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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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继毒刺案之后,皇帝膳食中再次发现剧毒。

还未平静的心潮再掀波澜。

与前次的轻描淡写不同,此次明帝大有刨根究底之势。这御膳下毒之事查起来非常简单,沿着挑选食材、清洗、烹饪、进奉,一条线书顺藤摸瓜下来,所有碰过御膳的人层层举报,一个逃不过。

事已至此,明帝觉得这皇宫之中处处充满着危险,于是让安王殿下留宿宫中,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一直由他陪着,不然日不敢食,夜不能寐。

此际,安王殿下可谓身负重任,一边勤勤恳恳的明察秋毫,一边还要抚慰皇帝惶恐的心灵。

事件很快有了眉目,条条证据皆指向“太子余孽”,最大嫌疑人——顾西遥。

明帝气急,怒火攻心,由此病倒,太医院中太医问诊无果,便又招了顾西遥到朔阳宫,为皇帝调理。

在朔阳宫一定会遇见凤景陌,期间两人未做任何交流,即使擦肩相撞,也一瞬即离,目光都不曾有任何交汇。

嘱托好一干太医,顾西遥又匆匆回了突然身体不适的二皇子那里。

适时,二皇子穿戴整齐而鲜亮,摒退了所有宫人,眉目之间一股隐忍的桀骜之气呼之欲出。

隔着帘幕,顾西遥站定,欠了欠身子,帘幕厚重,那人身形有些模糊,她一瞬怅然,想着这位殿下在单独给她置办的房间里留下的信笺,十分“善意”的告诉了她,她现在的危险处境,并让她……

无声轻叹一声,顾西遥恭声道:“皇上年迈,近来又劳心费神,已近油尽灯枯,只要太医按照我的方子为皇上诊治,相信黄泉之路,不远矣。”

深红的幕帘之后,二皇子的目光闪了闪,倏然他向前一步扯开帷幕,“我如何信你?”

“您说呢?”雪莲玉脂膏的独有清香重重逼来,她抬抬眸望定眼前的人,“此番一连两次刺杀,我似乎都脱不了干系,所以不如趁皇上未发罪前,先行下手,至少我这郡主之位保住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保住了。当然……”看着二皇子眼里狐狸般的笑意,她低低一叹道:“我想我其实没必要冒这个险的,如果我现在到朔阳宫及时发现自己的“失误”,再打打感情牌,即使荣华富贵保不住,至少这条命还是能保住的……”

二皇子眸色一深,“你威胁我?”

“不敢。”顾西遥风雨不动的退后一步,“早在您算计我,选择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退路,却现在还来问如何信我,”她突然嫣然一笑,话锋一转,“我倒是要问问您,我要如何信您?”

笑语嫣然如空谷幽花,却温柔之中凌厉之气勃然而出,二皇子负背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太子逆案后,殿下您想清楚了不少事情吧。”顾西遥含笑望着他,“所以才拿先后来说事,不过是想把我逼到绝境,然后不得不抓住您投来的橄榄枝,但是……”语气一顿,“如果皇上对我没有那一些怜惜之情,如果一早就听信了陈德的话,秘密处决了我,您不过前功尽弃,您到底倚仗着什么呢?”

“倚仗着什么?你的死活确不再我的关心范围,不过却有人十分关心这你的死活。”二皇子讥诮一笑,“你以为你同老五的勾当,当真能瞒住所有人的眼睛?”

“我不明白。”顾西遥皱眉,她与凤景陌能有什么勾当?相互猜忌,欲除之而后快……

“到现在都已经摊牌了,你就没必要再装了吧。”二皇子在凳子上坐下,慢悠悠自怀里摸出一信笺,“知道这是什么么?”

顾西遥默然。

既在意料之中,二皇子一声嗤笑,“我这位五弟可是在知道太后欲为你指婚的时候,特意吩咐他的小跟班将你有未婚夫的事闹了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父皇对你那位未婚夫是极度不满的,所以才万安寺回来之后让在场的人都闭了嘴。可是悠悠众口,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但是那么多人如何啥的过来呢?”

顾西遥顿然想起,太后宴请那日静安宫前七皇子的无厘头吵闹,原来是为此,可是这消息为什么没传到她这里,连艾那里……

“你也不必揣测了,连艾是你的人谁不知道?”二皇子拈住信笺的手一松,薄薄的纸片轻飘飘的飘了过来,落在她的脚下。

是都知道,毕竟以连艾的身份搭桥牵线是那样明目张胆,即使暗箱操作,也未必能逃过这些时时关注着皇帝动态的居心叵测的皇子的眼。

默叹一声,她俯身去捡,却刚碰到那薄纸一角,眼前便望见一抹黑色锦靴,虚虚踩在信笺上,险些踩到她的指尖。

“他吩咐人截了连艾给你的信,可是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信最终落在了我的手里。”二皇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说他这么在乎你,这么不想你嫁给别人,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呢?”顾西遥微微仰着头,却眼中笑意清明,“或许是不想我找到一个背景强大的靠山,这样他要除掉我就容易一些。”

“哈哈哈……”二皇子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突然大笑起来,“除掉你?他要除掉你,你能活到现在?”

顾西遥不语,心下一刻动摇。

“他能隐忍数十载,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过一个无能无用的人,却一夕之间扳倒了太子,让老三外放,让本王被迫交出兵权,连环之计,游刃有余,这样的人要杀你,还怕你找到强大的靠山?”这一刻,二皇子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些恨意,火般蔓延开,“太子事变之后,本王算是终于看清了,隐藏最深的原来是老五,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得到父皇器重,你当本王会轻易放过他?放任他继续强大?”

“那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为何要扯上我?”顾西遥淡淡。

“因为他不会眼看着你去死,老五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没什么能威胁到他,不过却来了一个你。”二皇子斜肆笑开,“如果仅用这封信来说他在乎你有些勉强,那么那么多个醉酒的夜晚,他喝醉时叫着你的名字能说明什么不言而喻吧。”

顾西遥指尖一颤,一颤便触到他的鞋尖,硬而冷。

“那些天里,他醉眼里看着你有分明的……”他语气突然放缓,带上几分暧昧,“分明的……欲望……”

顾西遥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严肃道:“殿下莫要说笑。”

“说笑?”她猛地站了起来,面容相近,咫尺之间,二皇子退开一步,“你觉得我当真会花那么久的时间陪着你们喝酒作乐?”

一刻震动,顾西遥语气之中有难掩的恼意,“二皇子可真是有心。”

“不过他到真是百无禁忌,罔顾纲常。”二皇子倾身将地上的信笺捡了起来,放到烛火上,橙黄的火焰瞬间将白纸黑字燃烧殆尽,“明明清楚你的身份,还敢放任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横行。”

“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让我找到他的弱点……”二皇子回过头,笑意幽幽,“让他为了你不得不与父皇意见相左,我们的父皇是如何的多疑,你一定是知道的,只要意见相左,那么猜疑是必定,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也是必定。”

“您倒是将他看得很高。”顾西遥向窗棂,一抹怅然,“可是自古以来,从来江山胜过美人。”

“那我们便打一个毒如何?”二皇子突然来了兴致,“这明成王朝一半的江山的先后打下的,虽然已二十载有余,但是先后势力定然还有残存,我们来赌他是为了铲除这些势力罔顾你的生死,还是会为了你的生死,让父皇不动这些势力,进而与父皇产生隔阂。”

“殿下,您又在说笑。”顾西遥向窗棂走近几分,“我都已经为您对皇上下了手,到时候皇上一死,这皇位无论是论长幼,还是贤庸都是您的,您又何必再赌?”

“我不会让父皇死,先前交易不过为了检验你的态度。”二皇子携过一杯茶喝得悠然,“老三母妃曾是四贵妃之首,若论尊卑他胜,而这段时间老五风头犹盛,暂代了父皇手中军政大权,父皇要是真的一命呜呼,他二人若要来抢一抢,本王并没有万分把握。”

顾西遥把玩着窗沿前一盆云实,浅黄的花朵在橘黄的烛火中,黄得几分深沉,“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殿下您坐定皇位。”

二皇子眼中飞光一闪,一闪以后归于寂静,考量良久他故作不可置否一笑,“暂时我无法信你,先等朔阳宫消息传来再说。”

顾西遥不置一语,安静的站在窗前,手中轻抚那娇嫩的云实花朵。

半刻钟后,有内侍匆匆而来,在二皇子耳边私语几句,顾西遥不曾回头,晦暗中,嘴角一抹不可察觉的浅淡笑意。

“现在说说你的想法。”二皇子强行抑制住语气之中一抹几欲喷发的热烈兴奋的颤抖。

“可是信了?”顾西遥身,却突然轻纱衣袖带得花盆倾倒,一声巨响砸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二皇子佯装端茶压制兴奋的手僵了僵,一僵之下望见对面跪到一半准备请罪的顾西遥,才淡淡挥了挥手道:“无碍。”

顾西遥点点头,算是表示谢意,而后一脸神秘莫测道:“待会儿朔阳宫肯定还会宣我过去,只要我再用点法子让皇上失了心窍,将传位诏书写上您的名字,那么……”

她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话欲语还休,效果才最好。

二皇子端茶的手又是一颤,一颤之下,茶水洒了出来,他却恍然未觉,定定望着眼前这个大胆妄言的女人,极力克制道:“为何是我,既然已经明白老五的心思,你找他才最安全。”

“如您所说。”顾西遥飞快的接过话,“他百无禁忌,罔顾纲常伦理,我却不能,不知道或许还有可能,知道了却已然万万不能。”

二皇子终于轻松一口气,朗声道:“好!”他仿佛看见十万里江山如画,转一个身朝着大朝的大明殿做出拥抱的姿势,“既然你已经如此听话让父皇垂危,那么我再信你一次,只要你让父皇迷失心智,在传位诏书上写上我的名字,等到父皇归天,我一定让你依旧做尊荣无限的郡主!”

一番豪情壮语落地有声,等着献计之人拍手恭喜,却久久背后是死寂般的沉默。

二皇子猛然惊醒,豁然转身,却只望见那女人携着浅淡笑意望着她,那笑意三分古怪,三分诡异,还有四分……

那笑意之间包含着太多信息,他一时无法理清楚,只静默了下来,静默中心底渐渐涌现出强烈的不安,刚刚的兴奋之感有多强烈,现在的不安就有多强烈,像是看见十万里锦绣河山,一夕之间改朝换面,崩碎破裂……

两方的静默中,终于有一道苍老而沉凉的声音来打破:“竖子敢尔!”

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那笑意里,剩下的四分是……

怜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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