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到家,又累又热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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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昨儿老爷在姨娘屋里歇,要你值夜?”文莲有些焦急,一只手扶住枕头,便要坐起来。
文桔忙扶住她,说道:“你别起来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着急的性子?万一冒了风更不好了,明儿家去谁照顾你?”
文莲苦笑:“我现在这样子,便不好还能坏到什么田地?左右多躺几天罢了。”又向银莲说,“多谢你还来瞧我,现如今一听说我是伤寒要回家去,个个躲都不及呢。”
银莲垂着头,眼泪汪汪:“我一来就是姐姐们带着,有事当然跟姐姐们说。姐姐真是伤寒吗?好了还回来吗?”
文莲微微一笑:“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好了多半也回不来了。”
银莲见她眉间一阵轻快,虽然说着不回来了,却并没有伤心留恋的感觉,不由得傻傻问了一句:“你很高兴要走吧?”
文莲沉默了,半天才笑笑说:“我十岁就进院当差,到如今也快八年了,太太从前高看我一眼,我自己也存了些痴心妄想,以为将来还有可能做什么管事妈妈,呵呵。如今看来,做下人的,一辈子的荣辱只在主子一念之间。我走的虽然不大荣耀,可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了。”
文桔叹气道:“你看得开就好,只是旁人看着,难免替你不值。”
文莲苦笑:“傻妹子,替我不值的能有几个?我这一走,空出一个大丫头的位置,不知多少人眼巴巴瞅着呢。你看吧,这两日必定有许多人去宁妈妈那里走关系。”
银莲忙说:“刚才看见银朱的娘跟宁妈妈在一起咕咕唧唧不知道说什么。”
文莲摇摇头:“傻丫头,你这时候还有心情管别人?我且问你,你想不想做姨娘?”
银莲红着脸摇头:“不想。”
“你是真心还是不好意思?没关系,你只管大胆跟我们说实话。”文莲看她扭捏的神色,笑了起来,“这院里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盯着姨娘的位置呢,你可想好了,一辈子吃喝不愁,还有下人使唤,也不用看主子脸色过日子。”
“我真的不想。”银莲一张粉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从太太到郑姨娘,哪一个不是三头六臂?我不敢,也没那个本事,这宅子里不是好待的地方。”
文桔啊了一声,笑着拍她的肩膀:“原来你不傻呀!”
文莲也笑了:“你这丫头,看着笨笨傻傻的,原来也这么有心眼!亏你也看的出来这宅子里不好待。”
银莲低着头:“我这么笨,性子又木讷,比不得李姨娘伶俐,比不得周姨娘资历老,也比不得郑姨娘美貌,我拿什么在宅子里混?我只想安安生生挣几年钱,将来回家太太平平过日子。”
“可是如果郑姨娘还叫你值夜,你怎么办?”
银莲想起那晚的光景,忍不住又要落泪:“羞死人了,打死我也不值夜了!”
“胳膊扭不过大腿,除非你现在就走。”
银莲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回家!”
文桔发愁:“老爷能答应吗?”
文莲想了想,低声说:“你去求二小姐,这宅子里如果有人能帮你,肯帮你,一定是她了。”
银莲将信将疑:“她肯帮我吗?”
“二小姐菩萨心肠,除了她,没人能帮你。”文莲推了她一把,“你快些去,早些回家,早些安心。”
待看不见银莲的背影,文莲这才低声说:“阿弥陀佛,但愿她能如愿。”
“你呀,病成这样还替别人操心。”
文莲正色说道:“妹妹,姐姐求你一件事。我这一走,估计是回不来了,欠二小姐这个人情,这辈子没机会再还。今后你在院里,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二小姐。”
文桔笑道:“越说你操心你越操心,二小姐是主子,她能有什么事需要咱们提醒的?”
文莲欲言又止:“其实我冷眼看来,太太对二小姐,还是有些……算了,你只管听我的话,如果有什么大事情,你先去告诉二小姐。”
直到文桔点了头,文莲才拿起药碗,皱着眉头喝下去,想起出去后如何对付父母的质问,不由沉思起来。
双瑶吩咐翠晚送银莲出去,想起文莲的走,银莲的苦衷,深觉这宅子里一天比一天不平静,而银莲这个死扣,又将如何去解?
正在出神,忽然晴雪来传沈历的话,说是晚上请了客人,小姐和少爷们都上去吃饭,要双瑶好好梳洗打扮。
双瑶不由疑惑起来,若是寻常亲戚走动,似乎犯不着隆重其事地打扮,若不是亲眷,怎么让女眷也来见人?
到上房时,姚淑宜正为此事不快:“老爷越来越糊涂!一个外四路的男人,怎么三番四次要女孩儿们见面!”
双瑶这才知道今晚要来的是罗晋,奇怪的是,他怎么会轻易接受沈家的邀约?
正说着,沈历进来了,姚淑宜不好当着儿女与他分证,只是淡淡地问了几句话,倒是沈历主动说起:“今晚太太要好好招待罗晋,今后还要常来常往,要像一家人一样才好。”
姚淑宜有些冷淡地答道:“若老爷实在要我出去见他,我也只好见,若要像一家人,却真让我为难了。他与沈家、姚家都没有瓜葛,无缘无故的,我怎么亲热的起来?只怕做不到像一家人一样。”
沈历耐着性子道:“其中的缘故上次我也跟你说过,太太就是不耐烦,好歹敷衍过这一晚。”
姚淑宜半晌没有接腔,末了淡淡说:“为了那点子东西,把自家女儿献宝也似叫出来见人,我孤陋寡闻,还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啪”一声,沈历右掌重重拍在桌上,怒道:“这是你该对我讲的话?”
姚淑宜吓了一跳,没料到他居然反应如此强烈,当着双瑶的面不免有些难堪,紫涨了脸,轻声说:“忠言逆耳。”
沈历越发恼怒,只觉眼前这人不过仗着出身世家又念过书,居然如此对丈夫不敬,简直可恶至极!
不觉便道:“好,你有学问、知礼数,我们是白丁,配不上姚家的门第,玷辱了太太的宝地!”一甩帘子径自走了。
姚淑宜不觉愣了,待反应过来后,闭上眼睛,不觉心灰意冷至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