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少白头。”小舟摸着成云锦的头发,一脸得手的坏笑。
她早早的就发现,成云锦的头发较之一般男子要长上许多,便是束了起来,也到了腰,一直想要伸手摸一摸,看看是不是发如其人,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很柔软。
“还有这种说法?”成云锦的声音里饱含笑意,可见他此时的心情甚好。
“嗯。”小舟用力的点点头,然后眼珠子一转,很大声的说道:“啊,你有白头发!”
成云锦面色一变,一扭身将小舟给举了起来,目光盯着她,很冷的杀意,但也只是一瞬间,快的小舟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怎……怎么了?”
“没什么。”成云锦微扬嘴角,绽开一朵笑颜,将小舟揽入怀中,在小舟还未反应时便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脸蛋上。
小舟一愣,随后羞红了脸,白嫩的小手在成云锦脸色一推,摆动小腿,跳了下去,然后气的推了成云锦一把,结果人家没动弹,她自己倒是险些摔倒。
“坏家伙!”小舟气鼓鼓的拿鞋底在人家的白靴子上蹭了蹭,这才又气鼓鼓的转身往旧人宫里跑。
成云锦有些傻眼,愣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孩子刚才还好好的,忽然间就发了脾气。
后来一寻思这小孩说的话,面上顿时充血,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缓缓抬手摩挲着自己有些发烫的嘴唇,一朵粉色的花瓣便飘落在了他白皙的指关节上,刹那芳华……
再说小舟一边念叨着“恋童癖”一边脚下不停歇地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自己此时在成云锦看来不过是个六岁大的小孩子,被亲一口也谈不上轻薄,而且又只是脸蛋而已,自己做什么这般大地反应,何况对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她这样一发脾气,人家还指不定怎么犯迷糊呢。
今天的自己变的有些奇怪,这成云锦,还真是把她的冷静给搅乱了。
“唉……”小舟想着,一拍额头,叹了口气。
打芸娘来了后,早起伺候元晦洗漱的活儿就落在了芸娘头上,小舟从起初最忙碌的,变成了最清闲的一个,等洗漱完毕,德林也已经将早膳领了回来。
随后又侍候元晦去尚学堂,小舟则抓了把松子,又坐在墙头上看着隔了六抬轿红墙巷舞峨宫。
从表面上来看,这盛帝对眉妃娘娘是宠爱有加,大有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样子,其实不然,因为这盛帝从未在这舞峨宫中留宿过,便是再晚,也从未有过。
听人说,盛帝这是为了不耽于色,所以每晚都回自己的寝宫。
“姑儿莫要摔着,还是快些下来吧。”喊的人是芸娘,她手里的线篓子也给丢了,紧张的看着墙头上的小舟。
芸娘说,姑儿是姑娘的意思,这宫中没人敢喊小姐,多半是这般称呼比自己等级高一些的宫奴,也有又来称呼没有实品级的女官。
小舟问了旁人,确实有这么一说,便也随着他们这般唤自己。
芸娘寻来了梯子,小舟手里的松子也攥出了汗,便只得放在了昨日刚缝制好的小荷包里,然后擦了擦手心的汗,顺着梯子滑了下来。
“姑儿慢些个,可别磕着碰着。”见小舟下来,芸娘还在一直念叨着。
“别担心,不比那些个小姐们,小舟是打小在家乡爬高惯了,哪里会栽着,何况只是这墙头,高也高不得哪里去。”小舟一边往下来,一边笑着说道。
在没有任何冲突时,她还是愿意与人亲近些,这几日下来,这二人的事情她也了解了些,芸娘本是膳房的宫奴,手艺虽然不错,人却生的木讷,在灶房也是个被欺负的老实头。
比起芸娘,太监德林的经历就要复杂上许多,说起这德林,早早的入宫,人又伶俐,伺候主子,揣摩心思,各方面也是太监中拔尖的。
按说这年龄也该是个管事太监了,可这人却总是没什么运气,从前也跟了几个主子,也曾因为主子受宠,在太监中春风得意过,可是跟过的主子们,一个个不是死就是疯,这不,前脚刚跟了那个受封的华妃,后脚就被赶了出来。
又赶巧,元晦这边少了人手,管事的就把他调来了旧人宫。
小舟听了后,只是笑着摇头,她就说呢,这般伶俐的,怎么能来这旧人宫,原来还是个扫把星。
“姑儿在笑什么?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儿?”芸娘依然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只是比起初要好上许多。
“哦,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个小故事来。”小舟微笑着说道。
芸娘听了,眼睛一亮,却没开口问,低头继续绣花样。
小舟知道她想听,却不敢问,便思索了一下,说道:“从前啊,有个秀才很会自夸,这天他又开始自夸,说他做梦的时候,高中了,还有人吹吹打打的来给他送来了牌匾。他的朋友一听,便接了一句:我也做了个梦,梦到有人给你送了牌匾,上面写了四个字:岂有此理。”
芸娘一听,扑哧笑了起来,小舟也便跟着笑。
这旧人宫,加上主子,也就四人,心得捏成一团麻绳才成。
芸娘瞧了眼小舟手上的花样,依然是长长的叶片儿,便抿嘴笑道:“芸娘瞧着,姑儿可喜绣兰花了,可谓爱兰极深,嗯,啊对,她们都说这叫什么,蕙质兰心。”
小舟闻言,笑着摇头,她倒不是真喜欢绣这个,只是这花样最简单,长长的两三片叶子,打个花骨朵,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芸娘又言这一直绣着一个花样,绣功会一直搁着,小舟听了只是摇头,没说什么。
她可没打算当绣娘,要这么好的绣功做什么。
芸娘心底泛起一丝暖意,这姑儿除了有时候怪怪的,其他的都好的紧,若是她有地方做错了,一般能免的责罚也就免了,错儿大了,也不会太苛刻,连准备膳食都会帮忙搭手,全然没女官们的架子,人又爱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而且连传说中残虐的六皇子也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有时候看着很老成,有时候又跟孩子一般,与姑儿一起时,二人对话听着让人有些忍俊不止。
想起来,现在这日子,可比她从前在膳房,要好上太多了,每日的活计也不多,姑儿一般很少让她做事,反而允许她闲暇下来绣个花样,日积月累也攒了许多,换了银裸子,让人给家中叔婶捎去。
姑儿听说了,还代她写了书信,跟银裸子一起捎了回去,虽然这些信会被盘查,也许出不去,却还是让她很开心,其实便是出去了,信也是进不来的。
又绣了会儿,小舟停了手,一旁的芸娘立刻察觉,道了句:“姑儿可是累了,若不喝口茶水,歇歇眼儿。”
说着便进去斟了杯茶水来。
小舟并不觉得渴,却也接了过去,轻抿了些,便将杯子在手中把玩,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虽说现在已经被从前好上太多,但是小舟却明白,这般风平浪静的背后,往往都是暴雨前的宁静,这宫闱红墙中,从无宁静的一天。
除却太子元恒自八岁便已封为王,年纪稍大的二皇子元瑾、三皇子元睿也传出要封王的消息,但都被搁置了,但是随着殿下们一日日长大,这事儿终究会来。
此时的六殿下元晦现在是不受宠爱的老六,以后能不能成为不受宠的六王爷,实在难说。
储位看着牢固,其实根本没那么好坐,不然盛帝也不会早早的给元恒封王放权。
等几位皇子再长一些,像是元晦这般,自然是第一个被拖出去顶罪的,她要好好的思索一下,怎么能在这场可以预见的残酷争斗中保住元晦,并且帮他站稳根基,只有自己跟着的主子站稳了,身为主子身边的女官,才能真正的握有实权。
“姑儿,姑儿,若不去先玩一会儿吧。”在小舟发呆的这会儿,那芸娘已经走进房中取了东西回来,放在小舟眼前,挡住了阳光。
是纸鸢?小舟眯起眼睛,做工一般,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这是只蝴蝶。
“姑儿?”芸娘有些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声,她只是觉得这女官儿终究是个孩子,应该会喜欢这些小玩意,难道自己搞错了。
“哪来的?”小舟顺手接过,摸着纸鸢的轮廓,眯起了眼儿。
“前日去取丝线,瞧见旁人在糊纸鸢,想着小主子和姑儿许会喜欢,就讨了个来。”随后就忘在了库房,方才瞧见小舟在发呆,便想起这小玩意儿来,起身去取了,打算给小舟用来解闷玩。
小舟点点头,又没了反应,依然在看着那纸鸢。
这舟姑儿怎么又走神了,芸娘撇了撇嘴,刚想再唤人,小舟突然抬头,似在看着她,又不似在看着她,那一双眼睛,亮的有些吓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