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不急的,你先跟我说说狄戎的事吧,那三个余孽最近有何动向?”聂清然收起玩笑之色,一本正经道。
“你一边喝药我一边说。”凌灏并未多想,仍旧端着碗让聂清然接过去。
“这件事比较急,你专程送我的大礼不也是这事么,先说这个吧,药放一边就好。”聂清然就是不接那碗药。
“你不会是被我照顾上瘾,要我喂吧?”凌灏好笑的看着她。
“一边凉快去。”聂清然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说了一会再喝。”
“你?不会是怕苦吧?”凌灏看着她的脸色,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果然她的脸色变了,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红色,“真的怕苦?你挨八十军棍的时候都没喊一声,居然不敢喝药?堂堂星月宫主居然怕苦,这要传出去真要让人笑掉大牙。”
“很丢人么?你就没有怕的东西?”聂清然恨恨的说,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又马上加了句,“不许告诉别人,不然你给我小心点!”
“我对四处说别人是非可没什么兴趣。”凌灏话还未落音,门外就传来通报的声音:“启禀侯爷,拓跋场主求见。”
“传他进来。”
“是。”
不待多时,三个年轻男子便走进帐篷,为首一人正是驰云牧场场主拓跋豪。但见他穿着一件黑色锦袍,浓眉大眼,是典型的北方汉子,浑身散发出粗犷豪放的气息,真真是人如其名。
他右手边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的男子,一身墨绿长衫,腰间坠着墨绿玉佩,生的是剑眉星目,眼光中自有一番傲视天下,狂放不羁的感觉,这男子应有胡人血统,其体格身形都比汉人健壮。
拓跋豪左手边站的男子则与两人截然相反,那男子面冠如玉,肤色白皙,身着月白缎袍,再加上手执折扇,体型偏瘦,似江极了南柳荫下款款而行的书生,与旁边两人极是不搭。
“参见侯爷。”三人齐齐拱手行礼,动作一致却风格各异。拓跋豪是礼数周全,不卑不亢,右手边的男子明明是给别人行礼,也没有别的动作,流露的气质却似别人给他行礼般狂傲,左手边的男子则是冷漠异常,似乎根本不把这礼放在心上。
“三位免礼。”凌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然,“这位姑娘想必三位也听说过,星月宫主聂清然。”他看向坐卧在榻上的聂清然介绍道。
三个男子听见聂清然的名字时反应各异,拓跋豪是惊讶,右边男子是奇怪,左边男子则是探究。聂清然朝他们微笑示意,又问道:“拓跋场主我倒识得,未知另外两位是?”
“在下歌舒狂歌。”右边男子抱拳道。
“原来是歌舒少主。”聂清然抱拳回礼。
“在下万俟琮。”左边男子淡淡开口,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
“万俟公子有礼了。”虽然万俟琮没有表示,但聂清然还是向他行了个礼。
“拓跋场主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朝廷所采购的那批马匹?”凌灏见他们已相互通报姓名,便直接进入主题。
“正是,那批马明日便可到达军中,在下前来不过是来告知侯爷一声,顺便看看可有需要在下出力的地方。”拓跋豪沉声道。
“能得拓跋场主鼎力相助,本侯自是感激不尽。”凌灏微微一笑,“若有需要帮忙之处,本侯定然不会客气。”
几人还未说上几句话,一个士兵就顾不得通传,急匆匆跑进帐篷,扑倒在地:“启禀侯爷,大事不妙,营中弟兄们相继病倒了。”
凌灏与聂清然对视一眼,皆是万分惊讶。聂清然顾不得身上有伤,下榻披上外衣就往帐外走:“速速带我去看看病倒的人。”
她心中焦急,成群的将士病倒可能是瘟疫传播,但现今并非瘟疫爆发的季节,拜火教又善用毒,将士们的病倒极有可能是中毒所致,毒性强弱会极大影响军队战斗力。
虽然凌灏已经把狄戎打退十多里,但如果将士病倒,他们要反扑过来很容易,这件事不能耽误。帐中四人也跟着她走出去看个究竟。
一走进病患的帐篷,几人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令人作呕又带有丝丝花香,聂清然马上知道他们是喝了有毒的天香粉才会这样。这种毒药是以有毒的花粉和毒虫碾成的粉混合而成,要解毒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因解毒必须对症下药,要弄清楚是哪些花粉和毒虫才好配制解药,若配置不得当会使中毒之人命丧当场。
看着满帐篷痛苦呻吟、手脚全是红疹的堂堂男儿,聂清然心有不忍,她先叫人通传下去,全城的人都不要再在河里取水喝,又叫人取来将士所喝的水,她必须知道这毒的成分,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身试毒。
眼见聂清然面不改色的喝下那杯有毒的水,凌灏面色微动,似要阻止却终究没有出声。拓跋豪则是一脸不忍,歌舒狂歌满是佩服,万俟琮更多的是疑惑。聂清然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的表情,天香粉已出,表示拜火教的三个余孽开始有动作了,她此次来的目的正是他们三人,不能马虎。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天香粉就开始发作,起先是皮肤奇痒无比,慢慢长出红疹,然后是剧烈的疼痛从心底生出,蔓延到四肢百骸。
“凌灏,你用真气注入我的百汇穴试试。”聂清然咬牙抵抗着钻心蚀骨的疼痛,嘶声说到。凌灏依言而行,缓缓的热流自头顶流向全身,疼痛顿时减轻许多,可真气行到足三里穴时却停滞不前,不论如何运行都难以冲破。他不敢太过用力,只好撤了真气。
“足三里穴,冲不破。”凌灏如实说。
“知道了,我写个方子,你叫人去采购。一定要快,三日之后若还无解药将士们的性命就保不住了。”聂清然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纸笔,迅速写起来,不多时一张写满药材的药方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本纤细傲气的字因为轻抖的手而有点歪扭。
“拓跋场主,采购药材之事就全靠你了。”凌灏接过药方,又递给拓跋豪严肃道。
“必不负侯爷和聂宫主所托。”拓跋豪拱拱手,带着歌舒狂歌和万俟琮匆匆转身离去。
中毒之人不在少数,恐怕落雁城的药材不够,要从临近的州县调货。歌舒部虽不属于天瞾管辖,但一向与天瞾交好,且在西北边境影响力很大,办起事来很方便。至于万俟世家的能力自是不必说,西域至大食、波斯一带的商号十家中至少有六家是万俟家的产业,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得他相助自是事半功倍。
见他们离开,凌灏扶住虚脱的聂清然,淡淡的说:“我先助你运功逼毒吧。”
“好。”聂清然也不与他客气,马上答应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