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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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轻歌,宛转蛾眉。

轻纱浮动里,二皇子只觉眼前一晃,便有滑润温软婉转于怀,清淡的藤萝清香和天然的处子之香冲的心神微颤,颤动中只想将那曼柔细韧狠狠揉进怀里。

这么一动神,便忘了此身此地,此时此刻。

这么一刻,像是无声的接纳。

此女大胆妄为!此女惊世骇俗!此女恬不知耻!

一时,众人心底掠过无数的惊叹号,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一女子也,宫廷国宴上,圣上龙威摄于前,谁敢放荡至此?极致的震惊中忘了反应,只剩倒吸的凉气未呼出。

当然也有大脑一片空白的,连君饶。

这一刻他思绪顿止,这个女儿太让他意外,意外震惊之中隐隐一抹不安,却不是害怕皇帝训斥的不安,这不安如远在深潭对岸的一抹蛛网,轻而细,缥而缈,让他抓捞不住。

一片抽气声里,二王妃妆容精致的脸上,温婉端庄的笑意早就凝成深海的冰,丹蔻精美的指甲生生被捏折。

“崩!”一声细如弦撕的轻响,将连湘的神识震清楚几分。

缓缓仰起原本贪婪呼吸着的脸,似是看不清,又微微眯了眯眼,眼前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带着些错愕,错愕之下却是难掩的狎趣之意,连湘瞬间感觉如遭五雷轰顶。

“啊——”

一声带着惶恐惊惧的尖叫中,连湘瞬间爬了起来,拜伏在地。

尖叫也惊醒了执着酒杯,却久久未喝一滴酒的众人,众人面面相觑,觑到皇帝那里,只见皇帝眉宇沉沉,却在那因年岁沉淀而有些浑浊的目光里什么都辨不明。

属于少女的馨香一刻远离,二皇子顿觉心底空了一块,微微怅然,却又听得那一声尖叫,瞬间一腔绮思顿消,思绪飞转。

一切只在一瞬之间。

那么短,却又那么长,长到让某些人心思百转千回,预设一切场景想好一切说辞,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声乐停,大厅陷入难捱的沉默,宫灯幽幽,花香淡淡,香烟淡雾间,谁弱柳身姿泠泠浸在玄玉地板上,那一身华彩缤纷里的初春明丽焕然冬过荒芜的森凉。

“不愧是将门之后,猛也!”难捱的静默中,突然一道略带稚嫩的童音响起。

“咳咳……”众人小心翼翼递进嘴里的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尽数喷了出来。

顾西遥抬了抬某,看了看这个安坐于一边看了一晚上小册子看似与世无争的小皇子,这一番话说的可真及时啊,大有乘风鼓浪之势。

不愧是奸王之弟,黑也!

“连三小姐,将门之后,大胆直接,看上谁就要谁,不像那一群庸脂俗粉矫揉造作娇嗔卖弄,这才是我朝女子风范,不失大家颜色。”不理会众人的震惊,年少的七皇子接着道,声音清稚,散在沉阔的宫殿里,有回音袅袅。

众女一听,脸色一白,瞬间又一红,心底涌现的却是不屑,要她们去像这样丢人现眼?

连湘听得这一声,脸色亦是一白,心底涌起的却是无限的绝望,这可叫她还如何说得清,大庭广众,天子眼前,投怀送抱,可还说得清?

地板上的湿凉隔着轻薄的纱裙穿肌透骨,只觉心间一团冰凉的雪,她颓然,她惊恐,可是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白,就在刚刚,她跳跳得忘情跳得忘乎所以,仿佛踏入镜花水月的梦,那个梦春风织成秋月化成,月下有她朝思暮念胜过春花秋月的人,那人身上散发着清凉微醺的气息,一如多次见时那样,然后他对她微笑着伸出手,她便向他……

她沉醉不愿醒,却不想镜花水月终只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破,醒来竟满是不堪,不堪……

为什么会是二皇子?为什么会是他?心中纵百般疑问,却百思难解。

现在那人可当她是水性杨花?可还愿再看她一眼?

“父皇,你不觉得吗?”见得不到回应,七皇子带着天真的疑问直接问起了皇帝。

皇帝神色晦暗难辨,却是久久不答。

顾西遥无声摇摇头,你这叫你爹怎么回答?赞同你就是把连湘指给二皇子,可这二皇子本就掌管着兵部,再给他配一个武将第一,不是让他如虎添翼么?再者连君饶有意让二女儿和亲,这再扯上一个外族,不是更让他寝食难安么?

这幕后的推手还真是黑啊……

皇帝就算觉得有人搞鬼,可这发话的是尚未成年的七皇子,他有这心机?没这心机,那么就是童言无忌,那么最后受益者是谁,谁就倒霉。

不自觉目光朝凤景陌的方向瞥了瞥,那厮好像就是等着她这一瞥,擎着的白玉杯,微微倾斜,意味不明的笑意里尽是森然沉冷。

顾西遥敛回目光,心中直泛嘀咕——用不着你提醒,我不会没事找事和你作对,你的计是个好计,指不定我还是受益人。

不过,凤景陌,你不动声色,蹀躞而进,磨刀无声……这拿捏人心,小处着手,精确计算,隐忍绝情,当真要小心……

久经官场,善于揣度君意的臣子,看着皇帝的脸色,瞬间摸清了症结所在。

“……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

……

公卿老臣们忙着给皇帝台阶下。

二皇子的脸色难看到极致,刚刚没觉得,只当女儿家攀强附贵,现下仔细一想,却心中一凉,一个警醒,顿感这连三小姐不寻常,第一次御花园偶遇,其实也并非偶遇,他是发现一个面生的太监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包什么东西,才尾随去了那里,不想太监没找着,竟遇见了这连三小姐,连三小姐说好不好竟晕得要他扶,便有了后来的众口铄金,百口莫辩;再者,这跳舞跳着跳着竟能跳到他的怀里,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她是受了谁的指使,来让父皇对他产生嫌隙?

一想一惊,一惊一凉,这事情看着都是小事,都是巧合,却巧合的太过,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里,这些小事连缀在一起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看来要仔细查查了。

“这是连家三丫头吧,”这看戏看了半天风里雨里过来的太后,自然是清楚皇帝心里的弯弯绕绕,当下开口解围,“你且先起来,向来这《惊破天宫徽羽曲》难以把握,你尚且年轻,一时失了足跌倒了,倒也无伤大雅,不过是小孩子取乐助兴的游戏罢了。”

此语一出,殿中气氛瞬间松了下来,众人感概,姜还是老的辣!

皇帝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顺着太后的话道:“你暂且起来,归位吧,不过小孩子家的游戏,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连湘颤巍巍的道了谢,眼低至极致,回了座位,连君饶惊得一身冷汗这才稍稍停歇,在方才那沉闷密窒的空气里,想清事情利害关系的他远远看着心爱的女儿,却不敢说一句维护的话,想着的尽是皇帝的猜与疑,权利的得与失。

顾西遥手指轻叩着杯沿,这就是曾斩百万头颅,曾踏万里疆域,英勇果敢,气震一方的大将军,在利益得失,生死计较面前,所有一切,不过一瞬萎谢。

是时间的漫长流淡了雄姿英发,还是权力的盘踞腐朽了金戈铁马?

原来这就是亲情,在利益生死之前,不过指间流沙,握不住。

她早就体验过,却依旧止不住的心中起了淡淡的悲凉,连湘说到底也是悲哀的,可是……

可是她不是悲天悯人的圣母。

眼神微微一凛,望着杯中酒打起的微旋,在这不确定被别人掌控的人生里,没有风平浪静,只有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要想真正长久的宁静,那么,就只有斩断所有妄图操控的手,或是自己成为命运的操盘手……

“这座间还有未出场的吧?”太后和蔼的朝着这边看过来,试图挽救这有些压抑的气氛。

顾西遥微微抬首,温婉一笑。

一笑未完,却立即有人见不惯这连家姐妹夺了所有风头,刚刚弹琴抚弦的宋都督家的小姐宋清怜清利微讽的声音,划破宫灯照耀下的窸窣,“是啊,还有连家姐姐呢,就是不知道这连家姐姐又有什么压轴好戏?”

顾西遥笑意不变,反而更深了些,缓缓起身,端庄一拜,看着她字字清晰,“有劳宋小姐记得连家姐姐,是连艾的荣幸,”然后转向太后,语气略带遗憾,“太后娘娘,连艾本是也准备了一支舞,只是这前有华小姐的窈窕舞姿,后有舍妹的虽说失足却依旧倾城的舞姿,相信各位今晚都看够了,连艾就不再献丑了。”

太后倒是极好说话的格外慈祥的略带嗔怪的笑了笑,“是个懂事的孩子,下次可不准推脱。”

这么说就是免了的意思,却不想有人恁是没眼色的孩子,硬是死咬住她不放,宋清怜大概想起了七皇子的那句“将门之后”以及“女子风范,大家颜色”,觉着自己也是将门之后,不能失了将门颜色风范,于是出语掷地有声:“连家姐姐莫不是压根没准备,这可是圣上面前,莫要犯了欺君之罪才好。”

一语落地,众人继今晚不知惊了多少次之后,再次一惊,想着这丫头真是厉害,杀人无形,淡淡一句给人家安上一个“欺君之罪”!

太后的神色变了变,不看宋清怜却颇富深意的望了宋都督一眼,宋都督一凛,瞬间会意,却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拉回自家女儿不是代表怕了他连君饶么?再想这位太后或许只是因为连三小姐心有余悸,不想再看舞蹈,可是这是二小姐又不是三小姐,经那么一找,肯定不会效仿,也就没有阻止自家女儿,还盼着自家女儿展展将门雄风,完全不知道太后是为护短才看过来……

凤景陌杯中酒未歇,却原本斜倚的身体稍稍正了正,有些好奇的看过去,想着这心机深沉满口谎言的女人当怎么办,他可不人为她有什么准备,他可还看见她进宫前一晚还在山野间晃荡,又想着这女人要是硬着头皮上场,来一段飞天剑舞是不是一煞群芳惊为天人。

这么想着,竟生出几分期待来。

“宋小姐这话可是冤枉死小女了,”连君饶及时插嘴道,“老夫可是看着小女练习的。”这欺君之罪可是诛九族的罪,他不能再坐视不理,心下又暗恼为什么没有多关注一下这个女儿,逼着她练舞,但转念一想,她有太后撑腰,左右出不了什么大事。

那厮,顾西遥笑容温柔和蔼可亲的望着宋清怜,“宋小姐可是冤枉死连艾了,连艾准备的舞蹈与舍妹的出自一系,叫做《天宫徽乐》,宋小姐真想连艾跳了来证明?”

明帝打着看戏的态度,正就着辛贵妃端着的酒杯喝着酒的身体又是微微一颤,当下眼中划过一抹不愉,辛贵妃立即发现,眼中滑过一丝疑惑,当下准备刚想出口打圆场。

却有人抢了先,那人白衣如雪,清俊如竹,不染尘埃的轻轻站起,语气清淡:“既是出自一系的就不要跳了,微臣听说这婆娑一族舞蹈有些奇异之处,跳舞之人的身体会不受意识主导,会放纵自己趋近心中所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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