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扶席蹲坐在地上,艰难的仰起脸充满怨恨的瞪着南宫兮乐,那目光岂止是要将南宫兮乐千刀万剐能形容的;而南宫兮乐则是满脸的不在意,仿佛潘扶席已如死物一般提不起她丝毫兴趣。气氛紧张的诡异。
四周的黑衣人心思各异的看着潘扶席,静静的等待着,而潘扶席也在等待,同样,南宫兮乐也在等待。黑衣人在等待潘扶席的动作,能够救他们命的动作;潘扶席则是在等待南宫兮乐给他解药,他现在连动都是问题,不给解药怎么跪?而南宫兮乐则是在等待潘扶席再度变脸。她的恶趣味从来都能折磨死人,对待敌人更加不会手软。
潘扶席快要脱力了,即便是现在一个小小的抬头动作,似乎都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南宫兮乐磨牙道:“你不给我解药,要我怎么下跪!”
这语气仿佛是求着南宫兮乐要给南宫兮乐下跪一样,目前这种情形,似乎的确是这样。
南宫兮乐这次连做戏都懒得做,轻轻的抚了抚葱白的手指,道:“本宫还以为潘公子是有多硬气。”说罢示意千城喂给潘扶席解药。
千城不满的撇了撇嘴却不敢违抗,要是这时候掉了南宫兮乐的面子,冷凝绝对会弄死他的。千城带着满身的血腥味走到潘扶席身旁,一手掐住他的下颌,丢了一颗药丸进去。之后嫌恶的掏出张墨色手绢使劲的擦了擦,当着潘扶席的面直接丢掉。
南宫兮乐在千城靠近的时候便退了好几步,她讨厌闻到血腥味。亦或者说是害怕。一丝丝刺鼻的血腥味宛如带着令她血液沸腾的兴奋剂一般,让她的内心难以平静,似乎只有用杀戮才能慰藉心中的渴望。经过上次国师预言事件之后,南宫兮乐心中的这个感觉更加的强烈,所以她更加小心的不接触血腥,因为到现在为止,即便是闻到血腥味她都会忍不住饥渴的想要动手杀戮。
这是病,不好治。
潘扶席对于千城的故意嫌恶没有太多言语,觉察到身上渐渐有了力气,心中大呼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
峡谷上潘扶席一袭黑衣束腕,黑巾蒙面一头青丝飞扬,看不清容貌,却仍能让人感觉到阴霾与冷冽。对面一袭绿衣的南宫兮乐一张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但周身的冷意并不比潘扶席的少。这股子冷意中带着三分嘲讽,在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中格外的清晰。
潘扶席紧紧的盯着南宫兮乐,却见南宫兮乐示威似的挑眉,好像在说:你倒是跪啊。
潘扶席紧紧的握住拳头,最后又默默地放开,似乎做了决定一般,左脚前迈半步,右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这是武将对皇室行礼的姿势,潘扶席身为顺天府府丞如此行礼倒也是说得过去。潘扶席能做到如此,已经是极限了。
“微臣潘扶席惊扰了五公主,还请五公主恕罪。”
南宫兮乐勾了勾唇,好你个潘扶席,本宫摆明了就是要侮辱你,到了你嘴里却成了请罪的君臣之礼,这一个跪,倒是让你占了大便宜。
“潘公子好机智。”南宫兮乐这一声赞赏带着几分讽刺,如此投机取巧,若非是她与他有仇倒真是给糊弄过去了。可惜南宫兮乐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要放过他们。
潘扶席再度低了低头,明明是放低的姿态,却宛如在说‘谢五公主夸奖’一般。
南宫兮乐不怒反笑,抬步错开跪在身前的潘扶席,轻移脚步示意凌柯跟上,道:“如此本宫便说话算话,今日便放过他们。”
说着轻轻拢了拢衣袖,手指上沾染的粉末无声无息的落入黑衣人群中,带着凌柯与千城头也不回的往峡谷下走。
潘扶席皱眉,就这么走了?连解药都不给?不过他倒是也没有说什么。那药物不过是有软化经脉的作用,药效过了自然也就没事了。只是潘扶席放心的似乎太早了。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早晚还是要闹出事的。”千城不解,心道难道他看错了南宫兮乐,南宫兮乐不像是如此大度的人,何况今日潘扶席设计她却还牵扯上了凌柯,依照南宫兮乐的性子,留潘扶席一条命已经是极限了,为何连那些黑衣人都留着。
“本宫身为一国公主岂能言而无信,说了今日放过他们便一定不能死。”南宫兮乐也不避讳在凌柯面前说这些,凌柯都已经亲眼见过了还怕听她说么。
“可他们..”说到这里千城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嘿嘿一笑讨好的道:“什么时候动手?今夜子时过后?”
南宫兮乐见千城如此热心,不由得奇怪起来,按说这货应该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这次不光是来了,还这么的积极,到底是为什么呢。想着想着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皱了皱眉道:“离我远点!”
一个眼神扫过去,千城不满的皱了皱眉快走几步转过身来正对着南宫兮乐后退着走,不死心的道:“凝儿最近都瘦了,这次就让我去,保证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南宫兮乐这才抬眸看像了这张清秀的脸,看着这个每天换一个面皮却不知道真面的千城神情严肃,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撇了撇嘴道:“用不着,四个时辰之后软香散的药力散去,便是他们丧命之时。”
南宫兮乐说了今日放过便今日放过,可没说明日不让他们死。
其实当南宫兮乐这么说的时候潘扶席也觉出了不对,但是又一想这件事即揭过去了,南宫兮乐也不会大费周折的来杀这些人。潘扶席想对了。南宫兮乐自然是不会那么麻烦,而是在走的时候便下了暗手。有展风华这位医仙大人在,要人命的毒药南宫兮乐手中揣着的足以让唐门的人都眼红了。南宫兮乐从来都不觉得用毒有什么可耻的,这样即简单又方便,还能气死人不偿命,不用白不用不是。这也算对得起展风华的一片心意了。
三个人不紧不慢的下了峡谷,回到了下面不算宽敞的小道,远远就看到冷凝与翎儿在一辆马车旁等着她们。
“小姐!呜呜呜.小姐你没事吧。。吓死翎儿了.”翎儿见凌柯脸色惨白之外并没有大碍,想起之前的凶险心有余悸的就哭了出来。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冷凝护着原本以为脱离了危险,却看到对面几十个黑衣人严阵以待好似就是在等着她们一般。看着冷凝与千城动作利索宛如砍瓜切菜对付着拦截她们的人,她连动都不敢动,一双腿不住的颤抖,只怕动一下直接就能扑倒在地,可是吓坏她了。刚才一直忍着不敢哭,这会看到了自家小姐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刚才害怕的情绪一下子就出来了。
“没事,翎儿,别哭。”凌柯想安慰几句,却看着翎儿吓得哭的梨花带雨忍不住烦躁了起来。这种场面连她看了都觉得惊心动魄,而南宫兮乐却宛如家常便饭一般,可想而知南宫兮乐经历了多少如这样般凶险的境地,才练就了如今的从容不迫。
翎儿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凌柯从来没有这么凶过她,尤其还是在这种受了惊吓的情况下。却还是听话的止住了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吸着气。
“回去吧。”南宫兮乐看着手指依旧在颤抖的凌柯叹了口气。让凌柯经历这样的事情南宫兮乐真不知道是对是错。跳上车去伸出手示意凌柯将手递给她,握住凌柯的手掌心冰冷,却让凌柯无比的安心。
马车不算豪华,但内力却是丝毫不比凌家的差。可见并不是冷凝随意找来的。
马车内沉默的可以,没有一个人说话。凌柯今日经历了她此生也许都无法经历的事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靠在软枕上睡了过去。丫头翎儿也是脸上挂着泪珠睡了过去,千城走的不快,马车平稳的如实地一般。两个人也睡的极为安稳。
南宫兮乐闭着的眼睛这才挣睁开,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一只低着头的冷凝,看了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要说的么。”
冷然的语气几乎将马车内的温度瞬间拉低。
冷凝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却还是决定说实话。早在冷凝回去告诉南宫兮乐说凌飞如展风华所言为了躲容意而出城之后,南宫兮乐便是将信将疑,加之消失的时间过久,而容家的人似乎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消息,南宫兮乐就更加确定凌飞极有可能是出事了,所以当听到那首熟悉的曲子的时候,南宫兮乐便有些心急了,心急要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而这果然是个圈套,是潘扶席为了杀她而设计的圈套。而潘扶席又是如何得知凌飞不见的?如何知道凌飞没有与凌家与南宫兮乐有任何的联系?又是如何这么肯定,南宫兮乐绝对会上当?这一切都说明凌飞出事了,而造就这样事情发生的人就是潘扶席,所以他很笃定南宫兮乐听到凌飞独有的吹奏曲子会来,所以他设了必杀之局。
冷凝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
“凌少爷没有出城,也没有躲容三小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