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拉胡的意识越来越迷糊,就像久未入睡有气无力似的。他闭上眼尝试着集中精神思考…“难道是因为刚才纵马过度?这不可能,我的体力还不至于弱成这个样子吧。”
吐拉胡迷惘了,他伸手想抓住掌柜,一双手却是扑个空。眼前影像突然转变,掌柜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他脚步一浮,身子一转,右脚随即落在某种既软且硬东西上,他意识到自己踩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好像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
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这地方有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丞相府!他是什么时候回家的,这不可能,他人正前往西域之地。
吐拉胡猛地拍打自己的头颅,想清醒一点。他眼眸不自觉地在眨动,渐渐听不到声音,不安的感觉如洪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向他。这个场景过于熟悉,他情绪绷紧得厉害,冷汗湿身,他甚至看到鲜血渐渐在地上漫延开去。
这一刻吐拉胡手上握着一把沾上了血的短剑,这剑还在滴着血。他开始意识到地上之人到底是谁!他胸口一阵阵郁闷,软弱地蹲到地上去,抖着手把尸身反转,随即吓得叫了一声,极度恐惧的他不断向后退开…
果然是临安,临安再次死在吐拉胡之手…接着临安的口竟然在动,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要从他口中爬出来,突然一条黑色的大虫破口而出,接着的小黑虫甚至是跳飞出来的。
吐拉胡大惊,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样恶心?难度就是所谓的蛊虫?
吐拉胡平心静气地盘脚而坐,闭上双眸努力地让自己回复正常的意识。他知道这一切必定是幻觉,虽然他不能解释这些幻觉从何而来…除非他已经疯掉,但一个人好端端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疯掉呢?他不应该被这些幻觉吓到!临安已死,尸骨都化成了灰烬,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呢?
就在吐拉胡凭自己的意志快将清醒过来之前,一支麻针飞向他,并刺中了他的脖子,接着他便彻底地昏迷过去。
老板起行向百家旅馆进发,心中忐忑不安。一直没看见吐拉胡折返,也没看见马贼的踪影,还以为会平安没事,正当打算放下一半心,仆人却突然停下马车…
“老爷,是我们家的马…但不见吐先生,奇怪的是吐先生的包袱还挂在马背上。”老板一听大惊,立马命仆人在附近察看,只是找了好一会儿仍然看不见吐拉胡。
“老爷,吐先生会不会是被马贼抓了?或是意外掉到陷阱中遇到不测?”仆人显得有点焦急。
老板看看天色说:“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待下去,先到百家旅馆吧!盼望拉胡兄没事…”于是商队快马加鞭赶在入黑前到达百家旅馆。
老板到达百家旅馆前,还期盼着吐拉胡在旅馆等待自己。可惜没有…“莫非拉胡真的已经遇险了吗?可怜的小子!还没有把妹妹救出来…”
安顿好商队后,老板便独自回到厢房中,坐在桌前一动不动,抚着茶杯,看着随风摇曳的烛光沉思。思绪回到十五年前,那时来往西域经商,经常会遇到很多流浪的少数民族,他们都是活在西域附近,有的更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流离失所,甚是可怜。
那时余华遇上房山,房山跟女儿和数个旅人遇上了饥荒,已经饿了好几天,余华见数个孩子可怜,便带他们到百家旅馆,包他们吃用住,缓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余华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但偶然周济穷人还是可以的。他相信缘份,相遇必有因,今天的因,他日的果,因此他不会吝啬,喜欢跟别人结善缘。
那一晚,跟这晚一样,黑夜无星也无月,寂静无声鸦雀宁。房山安顿好孩子们睡下,便跟余华抚着茶杯说话…两个已为人父的男子汉,仿佛心灵相通一般,深深了解到对方的担子有多重。
房山说:“余兄今天的恩情,他日房山定必涌泉相报。将来要是有需要,刀山火海必定出手相助。”
房山给余华两只鸽子接着说:“这两只鸽子是我们族人世世代代培育的,它们的子孙也会认得我们族人的气味,将来只要余兄放出鸽子,它们天涯海角也会找到我们,余兄只需好好抚养这两只鸽子,它们是不会白吃米饭的。”
余华并没有推辞,笑着收下鸽子说:“余华刚才在饭馆吃饭之时,看见房兄的孩子们全都身手了得,活跃跳脱,孩子也喜欢在众人面前表演。余华认为,房兄不防组一团杂技团四处表演,毕竟在西域之中,有很多表演精彩的杂技团,能赚取丰富的小费。四海为家确是有一些漂泊,但总算有一餐饱饭可吃,也能好好发挥孩子们的天赋…”
房山神色有点凝重地说:“房山得好好想想,谢谢余兄的建议!”他拍拍余华的胳膊,二人谈及了很多养育孩子的辛酸。
临别前,余华给了房山一些盘川,祝福房山事事顺境。房山千谢万谢,余华只当交了一个朋友,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多年来两人并没有再次相见,只是偶然会透过鸽子报报平安。后来得知房山真的组成了杂技团,而且还在西域打响了名堂,只要说出“风飞杂技团”,大家也会有所耳闻。余华得知友人生活顺利,心中自然是恩喜的,每次也放鸽子回覆房山说说自己的近况…鸽子灵巧,每次传了书信后,很快便飞回余华身边,晃眼十五年…上回报平安,已经是一年多前,遇上余华照顾刚出生的孙儿,也就先把这朋友给忽略了。
老板疲倦的双眸突然闪过光芒,接着厢房一瞬间淹没在一遍玫瑰花海之中,花香扑鼻而来,接着一串串如银铃的声音在老板耳伴敲响,玫瑰花随即幻化成星尘,消失在厢房内。
一个年轻的女子跟两个俊朗的少年,在星尘散去后出现在老板面前。
年轻女子的秀发如云犹碧波,自然地卷曲着。她用一条虹彩大头巾从额头处往脖子绕一圈再往上扎好,浓密的曲发落在双肩之上飘逸而跳脱。配上一副小巧的瓜子脸,肤色犹像甘蜜,一双凤眼眸之上的睫毛如蝶翼轻轻颤动着,摄人心神,眼瞳呈土地之色,鼻梁高挺,鼻头细而圆润,一双不大不小薄唇跟大眼眸互相映衬,精致而独特。
女子的上衣由数层浅蓝轻纱缝制而成,绣上了银河一般的银珠片,长衣袖像一朵喇叭,在末端处垂下了数十个细小铃铛。腰肢纤细的她刻意把小蛮腰露在人前,下身裙摆如伞,实际上是一条阔裤,她身姿曼妙而潇洒,一身衣着新奇夺目,一脸为跳舞而生的傲娇样子。
两位站在女子身后的少年同样耀眼,长得高大健硕的他们穿着一身碧绿长锦袍,锦袍末端被裁剪成一个个半圆形,每个半圆型上都绣上了一双眼睛,是什么眼睛呢?老板看见他们的腰带后便知道那是孔雀的眼睛…如孔雀尾巴一样的腰带垂下一个个细小银铃。二人身形高度极为相似,骤眼一看就像双生儿,肤色同样如蜜,小剑眉下的神气眼眸既善亦柔,鼻子嘴巴精致,神态温婉和顺如女子,是一双既俊亦俏的美少年。
女子迈起小碎步走向老板微笑说:“余叔父,多年不见,不知道是否安好?蓝儿心中甚是记挂…”她行了一个福身礼,身后少年不言不语,同样躬身笑着向老板行礼。
老板惊讶地站起来说:“小蓝…是小蓝吗?那个皮肤黑黄,长得像个小男孩的小蓝知吗?叔父想不到小蓝知晃眼已经长大了,而且还…长得如此精致动人。话说回来,你爹在那里,叔父有要事找他帮忙!”
房蓝知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起来说:“我爹年前经已过世,现在小蓝承继了杂技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