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进来的人在看清楚里面的状况是个个呆若木鸡,像生了根似的无法上前。
“老夫……老夫……”
从一声盖过一声的哭喊中呼出半清不楚的几个字,手……粘湿湿的,手心的触感,好像少了些什么?
他强忍着剧痛壮起胆子摸了摸,突然,布满血丝的双眼落在不远处那块生肉上,那是……他的耳朵,静静躺在大片的血海之中,了无生命。
愤怒的双眼涨满仇恨,几乎从其中飞溅出血来。
“天啦!”
如厉鬼嘶叫般嚎嚎大哭刺破耳膜。臣相府被覆在一片乌烟障气之下。
城郊,树林之中,映着依稀出现在空中挥下的惨淡月光,投在耶律炎阴鸷的面孔之上,照不亮他沉入黑暗的心。
静谧的树叶被异样反激动,哗啦啦做响,树影婆娑。
“大王,属下办事不力,恳请大王责罚!”
耶律岩鹰当面跪下,全身被树枝的阴影覆盖,为食言之事而有愧于心,他没有将南王妃安然无恙带回,反倒在她几番徘徊在生死边缘之际无法出手相助,想到当日的誓言,他无颜再见堂兄。
下唇被咬得发麻,牙齿掐入肉中,血丝渗出顺着唇间流了下来。
没有温度的双眼冷冷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来:“起来吧!”淡淡的声音被似有若无的风吹散得很快融入空气中,无影无踪。
岩鹰大惊,抬头,却因耶律炎背对着,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而那崇高的背影是在隐忍强烈的痛苦。
再次垂下惭愧的头,他无法做到漠视。
耳闻身后未有所动,耶律炎回过头,如鹰的利眸投下将岩鹰的身影尽收眼底,看得出来他一直耿耿于怀。
不由心中一叹:“起来,本王没有怪你!”
道出之后,他转而相向墨黑的天空,喃喃自语:“她是我的,天也无法改变!”
宋朝边境。
随着麟儿的催促,李元昊一路亦不敢怠慢,炎日当空,两人各骑了一匹马向着西北赶去。被炽烈的日头的烘烤,麟儿满腔火热的心让全身血液在身体每一处汹涌澎湃。
已近边境,两人已是汗流浃背,放眼一望群山叠障,已颇有大漠风光,不再似南方山水怡人,清秀。
麟儿大大喘着气息,一边不停的扇着扇子,看向远处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似乎有水波在景物中漾起层层波澜。
旁侧的马儿‘呼嗞’声传过来,带着缓缓的马蹄声卷起阵阵尘埃。
李元昊已驾着马踱到麟儿的身后,他不愧是草原上的勇士,连驾马的技术都堪称一绝。
在他的驾驭下,那马儿就像与其心有灵犀一般顺从。
锐利的目光看了看前方突兀的山脉,又看了看麟儿,见她意识有些涣散神情憔悴,逐说道:“喂,歇一会儿吧,我们再到边境的小镇上买些东西,难道你希望穿成这个样子进西夏吗?”
用好笑的表情看了看自已,一身被长途跋涉而染成灰色的汉服。
“怎么了?”麟儿不解,反问,不明白的看着自已,又将疑惑的神情转向李元昊。强行撑起无法集中的意识,头还有点晕。
“没什么!”
长长一声叹息掩盖住了一切,在天空下激起无奈的波澜,似乎气温更闷热了。
只听李元昊嗤笑,诸多叽讽,不甘,他忍辱负重的背后有着勃勃的雄心与野心。
瞥了麟儿一记,他自嘲的双眼飘向远方看不到头的地方,伸手指了个方向说:“我们快走吧,前面有一个小镇,到那里歇一歇,就进入西夏境内了。越是到那里越要小心,我二弟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欢迎我!”
后面,麟儿深沉的目光被他三言两语一带而过的回答转为阴鸷,黑眸中,李元昊回过头,向她轻轻一笑,随即策马扬鞭在空中挥开一道霸道的弧线,其强势威武烈日劈成两半。
“驾!”
精骑四蹄飞扬,嚣张跋扈。
“李元昊!”阴幽的视线集中在一点,将他行远的背影深深烙在眼中,麟儿深沉的心思浮起不安,为大宋,也为自已。
他没有说实话。西夏王室荣得宋帝赐姓‘李’,在汉人眼中乃是无上光荣,可是,西夏游牧为生,常年大旱,却须年年纳奉。你早就已经不满这一点,加之长年身处辽国,饱受欺凌,一颗复仇的种子早在他的心中点燃狂佞的霸气与凶残。
他要的不是王位,而是天下的臣服。这个男人,将会是大宋的隐患。
不安的眉心深深蹙紧,握紧僵绳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湿汗淋淋。
中原是块肥肉,辽宋虽说年幼,却有萧太后,耶律炎辅政,辉煌之日已为时不远。
西平王膝下有李元昊,那个豺狼般的男子,为达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皇位非他莫属。
契丹,西夏早已对中原虎视眈眈。那么大宋呢?帝王昏庸,无德无能,任用奸佞,单凭祖上之力而霸居中原,坐享其成。北有契丹,西北盘居西夏。南下亦有大理。
如此下去,不久便是大宋被蚕食之日。
滚滚汗水如洪流淌下,沿着颊侧而流,湿透了衣领,明明温热压抑,为何却觉得冰凉?从脚底下升起一股彻骨清寒冻结了一身的汗水结成冰霜。
西夏。
高高的祭台,顶天木桩之上,被绑着一名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瞪大着惊恐的双眼看着不远处横放着的屠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森森寒光,惨白得像狞兽的燎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