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下女缓缓地站起来，头仍然垂下不敢看着老夫人。她们两人，被取名翠竹和绿叶，是曹惠麾下的下女，每天为曹惠作跑腿，通知这个，通知那个。或是替补一些忽然失踪了的下人办事，曹惠看准她们个性单纯，没有太多野心，因此经常找她们二人办事，也方便借她们得知府中情报。

今天曹惠先派她们伺候了大公子，也就因此伺候了清风更衣，因此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老夫人现在急需知道中毒后所发生的事情，才能计算下一步棋该如何下才最有利。

司马冲看似十分着紧此事，重点是司马冲是站清风那边的…只是老夫人此时不能招司马冲前来相告，因为这举动或会惊动多疑的司马炎。这样下来，老夫人假装失忆的事便会引起怀疑了。

因此老夫人问两名下女：“兰香阁灶房下毒之事，你们知道多少？”老夫人一双神气的眼眸睁得圆大，令她们震慑。

曹惠提醒过她们，绝对不能乱说话，要不然小命难保…于是她们摇摇头说：“回老夫人的话，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只专注自己眼前的工作！”

老夫人说：“是吗？那你们说说看，今天你们到了哪里工作了？”两名下女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一掌落在桌上叱喝她们：“快说！”

她们受到惊吓，立即开口说话…

“今早我们先在内园打扫，接着都在净房里清洁…”

“刚才我们…我们奉命帮清风抹身更衣…”

明显地，一人诚实地说事实来，另一人却在说谎…

老夫人扯起了嘴角说：“原来你们的工作不一样吗？那么为何你们把话说成我们？”接着她们一个点头，另一个却在摇头…

老夫人知道她们也是无奈，没打算为难她们，就看着那个说谎的说：“你先退下吧！有事老身会再唤你…”说谎的下女躬身退下，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沾湿，命悬一线的感觉令她血液倒流一样难受，她叹句做人真难，做丞相府下人更难。

老夫人对那个诚实说话的下女说：“你不用怕！老身喜欢诚实的人，只要你句句属实，老身必保你周全，老身是说话算话的人。”这时下女缓缓抬头看着老夫人。

“看你年纪还轻，入府多久了？”老夫人语气突然变得温和。

“不太久，才两年多…”下女淡定道出。

老夫人立即侧着她，有所疑惑…入府才两年便被派来伺候她，不一般呢！大概也是个机灵的孩子，才能被曹惠重用…

老夫人说：“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下女躬身说：“小人名叫翠竹。”

老夫人看着翠竹双眸说：“翠竹，把你今天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老身，老身也要知道自从老身中毒昏迷后所发生的事。”

接着老夫人没等翠竹回应，便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卷轴继续说：“任何下人只要拿着这个卷轴，便能换取自由身，不论翠竹的主子是谁，相信翠竹也渴望自由吧！”老夫人把卷轴递给翠竹。

翠竹知道确有此事，卷轴正是赎身的要文，她看着卷轴双眸都亮起来。

翠竹刚想伸手把卷轴拿回来，老夫人立即收回卷轴说：“翠竹，还是先说说给老身听听吧！老身决不会食言，而且…翠竹还需要让老身工作，完成后翠竹自然能离开丞相府…”

翠竹听见有事情需要办妥，脸上立即流露出犹疑的神色，老夫人对她说：“??不用担心，老身是不会要了你的名。只要翠竹当一个诚实的人，把所看见所听见的都告诉老身，还有把这里所看见所听见的事都忘记，只需要做这件简单的事便可以。等事情稳定下来以后，老身自会送你走。说实话，老身也不能确定一个人能够长久忠心，毕竟权力这回事，确实很诱人。老身是大丞相的娘亲，尽管有什么差池，大丞相也不会要了老身的命，但是翠竹不一样。一个下女生的命运本就悲凉，其他的老身不说翠竹也大概能理解。老身跟其他主子不一样，不会出尔反尔，只要翠竹能好好为老身办事，自然能重获自由，自由便是重生一样了。老身丑话说在前头，翠竹若然心怀不轨，这个交易自然不算数…”

翠竹机灵地点头说：“回老夫人的话，翠竹明白了！”翠竹把老夫人昏迷后的事清清楚楚地道出来，翠竹一直跟在曹惠身后，当晚也有随曹惠到柴房去伺候，自然看见下女中毒时的情况。

另一边厢，两房的夫人也在准备，因为司马炎已经下令晚膳时分一家人需要聚首一堂，让老夫人好好见见一些遗忘了的家人…

司马炎的嫡女司马温玉经常往来司马神剑的军营，才回府便到兰香阁找她娘亲。温玉惊觉两天下来，她娘的脸甚是憔悴，是花容失了色。

司马温玉语带讥讽地说：“娘亲，你还好吧！照顾祖母的事，就让下人去做吧。竟然两天不闭眼，娘亲就不怕皱纹也跑出来吗？娘亲年纪不轻了！”

刘氏一向宠爱女儿，对于女儿这样的恶劣态度，她是见惯不怪，她揉着太阳穴说：“娘亲的事不用玉儿去管，玉儿还是管好自己吧！一天到晚往外跑，玉儿是丞相府的嫡女儿，再这样下去，不单止招人白眼，还招人笑柄。玉儿不会不知道你爹一直跟你叔父不和吧，玉儿就听娘亲一句，不要经常到军营了！”

温玉脸上流露出很深的不悦，她生气地说：“爹跟叔父不和，不是我司马温玉跟叔父不和，为什么我不能到叔父的军营呢？”

刘氏的头是愈来愈痛了，她侧着女儿：“玉儿的大婚将要作出安排，在这种时候玉儿更是不能行差踏错，要顺着你爹的心意去行才对。要不然你爹将你嫁到西域去，那个时候娘亲也不能帮玉儿什么，好自为之吧！”

温玉深深不忿地回应：“我司马温玉要样貌有样貌，要智慧有智慧。骑射剑术无一不精通，娘亲你大可放一万个心，温玉定会风风光光地出嫁，绝不会令娘亲失了颜面。”说毕温玉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却有没有喝茶的意思，她微微抖动着手碗，看着茶水在茶杯中流传…

温玉此刻内心实在煎熬，暗道：“我要是出嫁了，那黑狼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