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理智的思索,朱锐想放,却放不了,当他想放的念头闪过脑海,全都是陈晓菱身上的优点。他这些年各式各样的女孩、女人也遇到不少,可陈晓菱身上有太多吸引他的地方。既然放不了,他就不想放。可还是很犹豫,于是,朱锐给卓玉鸣打了一个电话。
“玉鸣哥,是我。”
卓玉鸣看了看电脑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阿锐,最近怎么样?又出差到外地了?”
“还好。”朱锐没有提自己在大连抓捕犯罪嫌疑人受伤的事儿,而是开门见山地说到自己的困绕:“玉鸣哥,如果一切重来,你会后悔最初和爱婷在一起吗?你会后悔为了爱婷,差点和父母闹翻?”
卓玉鸣怔了一下,没道理朱锐问出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出了什么事?”
朱锐没打算瞒卓玉鸣,但是不想告诉卓玉鸣,被他放手的女子有多少优点,他就是有一种感觉,卓玉鸣一定不如自己对陈晓菱的了解更多。“我爱上一个女人,她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没优越的社会背景,更没有过人的才华,我就是喜欢上她了……”
“阿锐,你说什么?你是说不打算和玉鸽在一起了。还有一年,玉鸽就该从国外回来了,她一回国你们就要结婚了。我和玉鸽已经好了六年多了,你现在却说喜欢上别人……”
六年都坚持过来了,还有一年就要结婚了,他却变了心。玉鸽可一直认为,朱锐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毕竟,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和女友远隔重洋还守望了六年之久。
朱锐说:“玉鸽很好,可是我喜欢的从来都是另一个女人。玉鸣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后悔和爱婷在一起吗?后悔为了爱婷差点毁了自己的前程?后悔……”他有太多的问题,他权衡、他犹豫,一方面担心真的为毁掉自己的前程,一方面又怕错过了陈晓菱,就真的失去了幸福。“玉鸣哥,我想知道真话,这一次你就告诉我一句真话吧。现在,我遇到了和你当年类似的情况,我一面渴望和她在一起,一面又担心长辈的压力。错过了她,我怕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幸福……我有些矛盾。一面想和她好,可又担心,最后伤害了她。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卓玉鸣长久的沉默着。
让他告诉朱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就放弃他完美得近乎天使的堂妹。他做不到。可,朱锐正处于为难之中,需要有人给他指点一二。
在这个时候朱锐给他打电话,说明朱锐信任他。“你怎么做,我不能给你建议。但我可以告诉你,阿锐,我从来没有后悔和爱婷在一起。如果一切重来,我还是会不惜一切地和她在一起。”
朱锐是知道当年卓玉鸣和父母之间的矛盾,闹得太凶了,在他们几个世交之中,几乎快成了其他父母对子女教育的反面教材了,可在他们孩子这辈里,对卓玉鸣却是赞赏的、偏护的。至少到现在,无论是傅杰还是朱锐,他们都从不认为那时候的卓玉鸣是真的错了,真的不该和妹妹在一起。
朱锐还是想知道他心里肯定的答案:“不后悔吗,一点也不?”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能体会真正的爱情。人活一世,什么样的滋味和感觉都要尝一尝。”
“玉鸣哥,你真的不后悔,一点都没有?”朱锐固执地追问着,虽然卓玉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从另一个侧面告诉了他的答案。
“阿锐,你不是已经选择了吧,既然选择了,就走下去吧!有句话送给你:在婚恋选择上,无论父母反对得多厉害,到最后还是会尊重儿女的选择。”
即便那时候卓玉鸣选择了一种偏激和过份的举动,就是利用陈晓菱领取结婚证,实则和爱婷在一起,过着恩爱夫妻的生活。可他那几年过得真的很幸福,能和最心爱的女人厮守、生活,是他生命里最大的安慰。当爱婷生下宝宝,卓玉鸣很认真地告诉父母:你们不中意的儿媳陈晓菱就是爱婷。他们还是接受了,即便被他们当成了家丑,可他们还得当爱婷是儿媳。这就是他们的让步。
所有的长辈,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在这些或那些方面不及自己年轻时候,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其实孩子正在努力超越着他们。年轻时,都想有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年老时,总想把自己的人生经验传授给孩子,少他们少走弯路、沿路。真正能对父母的话言听从的人太少了。
朱锐也明白,无论是父亲还是小妈,都是为了他好。即便,他和小妈之间的关系,就像大部分的继母和继子一样不太融洽,但因为父亲的缘故,小妈是真的为了他好。“谢谢你玉鸣哥!我懂了。”
卓玉鸣轻笑着:“祝你早日得到幸福!”
朱锐终于遇到了一个心动的女人,可是他呢?他喜欢的女人不在这世间了。在爱婷离开的那一天,他也埋葬了自己的真心。
卓玉鸣挂掉手机,看着书桌上摆放的爱婷照片,脑海里忆起了陈晓菱。她休年假回老家,这些日子宝宝整日吵着要妈咪,虽然爱梅带孩子也不错,可对于宝宝来说,他依旧认定陈晓菱就是他的妈咪。
她在做什么?会像他一样忆起他吗?
他也曾试着给她打手机,可她的手机居然报停。估计是回到老家就换了号码,他虽然通过一些渠道查出了她老家的座机号码,可不能拨通。他一再扰乱了陈晓菱的生活,现在不想打乱她的平静。如果让她的长辈亲人知道她“被结婚”又离异的事儿,恐怕又是一场风暴。当日,是他要她回避的,也是他一再地利用她。
除了陈晓菱,还是会有一个女人会对他好、对宝宝好。爱梅虽然不比陈晓菱做得差,为什么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忆起她。就算他不愿想到陈晓菱,可宝宝总会问:“爹地啊,妈咪什么时候回来!”
有一次,他经不住宝宝的追问,抱着宝宝去落霞园找陈晓菱,当他看紧闭的房门,看不到她灿烂的笑颜,才恍然大悟:她真的离开了这座城市,休假回老家探亲去了。甚至没与他道别,没与他说什么时候开始休假,就这样悄然的离去。想到她不辞而别的休假,卓玉鸣就觉得有些难受。他期盼陈晓菱能将自己放在心上,期盼能她的行踪和想法,但只是他的期盼,陈晓菱并没有按照他所期望的那样做。他是在她休假后三天,才知道她回老家。那一刻,他有说不出失落,还有莫名的无助,就像是被人抛弃在一座没有人烟的荒岛。
怎么会是这种感觉?他突然有些想念她的笑,想念她对宝宝的好,想念他曾经认为做得并不算好的饭菜。也许,是他吃爱梅的厨艺太久了,对爱梅那甜滋滋的食物有些腻,虽然他在南海省出生,可记忆里最美丽的年华却是在新疆军营和北京度过。喜欢北方饭菜味道,甚至喜欢上陈晓菱那不南不北中又带有川味的菜肴。
“除了爱情,我可以给你更多。”
陈晓菱的离去,只是坚持她想要的爱情。
这个女人,怎么就如此不开窍,爱情就这么重要,事业成功难道不好吗?居然为了想要爱情离开他,不要他给她的事业成功,不要他给予的副市长夫人的荣誉……
“真是一个笨女人!”卓玉鸣愤愤地骂着。
他心里好像对她有了一些其他的看法。一个不爱权势的女人,一个不被权势所动摇的女人……
她是笨!很笨,而且笨得不是一点点。难道就不能像其他的女人一样,为了钱可以出卖灵魂。为了成功,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可陈晓菱,除了对他的儿子还不错,好像都不知道怎么讨好他。她会在生气的时候揍他!因为她心里不痛快。
他在想她。回想和她相处的一点一滴,想自己在外应酬时,回家后看到收拾得整洁、干净的家。想有她在,这家里更像是一个家。虽然现在有爱梅,可爱梅似乎并不喜欢干家务活。因为他再也没有看到陈晓菱在时一样整洁的家。
爱梅还问他:“姐夫,是不是春节期间,没有小时工了,好些天都没人来打扫了哦!”
小时工,他可从来没有请过什么小时工。只有陈晓菱,是她回来打扫的。如今她离开了这座城市,不再替他整理家里,他才发现这个女人不能少。有她时,他感觉不到。少了她,才发现她对这个家、对孩子、对自己的重要。
“元月十号并不是你的生日,那么应该是正月初十了。”卓玉鸣想着,无论怎样,她对宝宝好,他是不是得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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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是晓菱父母的忌日,她和姥姥去了县城郊外的公墓,拾阶而上,近了母亲的墓碑前。
父亲的墓碑当年被姑姑带回了四川老家,这里安葬着她母亲的骨灰。从小到大,只要陈晓菱在老家,每年到了这一天,都和姥姥、老舅一起到墓前祭奠。上大学时,有几个春节未能回家,她就在这天晚上,点上蜡烛,在宿舍里默默地拜祭。墓碑上嵌着母亲和父亲当年结婚时照的黑白照片,两个人笑得很甜蜜。那时候的他们,一定很幸福。在80年代,像父母那样不是相亲而认识的,完全靠缘分相遇,自由恋爱的人不多。
去母亲墓前,她本想对母亲叨叨几句关于姐姐晓蕾的事儿,手绘的油画《全家福》和她家的全家福太像了,她越来越相信晓蕾就得自己失散的姐姐。本想先支出姥姥、老舅,自己与母亲嗑几句,可姥姥可说:“一道来的,就得一起回去。”陈晓菱僵持不过姥姥,拜祭结束,就和姥姥、老舅又回到了家里。大半天都沉陷在伤感之中,眼前都是关于《全家福》的事儿,不仅是关于爱婷身世的,还有她总觉得爱婷留下的这幅《全家福》不会只是让卓玉鸣找妹妹,更像是给她留下的什么证据和暗示。
如果,爱婷真正要传达讯息给自己。那么,在她生命的尽头,其实已经恢复了记忆。倘若,她恢复了记忆,为什么不和她相认。
每次想到深处,陈晓菱就觉得沉重。
姥姥说:“小妮子,就要过二十六岁生日了,别这么不开心,得高高兴兴地过个生日。”
是啊,在这世间,无论老舅有多忙、姥姥要操心多少事,他们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是陈晓菱的生日。
正月初十这天,陈晓菱刚起床,就听楼下有人喊:“陈晓菱,包裹到了!请签收!”
陈晓菱下楼,就见圆通快递公司的快递员骑着电动车候在楼下,签了字,取过一只圆通快递的专用包裹塑料袋,拿在手里并不算重,看了看上面的邮寄地址,只简单地写着“南海省”后面的几个字太过模糊,已难以分辩,而她签字的时候居然忘了看邮寄地址,只能瞧出最前面的几个字来。
林虹?朱锐?
好像都不是,因为当她拆开包装袋的时候,看到里面一件德国产羊毛绒圆领连衣裙,式样是很特别,还另有一条羊毛绒的袜裤。里面只用一张红色封面纸的,上面有着心形图案,图案的中央用电脑打印着:晓菱,祝你生日快乐!
林虹是万万送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羊毛绒又薄又暖和,是按照晓菱的尺寸来买的。而林虹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才三千来块钱,可这件羊毛绒高领连衣裙的价位应该在五千块以上。那一条羊毛绒的袜裤,也价值不菲。
难道是朱锐?
莫不过为了感谢她那几日的照顾。她也曾告诉过朱锐,她的生日从小到大过的都是农历。
陈晓菱拨通朱锐的手机,想要问一问情况,可是听到朱锐的声音时,她却开不了口。难道要问人家:朱锐,生日礼貌收到了。万一不是他送的,岂不是让人误会她在向别人讨要生日礼物。
“是晓菱啊?”
“我已经到了花城,正月初八到的。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朱锐的声音和语调,完全拿她当一个熟识的朋友,爽朗中带着欢喜,没有最初说要她做女朋友时的温柔。
“还好,就是打个电话问问。我今天……”她故意停了下来,想让他说。
“你的假期快到了吧,如果到花城,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请你吃饭。上次你照顾我几天,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你太客气了。我就是打个电话问候一声,看你是不是回去了。伤口恢复得好吗?多注意休息。”
“会的,会的!”
“你保重,再见!”
陈晓菱合上电话,如果真是朱锐送的,他会说:“上次你照顾我几天,这点礼物就算是谢礼了。”就算不是他女朋友,朋友间的礼尚往来也是正常的。何况,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她也曾告诉过朱锐,自己的生日其实是正月初十,他不会真的忘了吧!朱锐没有提及到这事,多少都让陈晓菱觉得有失落。
正想着,楼下又有人喊:“陈晓菱,签收包裹!”
刚才她收到了一个,现在又在叫她收包裹。看来,在她认识的朋友里,还是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可晓菱最想记住生日的那个人——是朱锐。
这次是邮递员送来的。一只较大的纸箱,外面用礼品纸包装了一番,上面写着她家的地址。这一回陈晓菱没有打开,她在猜,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之前的衣服,不像是朱锐送来的,那现在这盒子呢?她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怎么猜也猜不出来,这东西到底是谁寄来的。
舅妈好奇地从外面进来,一看到晓菱对着两个包裹发呆,目光停落在那条羊毛绒裙子上,大叫一声:“老漂亮的衣服!”二话不说,拿起羊毛绒连衣裙就抖了开来,看上去没多大一堆,抖开时,才瞧清这是一件长短成膝的冬裙,裙摆上有几个褶,腰身小巧,能突显身材,若在冬天穿上这样一条裙子,走在大街上,不知道会吸引多少人的眼光。
陈晓菱看着这羊毛绒的连衣裙,又猜:难道是傅豪这家伙送的?
有可能,这家伙绝对有这个实力。对他来说送过几十万的礼物都如九牛一毛,何况是这样的羊毛绒连衣裙。
只是,傅豪怎么知道她老家的住址,还刚巧是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到达。
陈晓菱想了一阵,只想弄个水落石出,任舅妈看了一阵儿。舅妈走后才将东西叠好放到衣柜里。打了电话给赵楷。
赵楷一看是老家的座机,想也没想就接了。
“老哥,问你件事儿?”
“什么?”
“你是不是把老家的住址告诉给傅豪了?”
赵楷顿时语塞,为了顺利拿到项目设计权,他出卖了晓菱。管良心过意不去,可到底还是做了。“嗯!”
“没什么事了,就是问你这个,再见!”
陈晓菱想到上次被赵楷当成礼物送给傅豪的事儿心头老大不舒服。一回想起来就堵得慌,从眼前来看,没有些时日就很难和赵楷回到最初的兄妹情份上。
应该就是傅豪这家伙不假了。难道他听说她和朱锐没戏的事了?所以又开始追求她了。
她可不想和傅豪纠缠在一起,想想那个小流氓、痞子的模样心头就只有厌恶。
陈晓菱刚进屋,就听舅妈鬼叫一声,被吓得不轻。第二个盒子一打开就跳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洋娃娃来,唱着《生日歌》,里面依然躺在一只手机,奇妙的是那手机正在闪烁,手机铃声也设成了《生日歌》。两个声音交叠一起,显得热闹喧哗,宛如有几个人正在给她过生日一样。
舅妈说:“这是……”
她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啦,可看陈晓菱迟迟疑疑地拿起盒子里的手机,按了一下快键,里面传出朱锐的声音:“晓菱!”
“朱、锐!”陈晓菱惊喜地唤出对方的名字,“你在哪儿?”
朱锐呵呵笑着:“在你家楼下!今儿是你生日,想陪你一起过。”
上次,陈晓菱也曾邀请他去家里做客,朱锐一直拿不定主意。花了几天的时间,他也想清楚了。既然喜欢,为什么要逃避?爱便爱了,连陈晓菱都可以爱得那样的简单,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不可以。
陈晓菱惊呼一声,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推开玻璃窗,还真看到朱锐站在她家对面的街口上,怀里拿着一束玫瑰花,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就像是他们这里首次到女方家里登门拜访的未来姑爷一样,就连他的头发,也修剪了一番,剪成了长短合适的寸头,人也显得神采奕奕。
“阿锐,我马上就下来!”
舅妈好奇地探出脑袋,那个年轻人看起来还不错,大声说:“妈!妈,晓菱有男朋友了!马上就到家了!”
姥姥满心欢喜,从阳台的躺椅上站起,望着楼梯口方向。
陈晓菱走近朱锐,接过他手里的水果:“你还真是,来就来嘛,不会这么破费的。”
“第一次来,而且今天还是你的生日,我怎么可以空手来。”
见陈晓菱出门接朱锐,周围的邻居都好奇地看着两人。
有人问:“小妮子,这是你男朋友?”
陈晓菱羞涩地低着头,唤了一声:“二姑!”
中年妇女像看动物园的孔雀一样,将朱锐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小伙子长得老精神!不错啊!不错啊……”说完之后,中年妇女说:“这下你姥姥、老舅该放心,前儿还在愁你的婚事,说这么多年就没见你带个男孩子回家……”
“二姑在,我们先回去了。”
陈晓菱从来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朱锐之前还说已经回了花城,可此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别人的故事再浪漫、温馨终究属于别人,可这样的朱锐让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阿锐,你今天的礼太重了。送了我衣服,还送手机、玩具……”
他没听错,她说他送衣服了。他可没送衣服,就刚才邮递员送来的东西才是他送的,这是他特意要求对方必须在这个时间段送来的。
姥姥和舅妈站在楼梯口,看着两人,姥姥问:“晓菱……”
虽只是一唤,可她的脸立时就羞红了,按理她也是个胆大的人儿,可遇到姥姥故意在那儿问,生怕她不会介绍一样,加上两个长辈那怪异的神色,陈晓菱越发的不自在。
“朱锐,这是我姥姥!我舅妈。”陈晓菱提了提嗓门,压下欢喜,平静地介绍:“姥姥、舅妈,这是朱锐!”省去了朋友或男朋友的字眼。
舅妈想到前些日子陈晓菱老去医院看朋友,问:“前些天住院的就是你吧?”
“舅妈,是我!”朱锐干脆地回答。
舅妈又问:“朱先生家里做什么的?”
陈晓菱安静地削着苹果。削完之后递给了朱锐,再削了一个给了舅妈,第三个则是用果汁机压成了水,调了些蜂蜜递给姥姥。朱锐的心里是安慰的,陈晓菱是个极其孝顺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子,身上有着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
朱锐低下头,说:“我父亲是公务员,母亲在我上高中时就病故了。”
尽量简练的,也没有细说他父亲是怎样的高官。
舅妈笑:“你父亲也是公务员啊!好啊,我们家晓菱也是公务员。这闺女努力着呢,居然考上了南海省绿都市的公务员,比我那儿子都有出息,不知朱先生在哪儿高就啊?”
陈晓菱听着有些烦了,轻咳了两声。虽然舅妈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夸她,实则是拐着弯地打听朱锐的情况。
姥姥像是明白:“儿媳妇,今儿是晓菱生日,你下厨弄几样菜吧,我和晓菱陪着朱锐。”
舅妈敛住笑意,只是出于一个长辈的关心嘛。呃,还想着自己能操心操心晓菱的婚事,最好是通过老家的熟人找一个差不多的年轻男人,这样她就可以要点彩礼,如今看来这丫头自己找了,彩礼钱要泡汤。收不到一笔可观的彩礼,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赵楷等钱买房、装修,可把他们老两口多年的积蓄都花光。没钱,赵楷就说不结婚。对于上了年纪的父母来说,无疑是早点持着儿女成家立业,能抱上孙子。
舅妈只得乐呵呵地转到厨房去,一颗心、一双耳朵还是留意着外面的谈话内容。
晓菱坐在姥姥身边,像往常一样和她亲近,姥姥戴着老花镜,先是细细地审视着朱锐,随后就点头含笑:“我家晓菱自小没了父母,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偶尔有些冲动,还喜欢动手动脚的……往后她要欺负你,你告诉姥姥,姥姥帮你教训她……”
上次朱锐听说陈晓菱把傅豪给揍了一顿,还以为她是忍无可忍,如今看来,她是自小就练出来的。
陈晓菱娇嗔地喊了一声:“姥姥……”
姥姥用手捧着陈晓菱的小手:“这些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晓菱能够找个可靠的男人结婚过自己的小日子。这闺女跟着我们没少吃苦。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了,还得照应这个家……”
朱锐想:瞧这情形,当年陈晓菱和卓玉鸣结婚的事儿,家里人是不知道的,否则姥姥不会是这种语调。
此刻,陈晓菱生怕朱锐提起她离异的事儿,一颗心悬得紧紧的。上次除夕夜,朱锐拒绝来她家过节,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来了,的确很突兀,就算延后了十天来她家,依然会觉得很突然。朱锐是给她过生日,本是一番好意,想给她、想给她的家人一份惊喜。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甚至没来得及向朱锐说清自己的过往。
“朱锐是做哪行的?”
“公安!”
姥姥满意地笑了:“哟,也是铁饭碗!和公务员差不多,好,好啊!”
陈晓菱给朱锐沏了杯热茶,又用红茶给姥姥泡了八宝茶,笑盈盈地看他们喝茶。虽然没有父母,可陈晓菱对家有一种特别的依恋,更多的依恋来自姥姥、老舅。
“朱锐啊,往后我就把我家晓菱交给你了。你得对她好,别看她平时好像笑嘻嘻的,这孩子心事重,有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姥姥忆起就在晓菱十二岁那年,她明明躲在屋子里哭,可当姥姥出现时,她却抬头就笑,用笑来掩饰自己心里的难受。
“姥姥,我会好好对她的。”
虽是一句简单的话,可陈晓菱听到耳里,却有说不出的感动和欢喜,望向朱锐满是感激。但这话,朱锐不是随意说说,这是他给对自己、对晓菱用心的承诺。既然选择了走下去,就必不会让晓菱受伤,会像一个男人那样来保护她。
赵春富中午回家,一眼就看到家里多了个年轻男人。不等陈晓菱介绍,姥姥就高兴地介绍开了。
朱锐诚恳地喊了声:“老舅!”
赵春富微讷之后,应了一声:“是晓菱的男朋友啊?”
姥姥说:“这不就是吗。这孩子保密工作还做得真好,连我都没说一句,在外面就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了。是个公安呢,父亲也是公务员,条件很不错。”
岂止是很不错,朱锐可是高干子弟。
“好!好!”赵春富自来话不多,赞赏中带着满意的笑:“你得对我家晓菱好,知道不?”
又是这句话。虽然被晓菱的姥姥和舅舅都说过了,可朱锐知道,他们都是本本份份的老实人,不会巴结人,只说一些实在话。
赵春富转到厨房,看着里面忙碌的舅妈,说:“今儿有客人,你多弄几个菜。”
“眼瞧着这年就过完了,哪里还有什么好菜,我看凑合着得了。”
“你不就是想说没钱吗?好,我出去买。好歹晓菱的对象第一次来,也不能让旁人瞧了笑话。多少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无论晓菱待他们有多孝顺,在舅妈的眼里,晓菱就是不如她的娘家侄儿、侄女们,即便那些个孩子回来每次只买几斤苹果来瞧她,那也是好的。就算晓菱给她买了好东西,晓菱在她心里还是不及她娘家人。
赵春富出了门,到外面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卤菜,又到超市里挑了几样不错的菜蔬,分装到两个便利袋里,让舅妈一并备成了午饭。
快吃饭的时候,晓菱就去厨房帮忙,把饭菜端上桌。
虽说是吃饭,可舅妈还是不忘前面的话:“朱锐,你老家是哪里人?”
“祖籍是安徽的,但我是在河北出生的。”
“哦!”
“你爸是公务员,如今是退休了还是在上班啊,在哪里工作?”
赵春富从晓菱微变的脸色中瞧出不高兴,打断舅妈的话:“你还让人吃饭不?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陈晓菱不愿打听朱锐家的事儿,因为她知道他的母亲不在了。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可她舅妈倒好,一个劲地盘根问底。
舅妈颇有些不服气,说:“我这是关心她嘛!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就有对象呢?”失望啊!如意算盘落空了。仿佛看到红灿灿的大钞从眼前溜走了。
姥姥目含厉色地望了一眼,舅妈不再说话了,只闷头吃饭。
吃过了饭,朱锐在陈晓菱家里陪姥姥、舅舅说了一会儿话,又坐了两个多小时,便起身告辞了。陈晓菱将他送出了家门,一直看他叫了三轮坐车离去,这才转身回家。
刚到楼梯口,就听舅舅和舅妈在那儿争吵的声音。
“我说,你怎么这个样子,老是那样问人家,弄得朱锐有多不好意思。”
“我就是问两句怎么了?这是关心晓菱。瞧瞧她,怎么不吭一声地就恋爱了,枉我前两天还托娘家嫂子给她介绍对象,人家那条件好啊。那男孩也是公务员,如今都副科了,还有他爸是副县长,如果能成,人家就能把晓菱从绿都调回来……”
舅妈在做饭的时候将这事认真地想了一遍,晓菱还是不能嫁给外面人。如果跟了嫂子说的这个男人,也许还能落到一笔礼金,人家好歹是副县长的公子。
赵春富颇有些恍然大悟:“年前你呆娘家那么多天,就为这事?”
“可不。那男方家挺好的,在大连、邻县都有房子。如果应了,啥都不缺,就是孩子……呵呵也可以不生了。”
“什么?你要咱家晓菱去给人做后娘?”
“你也不想想,如果对方不是离过婚,人家能瞧得上晓菱,要规矩没规矩,不就是上过大学,也是个公务员。人家说了,要是晓菱应了,立马就给咱十万块的礼金。晓菱的照片人家也瞧了,满意得很。人家能瞧上她,这是她的福气!人家可是高干子弟,如果成了,我们也能沾沾光啊。你说她呆在南海省那个几千里外的地儿,我们想去走走亲戚又太远,这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将她嫁到邻县,不是正好吗,她如果想回来了也就一小时的时间。放了周末随时都能回娘家串门……”
“我看你是疯了!居然打晓菱的主意。”
“我这不是为你和她好吗?你不常说晓菱离家太远吗?如果能成,人家就能把她调到邻县工作,到时候,你想她,随时都能过去看她!”
不愿再听下去,拿她当什么,她是一只狗还是一只猫,好像因为舅妈的一两句话,她就要被人送人了。十万块钱的礼金,原来她陈晓菱就值这么一点。
陈晓菱走到厨房,推开房门,直直的瞪着舅妈:“我的个人大事有姥姥、老舅操心就够了,不劳你多管闲事!”
“陈晓菱,翅膀硬了!什么叫多管闲事?如果不是我关心你,会管你交什么男朋友。就你那眼光,瞧你长在哪儿的,那个男的虽然穿得人模人样,谁知道是什么人?警匪,警匪,警察是土匪。现在素质差的警察多了去,不是还有人说,也有警察干坏事,别以为他是警察就是好人……”
“我不让你管!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了!不改了!”陈晓菱大声地吼叫着,过去的很多年里,早就看不惯这个舅妈了,她只是为了老舅一直忍着,看在舅妈待她的姥姥还算不错的份上,她一直在忍。
一个卓玉鸣已经够欺负人的了,现在舅妈居然为了十万块的礼金,要她嫁给一个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男人。
她,才不要任人欺负,拿她当成一个没有主见的丫头。
“你……”
“我怎么了?孟桂香同志,我告诉你:我的事不让你管!那个男人是副科就了不起了,我也是副科。”
陈晓菱也急了,张嘴就直呼舅妈的名字。她气呼呼地说:“别以为遇见个副县长就了不起,我在南海省见得比他官大的多了。跟市长都吃过好多次饭,副县级的官,我才没放到心上呢。我又不是嫁给当官的,我只想找个好男人。”
如果要嫁当官的,卓玉鸣的条件就不错。她没跟卓玉鸣,自然也不会跟了那个什么副县长的公子。
舅妈和老舅互眼两眼,愣了一会儿,舅妈的底气也软了下来:“你……和市长吃饭?”
舅妈哪里见过什么当官的,在她眼里,副县长就已经很大的官了。可陈晓菱居然说还跟市长一起吃饭,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你这妮子还真是出息了,原来这么有能耐!”
陈晓菱瞪了一眼,扭头折转到阳台上。姥姥正坐在躺椅上聆听他们的话,陈晓菱走近姥姥,蹲在她的面前,说:“姥姥,我想提前回单位。”
“觉得你舅妈给你委屈了?”
“姥姥,和我一起去绿都市住些日子吧?”陈晓菱望着姥姥的眼睛,岁月的流逝,让姥姥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清亮有神。姥姥老了,越来越老,而她陪在姥姥身边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