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生意不错,接了几单价格合适的生意,委婉拒绝了一位居鳏多年的中年男子的成亲邀请,再哇哇哇地吓跑了一群冲着我喊“臭叫花子”的小屁孩们,很有成就感地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斜晖脉脉。
冬日的晚霞洒在萧瑟的大地上,虽是温暖的金色,但冷冷的寒风仍让人忍不住裹紧棉衣颤抖。
我正抱着待补的破衣服走在环城河边,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求救声:
“救命啊!快来人啊!我的宝宝掉进河里啦!快来人啊!”
有人掉进河里了?
抬眼一望,不远处正有一位彩衣女子焦急地在岸上喊叫,口中不停地唤着“宝宝”“宝宝”的,想必是她的孩子不当心落入了快要结冰了的河水中了吧?
这河水十分寒冷,岸上观望者众多,却无一人敢贸然下河救人。
可是,总不能因为外部天气的原因,就让一个母亲的孩子活活淹死在冰水里吧?
小孩子,坚持住啊!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脱下烂布裹成的棉袄,一个纵身栽进了似乎还冒着寒气的河水里。
啊啊啊啊啊!好冷啊!终于能体会到什么叫“刺骨的严寒”了。
河水下,我来回地找寻了好久,却只见一只正在奋力挣扎的白毛小狗,没见着什么小孩子。
不管了,救一命算一命,就算是只狗,好歹也是条狗命嘛。
一边思量着,一边抱起小狗儿浮出了水面。
头才露出来,岸边竟有一阵欢呼了。
“大姐,对不起,你的孩子…..”我很抱歉地望着岸边那位悲痛欲绝的大姐说道。
大姐没等我说完,忽然精神一振,撇开拦住她的丫鬟们,激动地朝我这边大喊:“宝宝!宝宝!呜呜呜,我的宝宝啊!”
看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知道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悲伤,我暂时不好答话,怕触碰人家悲哀的神经。
突然,我手中的白毛小狗把身上的水珠子甩了一阵,兴奋之极地朝着岸上大声吠叫:“汪汪汪!汪汪汪!”
“宝宝!宝宝!”
“汪汪汪!汪汪汪!”
一人一狗在岸边水中凝望呼唤,甚是感人。
但是,不对啊!
我望了望呼天抢地的大姐,再看看不停挣扎的小狗,不禁朝岸边发出了疑问:
“那个,大姐啊,这只小狗……”
“这就是我的宝宝啊!宝宝啊!”
“汪汪汪!汪汪汪!”
我欲哭无泪。
在这般冷如冰窖的河水中,救起了一只名叫“宝宝”的狗……老天爷你在跟我的善心开玩笑是不是?
“阿嚏!阿嚏!阿嚏!”呜呜呜,可怜哀家我已经在干燥的草地上,连续打了十几个喷嚏了。
揉揉鼻子,呃,好难受的感觉。
“喏,这个是给你的。”话音未落,一锭闪亮亮的银子就滚到了我的面前。
银子啊!是银子啊!
我赶紧捡起来揣好,虽然勇救落水狗并非为了赚人家表扬费,但落在我眼前的可是一大锭白花花闪亮亮的银子啊,就算人家会用鄙夷的眼神笑我见钱眼开,姑奶奶也认了!
“谢谢谢谢!”我赶紧抬头道谢。
给银子的大姐与我双双怔住了。
“晏紫姑娘?”
“月茗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句话是我们同时发出的。
月茗把柳叶一般细长美丽的眉毛一挑:“我是嫁过来的。”
“嫁过来?你不是已经嫁给苏国丈大人了吗?”
不久前她才得意洋洋地满世界宣传“咱们苏家”如何如何荣华似锦,怎么一下子她就远离了那温柔富贵乡了呢?
“哦,那个糟老头子啊,我把他甩了。”月茗嘴角噙着得意的笑,纤纤玉手抚摸披风上白顺柔和的兔子毛,漫不经心地说,“苏家的二小姐失了宠,扇不了枕头风,皇上正把他革职查办呢,听说苏家人人都戴了几样罪,连个三等仆妇也在外面放高利贷,我这么清清白白的姑娘,若不早点走,会被殃及的。”
清清白白……美人儿你确定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你的?
不过苏家遭罪,我虽暗暗高兴,却又隐隐约约地觉得,还是与我有些关联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关联,也不知道关联了多少,总之嘛……肯定是有关联的。
“对了,”月茗高傲地居高临下俯视我,“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
“哦,对,我都忘记了,你跟你那丈夫现在可是逃犯啊,怎么也要远离夏州才好。不过你放心吧,苏家现在自暇不顾,没工夫再来纠缠你们了。还有,看在你救了我家可爱的宝宝的份上,我也不会去举报你的,你放心吧。”
我忍不住道:“……你再说大声一点,满世界都会知道了。”
月茗柳眉一挑,冷哼了我一声,优雅地转身,丫鬟们赶紧上来搀扶,一行脂粉眼看就要走掉了,我连忙叫道:
“喂喂喂!喂喂喂!月茗姑娘!月茗姑娘!”
月茗扭头轻皱眉:“干嘛?”
“呃,那个,嘿嘿嘿,”我十分厚颜地谄媚笑道,“能不能看在咱两是老熟人的份儿上,多打发点啊?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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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冷……
我缩在又脏又黑的棉被里,哆哆嗦嗦不停地打颤。
“还冷吗?”程舒扬这回连自己身上的棉袄都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了。
“冷……冷……冷死了……”只觉浑身如置冰窟一般,牙齿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程舒扬深深皱眉。
他向来体格康健,且养尊处优,面对我的突发状况,他根本无从下手处理。
但他还是本能地将我紧紧抱住了。
“这样还冷吗?”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上,我一边颤抖着一边满脸发烫。
说也奇怪,浑身不停地打冷颤,但我的脸上却始终滚烫一片。
他的面颊在不经意间磨上了我的脸。
“怎么回事?”终于察觉到情况实在不妙的程舒扬把一双大手抚上了我的额头,忽然惊诧道,“你发烧了?!”
“嗯……可能今天下午落水之后,咳咳,伤寒了吧。”我有气无力地跟他说明情况。
“你落水了?!”程舒扬生气地在我耳边吼吼,“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不跟我说?!”
“呃,我、我是为了救一只可怜的落水狗,人家主人为了感谢我的好心,还给了十两银子做感谢费呢……”可怜我的声音在他凛冽愤怒的目光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你这个白痴!”一边骂着,他一边将我紧紧裹好,然后抱下了床。
耶?下床干什么?要把我丢出去么?
虽然知道他是绝不会因为发烧就把我扔出去的,但我仍然大惊发问:“舒谛你要干什么啊?
“干什么?”他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当然是带你去看大夫啊!”
“这么晚了看什么大夫啊?大夫都关门睡觉了!”哎呀这家伙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上身被裹得太紧无法动弹,我只好在双腿上使力挣扎,但程舒扬显然不打算再听凭我吩咐。
“你给我乖乖睡好,我抱你去医馆,要是你捣乱,我就亲你!”
“……”
狗皇帝!烂混蛋!这不要脸的臭流氓!咱两好了才多长时间啊?他居然就能抓住我的命脉了!
恶劣如此招一出,哀家哪儿还敢乱动?马上变成了“静如处子”里的那个处子姑娘……
抱着严严实实裹着我的那床烂棉絮,程舒扬在微微有月光暗照的夜里狂奔着。
冬日的深夜,寒风刺骨钻心。
“把手脚脑袋都藏进去,外面风很大!”程舒扬如是吩咐道。
我已被高烧和寒风折腾得脑子里一片混沌朦胧了,听了他这话,便像得了圣旨一般,老老实实地在棉絮里缩成了乌龟。
隔着两床棉絮,我却能清楚地听见狂奔中的程舒扬,那颗如擂一般跳动的心。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探出头来,睡眼朦胧地提醒他:“舒谛,你把你的衣服穿上吧,天气很冷,你当心伤寒啊。”
可怜哀家好心的话语还没说完,某不知好歹的家伙又瞪着眼睛吼起了我来:“把头缩进去!”
这一声吼,太具有虎啸龙咆的气势了,气场瞬间爆发,压得平日里虎虎生威的哀家今晚再次当了没出息的小乌龟。
哀家很小人地在棉絮里咬手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可恶的程舒扬可恶的程舒扬可恶的程舒扬……(怨念一千遍)
隔着寒风冷气,缩在三层棉絮里,享受着由程舒扬的体温造就的温暖环境,再加上柔柔软软地被他抱着,舒服的颠簸之中,睡虫至脚底涌上了本来就晕沉沉的头脑。
我眼皮子半开半合了不知道多久,正要迷迷糊糊地寻周公去,身体却陡然一稳——程舒扬的急迫的脚步停了下来。
“开门啊!开门啊!”大力的敲门声伴随着程舒扬惊天动地的喊门声,在只剩北风呼啸的夜里响起。
他扯着嗓子喊了好半晌,门依旧纹丝不动。然而周围的邻居却受不了了,纷纷扯着嗓子抗议,不过大多数人的怨恨还是朝着那岿然不动的大夫们的,毕竟谁没个小病小灾的,谁没在半夜里得过急病?大家对于同类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终于,医馆里的人再也忍不住这扰人清梦的折磨了,只好出来应声道:“来了来了,别敲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双方沉默了一下,那医馆里出来开门的男人忽然没好气地骂道:“叫花子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啦?快滚快滚!”
我感觉程舒扬抱着我的手臂往上抬了一下。
“我娘子生病了,看好了我给你当一个月长工,看不好我就送你去见佛祖,听清楚了没有?!”
听这威胁的口气,多半他正用右手拎住了人家的衣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