小鬼,我只能选择坚强。

把手完全地伸展开来,就像个盲人一样,朝四周摸索着。

“苏梓妍,你在哪儿啊?”

我一听差点没笑出来,这家伙平日里跩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十天前还嘴里直念叨要把我推去午门问斩,此刻却吼着哭腔寻找我,哎,真是风水轮流转哦。

“别慌,我在你旁边,我现在也看不到你,不过马上可以找到的。”我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努力探索着。

忽然,一点温热点在了手指尖上,我心中一喜,这定是程舒扬的手吧?

“啊!我碰到了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他在黑暗里几乎快要跳起来了。

“别怕别怕,是我的手,你别怕,再伸过来点,我摸到你了,这是不是你的手?”

“是啊是啊!苏梓妍,我也摸到你了!”

他兴奋地一把将我拉住,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激动地如同沼泽里抓到了稻草一般。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吐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脖颈上。

“哎呀,别这么胆小好不好?来,跟我走,不要怕,你是男子汉嘛。”

他用鼻腔“嗯”了一声,紧紧地贴着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大约怕呼吸声音大了就听不见我的脚步声了。

这让我们周围的空气,即刻变得安静起来。

一步,一步,我只能听见自己重重的心跳和踏草的步履声。

这一夜的逃奔,委实有些慌乱。

新年到了,小幸向上天祈祷:希望票票如洪水朝小幸奔涌而来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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