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3 配送丈夫附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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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赶紧放了那姑娘,就算人家穿得少了些,也不能当街耍流氓不是……”

一边的大爷、大娘们围了过来,男子还是死拽着年轻女人的胳膊不撒手。

又有人说:“一直说你是警察,倒是把你的警官证掏出来啊!你不拿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们俩谁是谁非呢?”

如果是警察抓人,就得出示证件。如果不是,那就是当街耍流氓。

女子的神情颇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昂了昂头,但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很快她就用满是委屈的声音说:“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们,快帮我打臭流氓!他是大坏人,不知道欺负了多少姑娘……”

男子此刻有理说不清,正不知如何是好,围观的两个年轻男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拳头拼命地往男子身上招呼。

“今天真是倒霉死了!”这,是一句地道的南海话。传入陈晓菱的耳里,竟有说不出的熟悉和温暖,虽然她并不是南海本地人,可是在那儿上的大学,后来又在那儿工作,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六七年的时间,早对那块土地、那里的人们产生了一份感情。

最初只有两个年轻男人动手,很快便有几个气不过的中年大婶开始要打了:“打死你这个臭流氓!打!”

陈晓菱看着那个女人,她此刻正拼力的挣扎着,希望男子能够放过她。可男子即便被人打了只拼命护着头部,谁是谁非,一下了然于心,她大喊一声:“住手!住手!我认得他,他是警察!”

陈晓菱这么一喊,正要动手的大婶们都望着她,其间更有两人认识她:“小妮子,你真认识他?”

“倪婶、五姑,我真认识他!他……他真是警察!别打了!”她礼貌地向周围地人解释了一声:“大家都散去吧,是警察在犯罪嫌疑人!”

年轻女人听陈晓菱站出来澄清事实,顿时暴跳大骂起来:“你他妈的是哪来的黄毛丫头,敢管老狼的事儿?你活得不耐烦了?”

陈晓菱全无惧意,女人拼力地摇晃着双手,想把拽着自己的男人给甩掉,可年轻男人就是死死地抓住她,怎么也不撒手。

正常情况下,如果女人真是无辜的,她一定会一再央求、解释,可是此刻的女人见计谋败露出口大骂。

也许因为朱锐也是干这行的,陈晓菱对这行心生敬意,问:“需要帮忙吗?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当地派出所。”

“臭丫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一定会饶不了你的。”

陈晓菱淡淡地笑了笑:“听老大姐的口音是河南人吧?”她又说:“全国人都说河南人坏,可坏的都是你们这股少数,硬是被你们把河南人的名声都给搞坏了,还有意思在这里大吼,你要骂,再骂一声试试,老姑娘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就骂你了,你想怎的?”

陈晓菱放下手里的年货,走近女人,握拳就是两下,腿也不闲着,重重地踹在她的屁股上。

女人尖叫两声:“你是警察,有人打我,不中,不中,你得管?”

“我以一个优秀市民的身份,教训你袭击警察。帅哥,怎么样?我帮你报仇了哦!”陈晓菱拍了拍手,她在这一带自小就没少和男孩子打架,讲起狠劲呢,好多男孩子都很怕她。

小宋看着陈晓菱,想了许久,这才回忆起不是几月前在花城市民政局偷人离婚证的那姑娘吗。想到那桩事,就觉得对不起人家啊。小宋连连低下头来,陈晓菱却有些弄不明白了:“你不是警察吗?怎么你有些怕我啊?是不是害怕我打你?或者说,你不是警察?”

陈晓菱开始狐疑了,那女人听到这儿,大叫说:“他真不是警察!你信我!”

“闭嘴!就算他不是警察,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眯着眼睛,打量着小宋,这越瞧越觉得眼熟,可就是忆不起在哪儿见过。“你是南海省哪个分局的?”她依然像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望着不敢正眼瞧自己的男人。

“省厅刑警大队的!”

“啊——”陈晓菱惊叫一声,“那……你认识朱队长了?”

小宋说:“朱队长前天受伤了。”

陈晓菱吃了一惊,没想到出手相助的人居然是朱队的手下。小宋觉得理亏,不愿抬头正视,害怕被陈晓菱认出来。

陈晓菱只是对朱锐受伤的事感兴趣。那天收到了一个短信,现在又听说他负了伤。“大过年的,怎么就受伤了?”像是自言自语。

小宋的头埋得更低了,一只手抚着身上被人打过的地方,这样就不用抬头与陈晓菱对视。

“我说,你出来办案,怎么不带警官证啊?”

提起这事儿,小宋就生气,用力拽了拽被抓住的女人:“几天前,着了犯罪嫌疑人的道儿,警官证弄丢了。”

陈晓菱轻叹了一声,连证件都能弄丢,就跟战场上的士兵丢了武器一样。相信他也不好受,就不要再在别人的伤口撒盐了。既然是着了别人的道儿,那朱锐会不会也是因为这样才负了伤。虽然做这行很威风,可同时也会冒其大的风险。

陈晓菱问:“他住哪家医院?”

“县人民医院。”

“老天,他在我们县?”

她知道他来大连,却不知他会出现在他们县。

小宋说了句:“姑娘,谢谢你!我该送她回派出所了。”

正说着,只见前方巷口过来两个穿制服的派出所警员,正往这边过来,喘着粗气:“小宋,你跑得也太快了,我们俩找了好一会儿呢?”

见他的帮手到了,陈晓菱说了声:“我先走了!再见。”

其中一个警员望着陈晓菱的背影,失神地说:“这不是老赵家的小妮子吗,你们认识?”很快,他就忆起来了:“我忘了,她也在南海省工作呢。呵呵,走,回派出所!”

陈晓菱回到家里,将年货交给姥姥放好,报了一下今天买的东西。说:“姥姥,还差什么?水果、糕点怎么买,你安排一下,我明儿再去买。”

姥姥叹了一声:“你舅妈还真是小家子气,你都拿了一万块钱,到了年底却不见人影,整日的转亲戚,摆明想让你花钱准备。”

陈晓菱自小就知晓舅妈的为人,其实人也不算坏,就是太巴娘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从这边紧着送回娘家去。疼她父母没话说,可还巴着她娘家的兄弟。如果赵家遇上个什么难事儿,他们却不一定会帮忙。而舅妈娘家的兄弟姐妹也太多了,不是今儿这个有事,就是明儿那个有事。

下午,陈晓菱又去菜市场买了排骨,在家里煲了一下午的汤。做好了,给姥姥盛了一碗送去,又装了一桶汤去人民医院。

姥姥误会,说:“不用给你老舅送了,瞧这天色,不出半个小时他就该回来了。”

“煲锅里凉不了,回头让老舅多吃些。我去医院看个朋友。”

既然知道朱锐受伤住院,还在她老家县里,没道理不去看看。虽然也不是重要的东西,也就是点汤。再则,他们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早点回来!”

“哦!”

陈晓菱抱着保温桶,背着挎包,沿着熟悉的街巷,穿街过巷中就近了县人民医院。某县和国内大多数中等经济县城一样,全县有一家人民医院、中医院、妇幼保健院、红十字医院,剩下的都是些私下诊所。某县的人口不算太大,就全国来说,也是中等人口数量。早年曾有打算成为县级市,因为经济不达标,人口又少,成为县级市的报告就被上级给驳回。

虽然全县人口不多,可县人民医院病房紧缺,经常是提前好多天就预订了,尤其是妇产科,要住院生孩子,你得预订,晚了就没床位。

陈晓菱到了医院门诊大厅,挂号、取药的人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这在国内无论是哪家公立医院都是这种状况。看着挤满满的人,陈晓菱打电话给朱锐。

“晓菱……”

“阿锐,我到医院了,你在哪个病房,我过来看你。”

他没打算将自己受伤的事告诉她。愣了一下,看着左右陪护的男公安:“她怎么会知道?”

“会不会跟你的两个同事跟她说的?”

“我只知道她老家是在北方,还真不知道她是这里人。”

“阿锐,你在哪个病房,我已经到医院了。”

“外科住院部,16号病房。”

陈晓菱挂了电话,问了外科住院部的方向,怀抱着保温桶,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她想像不出朱锐受的伤究竟有多重。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往16号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敞开着,这是一间高级干部病房,一眼就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朱锐,右手胳膊吊在绷带里,面容略有些苍白。

“阿锐……”陈晓菱进入病房,细细地打量着他,看他的样子,好像伤得不轻,“怎么回事?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呢,你的胳膊怎么了?”

旁边陪护的男公安笑了:“这位是未来的嫂子吧?”

陈晓菱顿时不知怎么说话了,支吾了一阵才吐出几个字:“什……么呀?我……”

朱锐大大方方地介绍说:“我女朋友!”

见他在同事们这样大方的介绍,陈晓菱又不好意思,又很欢喜。说明他真拿她当一回事,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啊,是朱队女朋友。看来和我们县真有缘,朱队女朋友居然是我们这里的姑娘呢。朱队,好眼光,我们这个县虽然经济不够发达,可是盛产美女,看看朱队的女朋友就知道了,哈……哈……”男公安看着陈晓菱笑得古怪,颇有些意味深长。

陈晓菱低下头来,将怀中的保温桶放到一边的桌上:“今天中午才听说你受伤的事。我就这样经不住事吗,也至于你出了事,也不想告诉我。这是我煲了一下午的排骨汤,对于你的伤口有好处,多吃些。”她将排骨汤盛在保温桶的桶盖里,说是桶盖却有点像一只大小合适的碗,陈晓菱一手捧碗,一手拿着汤匙,看着他吊在绷带里的胳膊,皱了皱眉:“能自己吃吗?”

朱锐好些年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好像是他母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这样贴心地关切过。扮出很痛苦的样子,想要接碗,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

“我看朱队这回是得好好养伤了,弄不好,这右臂就废了!”

朱锐望向说话的男公安,心里暗道:你这小子就咒我吧!

“好了,我喂你吧!”陈晓菱盛了匙,用嘴吹了吹,小心地递到他的嘴边。

被人侍候、照顾的心情还真是不错,朱锐看着她,一时错觉,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还记得那个夏天因为中暑卧床不起,母亲便是这样坐在床前喂他吃东西。那是他记忆里,对母爱最后的记忆。

“明天想吃什么?我在家做好给你送来。”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目光相接,她浅淡的笑,笑得温和、甜美,就像第一次在民政局办公楼前看到她,她的笑灿若春光,顿时就照亮了他的心扉。最初吸引他的,是因为她和卓爱婷有着相似的容貌。而打动他心的,则是她面对金钱的不动摇。一个能经得住诱惑的女子,就像是一枚落入鱼目中的珍珠,太珍贵,也太让人花费心思寻觅了。而他,却在茫茫人海之中,遇到了这样珍珠一样的女子。

珍珠虽然珍贵,去也容易被埋没。

陈晓菱说:“我拿不准你的口味,所以就按自己的喜好煲了。这汤既不是大连这边的口味,也不是南方人的口味。北方菜肴偏咸,南方则偏甜。你尝尝看,如果不喜欢,明天我按你的口味做。”

她并不喜欢厨房,可是好不容易休回年假,就想在家里给姥姥、老舅做些好吃的。姥姥老了,如果她不做,姥姥就会下厨,而陈晓菱不想看姥姥太累。

“好喝,很鲜,也很可口!”

就算不是很满意,就为她煲了那么久,也这样称赞一番。

有一个女子能在你受伤的时候,出现在你的病房,言语中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只有像亲人一样的关切,怎不让他感动。朱锐用心地品尝着她的汤,多吃几口,就觉得越来越像当年母亲煲的汤,一样的清淡、可口,又一样的充满营养。

有时候,人的心情会影响人的口味。而人的感情,更会影响一个人味觉的判断。就像现在,朱锐吃得越多,就越觉得陈晓菱的汤像母亲煲的味道。或许她们都一样,在煲汤的过程中,炖入了太多对她的关心与情感。

第二天上午,近中午时陈晓菱又来了,这回送的不是汤,而是她做的菜肴。因为她舅妈担心过年办年货会花太多钱,索性躲回娘家去了。陈晓菱也乐得自在,什么有营养就买回家里做,整天在厨房里忙碌,能照顾最亲的人,其实是一种幸福。小时候,都是姥姥和老舅照顾她,现在她也能照顾他们了,照顾他们的胃,照顾他们的饮食。把平日里舅妈舍不得买,不愿意买的东西都买回家。

成为公务员最大的好处就是年休假时可以继续领薪,在陈晓菱担心钱快用完的时候,发现工资卡里元月份的工资又到了,或许是因为要过年的原因,这次工资到账比平时早了好几天。加上单位发的奖金和福利,足够她好吃、好花地用上一段时间。工资卡里预留的五千卡储备金是始终不动的,这是为了留备回单位的路费和其他突然开支。

01年元月号早上,这天又正值除夕,舅妈才从娘家回来。一回家正碰上陈晓菱正在厨房里做鲍鱼捞饭,虽然只有两条鲍鱼,可直瞧得舅妈眼睛发绿,嫉妒啊,敢情她一走,这家里的三个人天天吃好的。虽然某县离大连不算太远,可是他们这里离海远啊,这里的海产品都是从大连那边运来的,她也几年没吃鲍鱼这样的东西了。

陈晓菱做好,还和前几天一样,先给姥姥和老舅盛上一碗,然后就在保温桶里再上一些。

姥姥和老舅坐在屋子里吃,舅妈则换成一只大号瓷碗,乐呵呵地捧了一大碗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喝了一口,说:“晓菱的厨艺见长啊,味道挺鲜的!”

换成谁吃现成的,都会觉得好。而且一回家就发现,晓菱把所有年货都备齐了,就如舅妈想的那样,自己不办,晓菱肯定会办的。

赵春富瞪了一眼:“你在娘家没吃吗?捧个大碗,也不怕人见了笑话。”

“今儿是除夕,我不是赶回来过年吗,没吃早饭!”

非得狠狠地吃一顿不可,她一走,这一家子人净吃好的。当然,赵春富是没多的钱买这些东西,老太太也没可能,如果让老太太买二斤排骨、几条鱼虾还是可能的,可这鲍鱼实在太贵。

“姥姥、老舅、舅妈,我先去医院看朋友!”

赵春富说:“晓菱,先吃了早饭再去呗!”

“没事,我先去看朋友!”还吃?她本来给舅妈盛了一小碗,可舅妈硬是将桌上的小碗端回厨房,换成了大碗装,陈晓菱再望一眼锅里,哪里还有自己的份儿,锅都干净了,她干脆就到外面去吃早点好了。

等陈晓菱走到大街上,马上发现自己错了。今天是除夕,除了几家大超市、百货店、大酒楼、宾馆还在营业,其余的都关门过年了。总不能跑到有档次的大酒楼里,告诉服务员:给我来碗豆浆。

舅妈就是这样,在这世上她最疼的人只有可数的几个:赵楷和她娘家的兄弟、父母、侄儿、侄女们。就算是老舅,在舅妈那儿也没排上号,如果舅妈爱的人有十个,老舅一定是第十一个。

她到大超市里买了一包面包,边啃面包边往人民医院走。

陪护的男公安因为是当地人,今天特意请了假,说是不过来了。人家也得过年啊,倒是有其他一些同行过来瞧过朱锐,说说笑笑一阵大家才散了。小宋买着水果、营养品过来时,正看见陈晓菱喂朱锐吃饭,好不羡慕啊!

“娶妻要娶北方女人。都说北方女人贤惠。嫁夫要嫁南方男人。南方男人会捞钱。我算是明白这话的真意了,唉……如今想反悔都来不及。”

朱锐说:“你小子,又在那大发什么感叹。好啊,你受回伤,让晓菱也喂你一回。”

“最受不了这种场面,你们继续,我先出去转转。”小宋本已经出门,再调过头来,问:“队长,我们三个不会要在这里过年吧?我老婆今儿可等我回家吃年夜饭呢。你看犯罪嫌疑人恐怕也过年去了,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动静,能不能让我回家呀?”

“正因为过年,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出现,告诉下面的人,把那地方给我盯牢了,转告周围的百姓,如果发现犯罪嫌疑人尽快拨打报案电话。”

小宋颇有些失望,跟了个爱拼命的队长,今年的团圆饭也是吃不成了。还得在这小县城过,他倒好,有美女相伴,可怜他和另外一个弟兄,现在可是孤枕难眠啊。

陈晓菱低着头,虽然她一早就知道舅妈的为人,可是早饭的事上,还是令她很不舒服。“阿锐,今晚我过来陪你守夜吧。”

“什么?”

陈晓菱说:“我听说,晚辈守夜能替长辈们延寿祈福。我现在的亲人不多,就剩下姥姥和老舅了,我想过来陪着你。”

他独身一人在这儿,应该也不好过吧。

万家团圆时,他却相伴孤影,那份辛酸和痛楚陈晓菱曾经体会过,去年的春节她就在绿都一人度过。她用看春晚来让自己忘记冷清,可是看到别人热热闹闹时,思乡、想姥姥、老舅的情绪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在欢庆的小品、相声节目里,是她一个人的哭泣。她自以为自己坚强,到那时候才发现她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好不容易才能陪你姥姥、老舅过年的。”

朱锐也害怕寂寞,可这是大年三十,不想陈晓菱留在医院里过。想到那位还在国外求学的女友,他就觉得有些难受,感觉既不住“天使”,又对不起陈晓菱。

“要不……你去我家过年。明天一早,你再回医院。好不好?”

让她如何向她的家人解释,他是她男朋友,他知道北方人的习俗,大年三十去了她家,那一定会她的家人当成是未来的结婚对象,这有点像是拜见长辈。

他也怕过节时的冷清,可这样不足让他去她家过年,他不想给她带来困饶。哪怕只是她向家人尴尬的解释,他也不想要。不是没有认定她,而是朱锐知道自己和她恋爱可以,如果要结婚,恐怕这是一段艰难的历程。他的婚姻和幸福,早在当年来到南海省时,父亲就曾与他长谈过。

他是自由的,但是小妈却给他定下了一个较高的择偶标准:一,选择和朱家相似背景的女孩。虽然早已不再讲究门当户对,可在朱家,在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多少还是受些影响。二,选择名人之后。这个范围比较笼统,就是结婚的对象,可以是某某教授的女儿,书香门第嘛,亦或是什么名人……

在小妈给他定了这些标准之后,父亲进行了一系列的放松化:一,对方的家世清白。二,女方至少得是本科毕业。三,得在一个健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四,修养、相貌都得说得过去……

貌似,陈晓菱条条都适合。但一对照小妈的标准,就太不靠谱了。

如若去了她家,便被她和她的家人们认定是她未来结婚的对象。连他自己都只认为陈晓菱是女朋友,而非结婚对象,他又怎么去说服长辈家人。

他不想去,更不想因此而耽误了她。

他选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皆是因为她说:我离过婚!对于离过婚的女人来说,不在乎再多失一次恋。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太喜欢她,喜欢到生怖,喜欢到生忧。有怖、有忧时,就有了顾虑,有了权衡。

她看到了他脸上的难色:“阿锐,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晚上我再过来看你,不过可能得晚些,我得帮家人准备年夜饭。”

他不愿意去,是因为他虽说要她做女朋友,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拿定主意。让她做女朋友可以,如若要她做他未来的妻子——他得好好考虑。毕竟他未婚,而她却有过婚史。

朱锐问:“你生气了?”

“没有。阿锐……”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并不是每一段爱情到了最后都能结成着属。爱情和婚姻根本就是两回事,她不能从一开始就希望成功。她渴望爱情,却又害怕像大学女同一样被爱情所伤。因为爱情有甜蜜、有痛苦,有浪漫、有温馨,才引得一辈又一辈的男女前赴后继。

既然,她不问在乎能不能步入婚姻,为什么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束缚着他。不问结局,但求过程,只问真心。

“你生气了!”她的样子分明就是生气,可嘴里却是否认,朱锐抬起左手,轻柔再轻柔地摩擦着她的脸,肌肤弹指可破,虽然是在北方城市,但这里气候宜人、空气潮湿,也让她有着极好的皮肤。

“没有!”陈晓菱固执地否认。“我在想,如果我喜欢你,远比你喜欢我要多,那我一定就完蛋了!”

他认真地说:“我对你的喜欢,不会比你少。”

“真的吗?”

“真的!”

她欢喜地拥住朱锐,身子依在他的胸膛,却正好压在他的伤口。朱锐忍住刺痛,犯罪嫌疑人在搏斗用匕首刺伤了他的胸腹,也伤到了他的右臂。可陈晓菱却越来越让他有了一种依恋的感觉。

“阿锐,晚上十点后我过来陪你守夜……”

“不用了,你忘了还有小宋他们在呢,我和他们俩一起过。你在家陪你姥姥、老舅过除夕。”

既然他已经说了,陈晓菱没再坚持。

大年初一早上,朱锐给陈晓菱打了个电话,叫她不用来医院了,因为县公安局、市公安局的领导都先后过来探望他。他在医院里过得很好,也很开心、热闹。

正月初二上午,陈晓菱又煲了汤。

只是,当她到了病房时,病房的门紧合着。

“护士,16房的病人呢?”

“哦,昨天上午就转到市人民医院了!”

“什么?”

“16房的病人转院了。”

昨天,他不让她来看他,他却先一步转了医院。

朱锐啊,你心里到底没有我!

陈晓菱落漠地离开了医院,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来,看着怀里的保温桶,她启开盖子,自己吃起来。“朱锐,你到底当我是什么?让我做你女朋友,是你自己说的,现在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我。既然没我,你又何必这样子?”

因为朱锐突然离开的事,陈晓菱难过了一阵。把保温桶里的汤当成所有的坏心情,一古脑地全吞到肚里。等她离开街心公园时,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从小到大,她别的本事没有,就这自我排忧、自我安慰的能力还算不错。

手机来电铃声响起,陈晓菱揭开机盖。

“晓菱,我……转院了,转到市医院了。”

“我知道!”

“等我伤势好些,就直接回花城了。”

“哦!”

“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再见!”

朱锐像个落逃的逃兵,快速地挂断了手机。他这是怎么了?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疏远她。他怕,不知是怕伤害她,还是害怕自己到最后松不了手。他贪恋她煲的汤,怀念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陈晓菱还是想问过明白:“阿锐,你还当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如果是,她可以原谅他这次不告而别的转院和离开。

如果不是,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她可以尽快结束。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上次那样说,不是为了帮你赶走傅豪吗。”可他说“做我女朋友”时,傅豪已经不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说完之后,他感到自己的心有太多的不舍,转而就说:“你是我朋友,自然也是……”他在摇摆什么,是继续还是放手,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虽然他和陈晓菱认识不久,以他的判断和了解,陈晓菱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只要他拒绝,她便会离去

想到他否认她是自己女朋友的事实时,陈晓菱有可能转身离开,他就不忍。在这滚滚红尘之中,遇到一个能让他动心,也能对自己有好感的人不易,也许这是他此生唯一真正一次恋爱。因为陈晓菱不知道他的身边,因为陈晓菱不是那种爱权势、金钱的女孩。这样的女子,真的太可贵,难道不值得他朱锐好好珍惜。

在朱锐沉默的时候,陈晓菱问,“是朋友啊?”眼泪就涌了出来,她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了!你有小宋的联系方式吗?”

“什么?”

“我想要小宋的联系方式。就当是一个朋友对你侧面的关注吧。”这不是她真正的理由,虽然爱婷是她姐姐的事还在她的猜疑中,可陈晓菱想要更能说服人的证据。她需要有一个做公安的人能够帮自己,无疑聊了朱锐以外,她唯一认识做刑侦工作的小宋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的声音从最初的疑惑变得有些感伤,朱锐说:“回头我把他的号码发到你的手机上。”就在他欲挂而不愿挂的时候,他说:“晓菱,我职业太危险,我怕你担心,所以……”

“我不怕!”陈晓菱的心情由阴转晴,顿时明朗了起来,是因为他职业的原因,所以他要拒绝她做他的女朋友。如果是,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如果她再任由他迟疑,一段美好的感情就极有可能就此终结。

拿定了主意,陈晓菱说:“阿锐,除非你介意我有过婚史,如果你不介意,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喜欢你!喜欢你,和所有其他的都没关系,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也喜欢让你觉得危险的职业,我觉得这职业让你更像个男人!”

她不要退缩,要勇往直前,因为她的矜持,他差点就终止这段感情了。

陈晓菱也曾环顾四周,发现在自己的身边还真没有让她心动的男人。不是她标准太高,而是她择偶的标准只有一条:就是不计较她有过婚史,能够疼她、爱她!那个男人不用很有钱,也不用身在高位,只要他们两人挣的钱,能够用,能够养活他们未来的三口之家,能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有寄回家孝敬姥姥、老舅的小钱。这,于她就足够了!

她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还要拒绝她吗?他做不到,因为他一样动了心。

“晓菱,我喜欢你!”朱锐快速地放开电话,那头传来晓菱的声音:“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是的,她听见了。

她听见他说的“我喜欢你!”既然是喜欢,为什么有了退却。

不,她不要就这样失恋,更不要还没开始就已经失恋。

陈晓菱低声而欢喜地说:“再见,保重!”

他现在特意提到自己“危险的职业”,是不愿意她将来后悔吧。走过爱情,步入婚姻,面对真实的生活,也许他不会常年陪在她的身边,而她只能独自照顾一个家,那时会发现朱锐的职业真的不好。所以朱锐提出来了,是希望她有一个思想准备。这么说,他是有想和她结婚的念头。

呃……

她还想得真多啊!

陈晓菱自认过往,也算是清清白白,要说相貌在她们老家那一片,她也算是出名的标致、水灵的大姑娘。

陈晓菱为这事沉思了好几分钟,想到朱锐的迟疑,是缘于站在她的角度来对待问题。一个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男人,就算很坏,也坏不到那儿去。因为他会尝试着为对方设想、为对方考虑。这也是朱锐的职业习惯,有时候抓到犯罪嫌疑人,他会进行换位思考:如果我是那个人,会怎么做?面对感情时,朱锐也或多或少地犯了一些职业毛病。想到这些,陈晓菱就觉得心头有股踏实感,就凭朱锐能为她设想,她也愿将这段爱情继续下去。

放下手机,朱锐却左右为难起来。

面对理智:他应该放手。因为他越来越感觉到陈晓菱的认真,如果是只是玩玩,他会觉得轻松。

面对情感:他不能放手。他喜欢陈晓菱、欣赏陈晓菱,对她动了心,当陈晓菱照顾他时,他感觉到了长久以来未曾感觉到的温暖。

“阿锐,到了南海省要好好工作。既然你喜欢刑侦破案的工作,我便由你,但是期限最多七年。在这七年里,我给你恋爱的自由。但是,七年后,我希望你能和玉鸽结婚。她现在是你的女朋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自己的身分。结婚前,谈谈恋爱、玩一玩是可以的,但你既然选择了玉鸽做你女朋友,就得有始有终。你不比卓玉鸣差,他差点就毁在儿女私情上,我不希望你的前途也毁在这上面。”

这是他大学毕业后,即将前往南海省工作时,父亲与他长谈时说的话。

他未来的妻子,早就在他小妈的名单之中,足足有七八个候选人员。那里面没有陈晓菱的名字,也永远不会有陈晓菱的名字。而就在他的生日聚会中,见到了天使一样的女孩,他们互相吸引,真的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他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那女孩做自己的女朋友,尽管那时候,她还在上高中,可他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女孩是小妈候选佳媳名单中的人选。

高官的儿子,这是多让人羡慕的身份。可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明白其间的辛酸。他有恋爱的权力,却像法律一样规定了选择未来妻子的条条款款。对方得适合他家的条件,得有一定的学历和修养,诸多种种。朱家要的儿媳,不仅能助他在前途上获得更大的成功,更要有一个他们认为可以比肩的女子。

朱家如此,恐怕就是卓家也是这样的。相比于其他的高官家庭,宽容、体谅的父母们,却是一早就把物色儿媳、女婿的标准告诉给儿女们,有个最低的标准,这个标准不能突破,一旦突破,儿女们便会得到长辈们一致的反对。

他给不了陈晓菱想要的幸福,所能选择的便唯有疏远。就像当初的卓玉鸣,他也算是个痴情种,在家庭和长辈的压力下,不是也利用了陈晓菱吗。

是的,以他职业的敏锐,从看到陈晓菱的离婚协议那一刻,他便知道卓玉鸣前前后后所有的一切。

七年的时间,如今掐指算来就剩一年。

过去的六年里,因为工作繁忙,他除了在国内静静地守望着“完美天使”,除了工作就没干别的。几年时间下来,他开始怀疑,那样隔洋相望的爱情,那段网上联系、手机往来的相处,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不是不愿恋爱,而是他担心自己最后受伤也� ��了别人。就像当年父亲和他的母亲一样,父亲明知母亲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可还是因为母亲的善良、温柔而动心了。结婚不到三年,就发现无论是学历、能力上母亲都不是理想的贤内助。

他不恋爱,是怕再有一个像他母亲那样的女人受到伤害,给余生造成不能弥补的遗憾。最初深爱过,最后却因为现实伤得支离破碎,不得不离婚、分开,去寻找他认为可以襄助他的女人。即便没有爱情,也要继续走下去。

如果他的心是空的,未曾有人驻扎过,也许他还能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或者在婚后与他的妻子慢慢地培养感情。

帮他拿定主意的还有一个人:卓玉鸣。

因为朱锐明白,如果要和陈晓菱在一起,前面的阻碍重重,且不说陈晓菱的家人是否会阻止,就说他的父亲、小妈都不会同意。父亲当年同意让他去南海省闯事业,就很慎重地说过:可以去南海,但如果她回家,他们就得尽快完婚。

他对父亲、小妈来说,就是一幅蓝图,当他即将高中毕业考大学时,他的一切就已经被他们所规划、设计。他上什么样的大学,将来有怎样的发展、娶什么样的妻子……一切都在他们的安排之中。唯一不同的是,父亲为了满足他幼年时喜欢看《狄仁杰》、《包公传》等系列断案、侦破的书,给了他一次选择职业的机会,让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一名公安,还是一个经常能够接触到各式各样案子的刑警。

七年,一晃就要结束。当他回首往事,才发现过去的六年过得那样的忙碌和精彩,忙碌到没有时间去谈恋爱。精彩到,接触到了人性的丑恶、社会的阴暗面时,也时时发现生活中的闪光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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