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很快被押上来，手臂被破空的劲弩之箭穿透，尊贵无上的金蟒锦服上血迹如注，玉冠歪斜，发髻凌乱沾满烟尘，面如死灰的跪在皇帝面前。

明帝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半个身子几乎靠在顾西遥的身上，低低咳嗽。

顾西遥稳稳一手拖住，一手在背后轻拍着，节奏而规律，像是哄着不肯入睡的顽皮孩子。

尘埃落定，大人们一颗颗悬着的心也逐渐回落，看着这一幕，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眼，心底暗叹一声——这姑娘不久之后怕是就要仰视了。

凤景陌半眯着眼看着她，弄到此地步就算皇帝有心保太子也只怕是难堵悠悠众口，毕竟这谋逆造反之罪已然坐实，最好的结果也无非贬为庶民，要一个庶民死，再容易不过。

这样就很好，只要牵制住眼前的这个女人，挖出她背后的势力，再一举歼灭，那么太子残党的势力对他来说再构不成任何威胁。

再说，这审讯过程中也难免会有种种意外不是么？谁敢笃定太子一定会就此就擒？

顾西遥不看他那狐狸般眯起的眼睛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样一个心思深沉，布局无数，又审时度势，极善应变的人，一定会让她步步维艰，寸步难行。

“朕，最后再问你一遍，”明帝俯瞰着跪伏在地的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你究竟知不知错？究竟知不知道错在哪里？”

“儿臣是有错，错就错在生在这凉薄帝王家，”太子仰起沾满尘土的面，眼中笑意森然，“父皇，您信不信，您的自以为是最终会让您的一个个儿子都将如今夜这寂灭之火，慢慢凋尽，到最后你也会如先皇那般——”

“住嘴——”

“戮血成河，死不瞑目！”

明帝一声爆喝，依旧没能止住太子诅咒般的话。

这话震得众人怔了怔，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兄弟相残，谋权篡位，弑亲弑父，明帝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却都早已烂在肚子里。

“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押回去，打入天牢，三日之后凌迟！”明帝怒极厉声下令道。

顾西遥一惊，此番打入天牢，依照凤景陌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让她再有接近的机会，而且说到如此地步明帝这边胜算已经不大……

太子被押起，笑容森然里，一抹奇异的微光。

顾西遥望定他，直觉这太子的笑容有些古怪，然后不着痕迹的迅速在明帝的身上碰了碰。

“咳咳……”明帝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次比之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剧烈，渴得心潮翻涌，面色潮红，气息难续。

凤景陌皱了皱眉，身子立即要往明帝面前挡，并且一直手迅速的伸过来，要钳制住顾西遥。

顾西遥瞥了瞥他迅速出击的手，趁势猛地向他手的方向一倾。

这一倾，倾得极为巧妙，拐骨撞上手指，那叫一个疼。

凤景陌如预期般闷哼一声，然后迅速收回。

顾西遥突然“哎哟”一声叫起，松开明帝扶住凤景陌，“殿下您小心，您伤还未好，千万别激动得磕着碰着了。”

她那一倾之下，又适时的将明帝往前送了送。

凤景陌眼神一深，想要再往前却已是来不及。

那一刻太子刚站起来。

那一刻他被顾西遥拉住。

剧烈咳嗽之下没有还击之力的明帝被挣开束缚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太子扑倒。

由于站的极近，连就在近旁的慕放言也只来得及在那一刻将长剑架在了太子的脖颈。

“都退下！”太子不知何时将一把短利的匕首架在明帝的脖颈，挣扎着站了起来，“慕侍卫，你最好乖乖把你的剑收回，还是你想试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匕首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