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从城门口驶进来,随着马夫抬手扬鞭,车帘也跟着掀起来,马车的速度比不过毫无束缚的骏马,车帘被风吹得掀起的时候,让道于两旁的人恰巧抬头,绝美的容颜清楚地瞥见一瞬。
二皇子忽然回京的消息让宫内宫外都措手不及。
他此次回京,定是要有一番动作,临回来前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么多年来他都隐忍,现下也是该要露出来些的时候。
能封得兵部的官是最好,只要稳步上前,一切都能慢慢展开。
急于赶路,马夫再次扬鞭。
百姓一早就站于街道两旁,马车在宽敞的道路上疾驰起来。
马夫猛地见到不远处蹲着个男子,大呼道,“让开!让开!”
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听不见一样,侧身蹲着对着马车前来的方向,专心致志的玩着手下的七彩小球。
马夫怒目瞪着那个男子,好大的胆子,竟这样无视二皇子。
恨恨地举起马鞭,要落下的时候街道旁的人都爆发出尖叫,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闻声转头,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后几乎肝胆俱裂,“大少爷!”
蹲着的男子站了起来,依旧是侧着身子,笑得弯弯的眼睛盯着手中的彩球,似是浑然不觉危险的来到。
车内的人忽然冲出来,夺过缰绳,同时一脚把马夫踹下马车,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马夫一下从马车滚落到地上,因得骏马被马鞭挥了几下,这样快的速度上跌落,马夫当场就摔断了手。
二皇子紧咬着牙,使了大力的把缰绳拉紧,骏马不停的挣扎,受惊的嘶鸣。
在千钧一发之际,马车终是停了下来,离那个玩着彩球的男子只剩一步之遥。
这时候男子才猛地转头,才感觉到危险降临一般,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瞬,眼眶立马蓄起泪水,“易妈妈!”
带着哭腔的呼喊,那个魂都要丢没了的妇人这才回过神,原来大少爷没被马车撞到。
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少爷这几日都执意要上街玩耍,总在城门这块儿玩,易妈妈一直担心,可又劝不住他,禀了大夫人,大夫人也说她多心。
瞧,她这哪是多心,这几日眼皮都突突地跳也不是没来由的。
失魂落魄的去把阮成渊抱在怀里,旁的人这时才瞧清了差点丧命于马车下的人。
虽并不知晓是谁,但看这行为举止,再加上他一身锦衣华服,只怕是阮家那位傻子嫡长子。
果然是傻得厉害,差点要死了都不知道,还只知晓玩儿。
“啊,二皇子!二皇子您别,看在我是……”被一脚踹下去的马夫并未晕过去,疼得在地上打滚,话还未说尽,二皇子凌厉的目光射在他身上,直让他一个哆嗦,再加上疼痛不堪,再也说不出话。
“饶了你?”二皇子俊眸微眯,“这样蔑视人命,你说说本皇子有什么理由饶了你?”
“把他带下去,按规矩处置。”
身边的侍从小声提醒,“这是平宁侯家的远亲的长子。”
“带下去!”二皇子挥挥袖袍,转身稳步要上马车。
忽而一颗朱红的小球骨溜溜地滚过来,二皇子顿住了脚步,侧眼看过去,傻傻呆呆的男子容貌却是俊逸不凡,对阮家这个嫡长子有几分印象。
阮大学士对这个儿子算是宝贝。
二皇子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捡起朱红的小球走到阮成渊身边。
易妈妈忙拉着阮成渊跪地行礼,阮成渊也乖乖地跟着行礼。
“二皇子切莫怪罪,这一番……”
“不用多说,本皇子知道。”二皇子手一挥,笑着道,“把他带上我马车,他这个模样,你也不好送他回去。”
易妈妈没想到二皇子这样平易近人,不怪罪不说,反而还主动要送阮成渊回去。
这样她对夫人他们也能交代,不然这样的事情,不说死,她至少也要脱层皮。
不过最感恩的还是大少爷没有出事,不然纵使她被免了死罪也是不愿意活下去。
朱红的小球放入阮成渊的掌心,二皇子对上他的视线,却觉得那对纯真清澈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一丝别的东西。
阮成渊上了马车,车帘放下,侍从坐上前边驾着马车。
因得刚刚的事情,马车的速度缓慢了几分。
马车驶到了阮府,车帘掀开的时候易妈妈忙上前去扶阮成渊,却见得车内的二皇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阮成渊的背影。
阮家人得了消息,匆匆地赶到府门口,阮老太爷见着果真是二皇子,忙领着众人要跪下行礼。
二皇子上前虚扶住他。
客气了几句,二皇子便又上了马车,往皇宫赶去。
阮大夫人急着问,“怎么就差点出事了?我在屋里听着,心肝都差点被吓出来。”
“可不是。”易妈妈说着抹汗,“大少爷在玩着彩球,二皇子麾下的那个马夫却觉着大少爷目中无人,直让马车要撞过去,都是二皇子及时冲出来,勒住缰绳马才停了下来。”
“你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在街道中玩儿,若不是遇着这样温和的皇家人,你现在也……”说着阮大夫人心有余悸,一下子咳嗽起来。
阮老太爷摆摆手,“罢了,没事就罢了,把渊哥儿带回屋里,没事儿也不要出去了。”
等着阮老太爷领着众人回府,易妈妈才软了一下身子,带着阮成渊往里走。
阮成渊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眼马车离去的方向。
…………
朝中正商议着国事,二皇子回京的消息也一瞬间就炸开。
不过灾情也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二皇子这一去就是几个月,急着回来禀报也是情理之事。
在外逗留太久,纵使有名头也终是不好。
正寂静下来的时候,公公尖着嗓子一道道传进来,二皇子到了。
平宁侯微微地抿起嘴角。
二皇子风尘仆仆的进来,给龙椅上的皇上行了大礼。
皇上和颜悦色地摸着胡须,“平身罢。”
二皇子起身再次拱手,禀报起了赈灾巨细。
皇上越听面色越和蔼,一些大臣也露出欣慰的神情。
平宁侯抬起三角眼,看着面前的人。
“立了这样的大功,百姓还特意做了礼赠予你,都道当今皇室是真正忧国忧民的,你说说,朕要赏赐给你什么好?”皇上笑着问道。
有大臣在窃窃私语,只道这样的功劳不封个六部内的官,怎么都说不过去,而若是能入军机处,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现在正缺的官位正是军机处内的一个职位,再上一步便说不准能得了那些秘密的军情。
平宁侯紧紧地盯着二皇子,拳头微微捏起来。
二皇子拱手,平稳着声音,“儿臣此番前去,见得百姓受天灾的折磨,幸得皇恩浩荡,苍天庇佑,灾情缓和下来,短时间内却无法根除。”
说着顿了一下,殿内一片安静,这样的话并不是要奖赏的意思。
谁也不知二皇子接下来是要说什么。
二皇子接着道,“儿臣幸不辱命的完成了父皇的任务,但却依旧心系那边的百姓,若是父皇要赐给儿臣奖赏,那儿臣只求父皇允许儿臣再次回到西河。”
这下不止是皇上顿住了,连平宁侯也几分错愕。
这样急匆匆地赶回来,却不是要奖赏?
难不成他全都想错了,二皇子实则不是窥视权位。
片刻之后,皇上绷着的脸缓下来,大笑了一声,“皇儿既然开了口,那朕也自是允了。”
“但无端端的去到西河不合规矩,你如今也近二十的年纪,朕就封你为西王,赐西河为你的封地,择日启程。”
“儿臣谢过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二皇子恭敬的行礼。
平宁侯眉头蹙紧。
出了大殿,大臣们的议论开始大声起来。
“二皇子也想着百姓,西河那样远的地方,去过一次也就罢了,竟是要一直待在那里。”
“是啊,发这样的王爷,封了还不如不封,西河那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作为。”
“或者二皇子随了德妃娘娘的性子,喜好清苦平和的生活吧。”
次日皇上下了册书,二皇子被封为西王,赐封西河的消息发布天下。
齐英坐在齐眉屋子里,精神明显不怎么集中。
绣起绣品的时候一不留神扎到手,皱眉轻轻地嘶了一声。第一日得知这消息与齐眉说起这事的时候,语气尽是不解。
“二皇子封个西王爷也没什么不好。”齐眉隐约知晓他们的打算,虽初初觉得意外,但这几日来细细一想,无论是刻意或是无奈之举,都是最明智的。
现下若是二皇子留在京城,实在是树大招风。
忆起前世,不知二皇子是不是如今生这样打算,可结局是惨烈的。
为何落得那样的下场,齐眉想都是因得新帝登基,太子不学无术,身子又不好,能威胁到他的皇子就只有苏邪。
何况他与德妃深居简出多年,身后并无靠山,要动手除掉他们实在是容易至极。
前世的二皇子定是有意接近陶家,可之后陶家应得绢帛的事被平宁侯捏住,地位继续下滑。
今生事情走到这一步,齐眉想得愈发的清楚,陶家前世被灭门,也正是在太子登基之后,要保得陶家周全,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
今生在陶家绢帛之事的时候,齐眉把绢帛藏到二皇子的袖筒里,而二皇子也立马接住的那一刻,事情就开始慢慢改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