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自然是不敢多说些什么的，可是陛下，妾身斗胆问您一句，当年的那个人，是否是和妾身今日，说了吧一样的话语。”

皇帝眼中突地有薄薄的泪水，险些便从眼眶中出了来，那一瞬，皇帝的目光之中有着柔软，有着深情，有着怀念。那是与往日的帝王的神情极其不相同的。

“不，你给朕闭嘴！”

“陛下，妾身知道，妾身今日能够得到您的看重赏赐，并非是因着妾身本身的容貌或者心性如何，而是因着妾身的容貌与脾性都像极了当年的故人罢。当年那个人，走进了陛下心中，所以陛下才会这么多年都未曾忘怀。可是很可悲地，陛下，却没有走进那个人心里，那个人，根本不爱陛下也根本不需要陛下您的赏赐，不需要您的看重，更加不需要您的情爱。也正是因着陛下从来没有走进过那个人心里面，又在那最好的年纪离去，陛下才会这般念念不忘，陛下才会这般记着她许多年。因为，那个人是在最好的年纪，最端然升华的年纪逝去的，在陛下心中留下的，是最美好的身影。那个最好的影子，是无法被岁月替代的，所以陛下才会这般，得不到，且是在最好的年纪得不到。您才会这般伤神罢。不然，您便也不会了。”

“可是陛下您可曾想过，若是那个人当日接受了陛下，容许陛下您走进了她的心，那么到了今日，那个人开始年华老去，那个人开始容颜不再，暴露了她的缺点，暴露了她的种种不好，陛下又可会如今日这般珍惜？”

皇帝面色晦暗，恍若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你是说，朕是薄情之人？不配拥有情爱？”

邶如只慢慢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想起，当日汉武帝李夫人临死之时以纱巾覆面，至死也未有让汉武帝见到她最后一面。这便成了汉武帝终身的缺憾，李夫人也因此，让汉武帝久久不忘。这也便是因着，当日李夫人留在汉武帝心中的，是曾经最美好的岁月年纪。而同样是曾经相爱至深，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便也没有这般幸运了。曾经传为佳话的神仙眷侣，可是到了最后，不也是夫妻之间嫌隙顿生，最后无可挽回，卫子夫也只得一曲白绫自缢而死。妾身从来不认为，汉武帝对着卫子夫的情谊会比对着李夫人的情谊差，可是为何一个怀念一生，一个到老决裂呢？陛下可曾想过，若是李夫人不是红颜薄命，若是李夫人能够活到老去那一天，汉武帝又是否会像史册上记载的那般对着李夫人怀念一生呢？妾身觉着那是不会的。汉武帝与卫子夫当年那般的情深，最后尚且决裂，那么李夫人若是有了那年老的一天，只怕还会不如卫子夫。所为情深，便也不过如此罢了，其实妾身以为并不是因着李夫人足够完美才使得汉武帝怀念一生的，李夫人也是人，不会比卫子夫更加完美的。可她赢就赢在了，与汉武帝相处时日不久，感情尚未出现裂痕，便已然结束，这才是最让人怀念的。”

皇帝显然是未曾想到过邶如会说出这般到言语，竟是越发的不知道该要回什么话语了，只听得这头邶如继续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若是当日李夫人不是盛年而逝，恐怕今时今日便也不会有这样一段佳话了。所以陛下，有些存留在您心中的那些美好记忆，有时，并不一定是真的美好。也有时，会是并不那么美好，只是那些美好给人的印象深刻了一些，也有时，不过是因着那些危险尚且未有显露的缘故。所以陛下，您如此放不下当日那般的记忆，到底是因着您脑海之中忘记不了那份情谊，抑或只是仅仅忘不掉那份美好，忘不掉那份遗憾。”

这番话才真真是激怒了皇帝，不，也不算是激怒，只不过是这句话语，是如此的接近皇帝心底内心的声音，是如此真实地说出了皇帝内心的想法，所以，才是使得皇帝会这般将心底里的怒火燃烧起来。

“你放肆！你是说，朕不过是个薄情寡恩，朕所喜欢的，从来只有年轻美丽，从来只有欢好情谊？”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想到幼年之时读到了有关于李夫人的书卷，只是今日偶然间想到了，故而才对着陛下说便也是了。若是陛下不喜欢，妾身便也不再说便是了。”

“你说都说了，如今难道还想着能够收回去不成？朕看你也是想的太美好了些。”

“那便是妾身言语冒失的罪过了！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看着邶如，方才那眼中的复杂神情此刻已然是增添了几分沉思与悔恨，显然那些话语是走进了皇帝的内心的，是掀起了皇帝内心里深处最为痛楚的记忆的。

只是皇帝终究是皇帝，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皇帝便也转变了眼神，对着邶如冷冷道：“朕看你是疯魔了！你可给朕想明白了，你是谁，你是何人。”

邶如坚定地回答：“妾身兴济张氏邶如，是陛下您亲自册立的婕妤。”

皇帝冷冷笑着：“所以，朕不想管别的，也没有心情去管别的。如今朕只是知道，你是朕的婕妤，是朕的嫔妃，这便也足够了！你既然是朕的嫔妃，便也应当去履行你嫔妃的职责，尽你嫔妃的本分。”说罢，皇帝便将邶如从角落之中抓到了床的正中间，对着她道：“你既然是朕的嫔妃，便是为朕侍寝是理所应当之事。今日，朕便想着要你侍寝，也好让你尽一尽嫔妃的本分。”

说罢，皇帝便也顾不得那许多，赶紧着上了床榻，极为粗鲁地先是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下，旋即，他便又是准备强行解开邶如的衣衫。

邶如眼见着皇帝伸出来了手触碰到了自己的云锦金丝绣线芙蓉花夹袄，只在那一瞬，便翻滚至了另外一边，这才躲过皇帝的手与自己身体的触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