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被下的手紧紧擤着床单,皱成一团。一幕幕可耻的过去,地狱般的日夜浮现在眼前,狠狠的将她结痂的伤口再次生生撕开。
定了定神,段雪亭不想得她争,即然带回来了,他有信心,定要亲手握住这份感情,往事如烟,只盼,将来!
“你还在想着那个人吗?我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
“何苦呢?我的心不在你身上,你的心,也不过因为我和其他逆来顺受的女人不同,而有些不甘。何苦折磨两个人?”她依然不看他,只是,口气愤慨。
却令段雪亭油然升起怒火,连目光也褪去温度而如冰霜一般。
强行压着心底的妒火:“你的眼里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很好,李天舞,我得不到你,别人也别想得到。你做好准备做我的太子妃。我已正式向西夏提亲,不多久,国书就会传回来。到时候,由不得你了!”
恍若晴天霹雳。天舞倏然回头,一跃跳下床,也不管穿着洁白的睡衣,光着双脚踩上地面跑到段雪亭面前。
相较之下,她只到人家胸口那么高,不得不昂着头。
“你说什么?国书?你……”
段雪亭冷笑,正视她,英厉的眸光直直射入她的瞳孔达至心底,那隐匿在冷笑背后的惊天动地的柔情,她却无法看见。
“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天舞公主?”他邪邪一笑,向她一步步走近,每一步,踩下惊涛骇浪,应着他的步子,天舞警惕的后退。
眼前,段雪亭阴邪诡异,冷然的笑掩盖了一切。
“即然你早认定我厚颜无耻,荒淫无度,助桀为虐,五毒俱全,我又怎可谢绝你的好意呢?哼!”
“你……”
邪气的寒笑刺痛了她的眼,天舞死死忍住即将崩溃的泪水。她不要和这个禽兽在一起,死也不要。
胸中,巨浪翻滚,一股不甘的戾气即将破体而出。
她瞪着段雪亭的面容泛着微红,双目几乎喷血。脑海中,只有血色……被凌辱后,留下的颜色……
愤恨的目光恍然呆滞,如没有灵魂的空壳子,一只玉掌,高高扬起,映在他平静如湖的黑眸中,决然落下……
“拍!”
生生脆响,烙下鲜红的掌映落在段雪亭颊侧。
他不躲不闪,眉头亦没有皱一下。
只是,投入她涣然的神色,纠心疼痛。
“手,疼吗?”心疼的托起她的手,手心通红,怜惜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滚而来。轻轻抚着,像爱抚着受伤的小动物。
“以后,不要伤害自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心,会痛!”
沙哑的声音有些哽咽。
蓦然,天舞全身剧烈颤抖。当她发觉自已做了什么之后猛的抽回被他捧着的手。
别开视线。
不言不语。
侧面看,她望着东方。
还在想那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吗?
他好妒忌他,妒忌得发疯。
掩在袖下颤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几缕鲜血自掌心流出,染红了手心,他连忙将双手背至身后,不想让他看见。
深深吸了口气,心中闷得慌:“这里是我的府邸。不要把我当外人。好好休息!”说完,急速离去,待他宽畅的身影消失于旖旎阳光中,她不经意发现,娇傲如段雪亭,竟是逃走的?
在这集尽华丽的房间内,天舞没好气的斥退了侍女,重重躺回床上。
凝目望着那正上方乘风徐徐的帷幄,那双水晶般清澈的眸子里,缓缓的……滚下两行清泪。
“我才不会听你的话!”
狠狠的咒道,她用力擦干眼泪,一个咕噜自软如棉的玉褥上跳起来,动作流畅似线。
要逃,死都不要在这里!
她一边穿着衣服,一面奔到妆台前,打量了一番。
“哼!”
冷冷一哼,唇间勾起似有若无的嘲弄。
目光落在那些被自已打开的檀香木饰盒中。一片片辉煌光芒交织的壮丽图画。
看样子,段雪亭是信心十足,连首饰用的都是最好的。
“你送得出手,我就用得起!”无情的话语没有丝毫温度。她挑了几枚翡翠碧玉扳指,几颗夜明珠,还有些项链什么的,尽数放进打好的包袱里。
紧紧系好了,紧紧捧在胸前,那泪迹未干的面上竟是前所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然。
她轻轻的瞥眸,窗外,春色盎然,晴空无垠,海棠树的枝干高高伸展,花朵绽开放,自窗口望去,好像在碧空中染就的图画。
几缕暖风徐徐而入,屋内馨香醉人。
“麟儿,我去找你吧!”
默默的,天舞自言自语,黑亮的眸子蒙上一层灰色,沉默,失落,绝望。
就像麟儿说的,命运在自已手中,天舞!为自已争一次吧?只怕,西夏的回书一到,大皇兄更是眉开眼笑的要送自已出嫁,她的婚事由不得自已做主,只因……身为公主。
只是一场政治交易。
无论如何,不能冒这个险。
只是,天舞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远在大漠深渊,上官麟早已与李元昊谈好条件。天舞,永远不再是背负着公主责任的帝女。
定了定心思,天舞收好了包袱,为了防止被发现,她很精明的没有带多少东西,段雪亭送的金银首饰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少几样绝不可能被发现。
晃晃睡得发酸的四肢,似做无意的走到窗畔,向外望去,阵阵暖阳扑面而来,仿佛整个人沐浴在天地弥漫的金光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