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怪异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就好像在打量的是一件货物那样充满挑衅。
“过来,汉人!”
大手重重拧起女子的胳膊,不顾她的不适连拖带拉扯进屋内。
“啊,放开我!”
女子被扯得生疼,叫唤出声,奈何正四面死寂一片,回答她的只有空空的风呼哮而过。夜是清凉的,北国的夜晚更是彻骨的寒,陌生的国度,陌生的世界……还有陌生又渺茫的未来,酷似了在这漆黑的苍穹下蜇伏于夜色后的魔鬼,瞪着血红的狞眸虎视眈眈。
灸烫的烈日烧烤着大地,高贵如南王府却一派欣欣向荣。然位处偏僻的厨房之处却是与前堂相异的苦涩。
“动作快点儿,都等着你的水洗菜做饭呢!”毫无人情味的叫骂响彻了一方天地,名叫那摩的女人手叉着腰,指着前挑着两担水摇摇晃晃的女子厉声怒斥,却是眉梢上扬有些主子的架式。
“要洗菜烧饭,自已不能挑水吗?明知道我挑不动偏偏刻意刁难……”
女子愤怒的回击,虽说衣衫佝偻,素面憔悴却无法遮掩她与身俱来高贵的灵魂。锐利的注视令那摩不禁后退。却拉不下面子。立刻甩起手中的棍子狠狠砸在女子背上。重重一击。
“我呸!做什么都不会,王府白养你了,身为奴隶竟敢公然挑衅主子,今天没你的饭吃!”
说完,用那双眼睛狠狠剐了女子一眼骂骂咧咧走了。
女子被打得口吐血摔在地上,腹部生生压上突兀的石块,扯得全身被撕绞一样的痛。这里……手捂上肚子,神色化做凄悲的黯然。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滚落,眼前一片模糊。
她的孩子……还未成形的孩子……曾经!也是这样没有的。
天色亮了起来,眩丽如春,连带着天与地的距离也变得开阔了,可是她失意的心,灰暗的世界却没有丝毫光彩,所有的欢声笑语已随着那个莫须有的罪名遁入地狱。
从各处来来往往不少人,看见摔倒在地的女子均冷眼以对,主子高高在上傲视一切,地位稍高的奴才在地位低的下人面前便是主子,不时耀武扬威。
然而人的劣根性,同等地位的下人之间勾心斗角以满足自已那可怜的傲骨。
“啪!”
“啊!”
身后,长长一鞭子狠狠打下,在阳光下划下残忍黑色的弧线,立刻女子背部燃起火辣辣疼痛漫延至全身每一处。
“还不去挑水,挡在路上找晦气。滚!”
男人粗暴的叫骂延绵不绝,更是加了一大脚用力将女子踩在脚底下。像踩着一团泥巴肆意践踏。
“哈……汉人……”
周围传来坠落的大笑,下人们指指点点,鄙视又爽快的眼神开心于女子的无法反抗与无助。他们卑贱的灵魂只有面对这种情况时才有那么一丁点的尊严。
背部好痛,好重,没有力气更无法反抗。女子的意识处于涣散,摇摇欲坠。可是发自心底那个稚嫩的声音一直响在耳边令她倏然睁开眼睛,一眸雪亮,趴在地上的手狠狠攥紧一方黄土,将被凝虐的恨,羞辱尽握手中,牢牢融入灵魂。
她没有抬眼去看那些坠落的人们,却在心里发誓。踩吧!笑吧!今天越是被践踏,我的斗志越强。我会活下去,活到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他们笑够了,闹够了。才散了去。
女子趴起来,拣起地上的桶,继续向井边走去。所有人惊诧于其面容的漠然,那是不同于认命的冷漠,而是另一种凝聚精锐集于一点暴发前的冷静。
脚上套着破旧的鞋子,已磨得尽是洞连脚趾头也露了出来,被夜里的寒气冻得通红,裂开不少口子,狰狞得像魔鬼的笑脸,可怕得吓人。每走一步便像踩在刀尖上钻心的疼。
女子拖着步子至井边,利落得放下第一个桶,侍打满之后,再扔下第二个桶……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夜晚,回到自已的房中,四方只是以土堆成的房子,漏雨灌风自是不必说,只有一小点和黄豆大的灯光夜夜与自已为伴。
那墙上刻着七八个“正”字,女子坐在木板床上,轻轻抚着手上的水泡。油灯洒下昏黄,泪水悄然滑落。自眼角被微弱的光辉反射璀灿星光。
已是深夜,广袤夜空下静谧一片。
女子扯开一方破布将脚包好,吹灭了灯几缕轻烟飘起,在空中撩绕了片刻便无影无踪融入空气中。
不久,房门被轻轻拉开,接着一条小身影敏捷的溜出,脚步有些蹒跚不稳,但融在暗夜里很是不易被发现。
她小心的来回张望,确定四下无人。便按着多日来暗中探好的路线绕到后门一墙角处。
那里……被杂草遮掩着地方,有个被她刻意挡住的洞,刚好可以容得下一人钻过。脸上露出即将释然的微笑,饱含了无尽的心酸与血泪。
她要离开这里,便自由了。
天空一道阴影掠过,投下漆黑的恐惧。
女子浑身发抖,差点不知如何是好,正惊慌之时,响起几声鸟叫,怕是鹰之类的。
她倒意外的安心了。弯下身子猫腰欲穿过去。
突然,一片灯火通明,将四面照得似血通红。
一只大手用力纠住女子的领子,强行拖了回来。骂道:“我道这女人怎么那么安静呢,原来早想跑,幸亏早一步发现了,给我带回去!”
脖子被纠得连气也喘不过来。脸涨得通红。
“你们放开我,我死也不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