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片丹心对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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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秋叶黄。艾婉、林颦、林琅、蔡玉、陆雨晴结伴走在范大身后的西山小道,有说有笑。

林琅说道:“婉儿前几天刚说了想秋游,孟森便向学生会提议组织西山漫步。这究竟是有人授意,还是有人曲意逢迎呀?”

蔡玉明白是林琅揶揄艾婉,笑道:“授意也好,逢迎也罢。难得这么多人一起出来游玩。”她停下脚步,迎着秋日的阳光微风,纵情呼吸山野气息,心情舒畅地回望来时路:在她们后边,后续队伍浩浩汤汤,好不壮观。

林颦接话道:“虽说咱们范阳大学坐落在西山脚下,但西山不止一座山,轻易是看不尽的。山连山,山挤山,山套山,蔚为壮观。这次真是个好机会。”

“那是。”林琅赞同地点头,又轻轻拉了一下正在欣赏美景的蔡玉,问道,“蔡玉,你看这满山红叶,多喜庆红火!让我想起老杜那句‘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哦,对了那应该念‘重(zhòng)’还是念‘重(chóng)’?”平日里,林琅虽说能言善道,但论才情却大大地不如其他几位。

“我知道,我知道。”一直跟着蔡玉等人后边的江威辰,闻言赶紧上前搭话:“我觉得应该念‘重(chóng)’,你想想花儿重重叠叠地、妖艳动人,韵味十足。你说是不是,子光?”便向金晖问道。

金晖装作没听见一样,伫立在路旁,只顾享受难得的轻松自在,呼吸芳草的香气。林颦和雨晴听到“韵味十足”四个字,脸刷地红了,雨晴更是赶紧走了几步,离开了众人。蔡玉不接江威辰的话,朗声对林琅说:“林琅,叫你多读书少逞威风。怎么连律诗的根本都忘了?回头好好研习一下韵脚。【注释1】还什么‘愧在曹前耻居孟后’【注释】。”

江威辰听了,知道蔡玉在讥讽自己,羞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艾婉怕伤了同学间的和气,急忙低声对蔡玉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上的是西式学堂,国学底子薄。这又何必呢?”

蔡玉哼了一声,甚是不屑,转念一想,趁机揶揄艾婉道:“谁叫他那么招摇?惹人厌。再说,你紧张什么?你若是神女有心,我还能不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你?正愁这块糍粑脱不了爪爪呢。”

艾婉被说得脸上火辣辣的,登时装作愠怒玩笑道:“净跟林琅学些西南言子儿。不着调的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这话恰巧入了林琅的耳朵,她也有些不服,嚷道:“哎——你说就说。怎么还扯上我了。”一群女生就追打起来,山谷里回荡着银铃般的笑声。

不多会儿,秋游的学子们来到了目的地——山谷深处的开阔原野。此时,太阳高挂在碧空上,照在山谷里,秋风送爽,分外惬意。

孟森站在大石头上冲同学们喊道:“大家就此散开吧,自由组合,注意安全。下午四点咱们再在这儿集合,一起回学校。”

“好!”众人数百学子欢呼着各自散开,三五为伴,席地而坐,品尝带来的干粮。

男生多喜欢冒险,或爬山或往密林深处去,抑或沿着溪流溯源。女生大多要么席地而坐玩一些小游戏,要么在近处散散步。有心的男士当然会把握这天赐良机。江威辰紧着和女生们说笑,逗得她们前仰后合。

鲁直在远处叫了几声江威辰:“老江,老江。”见江威辰都没应,鲁直走过来一把将他从花丛中拽了出来。

江威辰挣脱了鲁直,心里老大不乐意地说:“哎哎,干嘛呀?”

鲁直说:“早上来的时候不都跟你说了吗?我们屋和戒之他们屋去爬山呀。”

“哦。”江威辰这才想起来,他回头看看说笑的少女们,对鲁直摆摆手就要往回走:“我又不想去了,你们去吧。”

鲁直哪能轻易放了他,拽着他就走:“说好的,不能不去。跟我走吧。”

江威辰一脸怨气,恋恋不舍,却又蛮不过鲁直,值得无奈地跟着鲁直走。

女生圈里突然站起个人,是林琅,大声向江威辰喊道:“江大才子,你就跟他们去吧。别担心,没有你,我们照样玩。”女生们哈哈一笑,弄得江威辰甚为尴尬。于是“江大才子”撅着嘴极不情愿跟着鲁直去了。孟森、曹不一、金晖、王响、卢中远都已等在山脚下,待鲁直抓了江威辰来便出发往山上登。

爬到半山腰,江威辰汗流浃背地靠在石头上歇脚,抱怨道:“怎么非得爬山?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在平地玩玩就行了嘛。”

“是呀。这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原来还有落在江威辰后面的。王响落在最后,刚跟上大部队。

孟森扶着树枝缓缓退回到王响身边,鼓劲道:“往上走吧。你自己朝下边看看,这么陡的山是没有回头路的。”

王响朝下边一看,吓得直叫:“我的妈呀,这要摔下去,那还有命活呀!”,双手紧紧地抱住身边的大树。

孟森冲王响说:“这地儿太窄,一鼓作气,爬上上边那块小平地再休息。你这会儿一停下来腿就酸了,再往上爬就难了。”

王响无计可施,硬着头皮往上走。孟森搭把手将他往上送。等王响走上了道,孟森回头看山下,却见艾婉正独自往山谷里走,便喊道:“艾婉,小心别走远了。”

艾婉仰头答道:“哎——知道啦。”

“喂——这山谷里还有我们许多人呢,你们可别这么远还打情骂俏,肉麻死了。”不必说,说话的一定是林琅。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山谷里一阵哄笑。

几个男生相互辅助,爬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登上了峰顶:远处云海翻腾,蓬莱、方丈、瀛洲时隐时现。浪涛滚滚,似乎直向山峰拍来,可到了近处又顺着山峦流荡而下。人站在峰顶,下临深谷,却不见其底,只是苍茫一片。清风徐来,雾霭迷蒙。仿佛兮若羽化而登仙,飘飘兮似身轻而绝世。鲁直禁不住心潮澎湃,放声咆哮。惊得鸟雀纷纷飞离巢穴。其余几个人也受其感染仰啸天地。喊完之后又都禁不住为自己的孩童行为逗乐。

曹不一问鲁直道:“哎,大山,不是你说有奇景让我们看吗?哪儿呢?”

鲁直忙撇清说:“这个我可是听中远说的。”

卢中远便说道:“我是听人说从山顶上可以看见西山湖。还能看见远处的山峰。如果谁能从山势中看出九匹骏马就能出将入相。”卢中远果然是位官场百晓生,连这些逸闻趣事都与仕途经济相关。

鲁直显然不信,不屑地说:“嗨——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将军、丞相的。”

王响立马反驳说:“没有丞相,可有总统、总理呀。”

曹不一见金晖听见“出将入相”时已然沉下脸来,知道他向来最厌恶仕途经济,忙岔开说:“什么传说都如浮云,是虚的。景色好才是真的,实的。山形貌似骏马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今天雾这么大,能看到吗?”

“原来白跑一趟。”江威辰脚早就软了,瘫靠在一块大石上,失落地说。

“别吵了。雾散了!快过来看!”孟森招呼同伴们赶紧过去。果然风向一转就把云雾吹走了,显露出西山湖的芳容来:碧波盈盈和山峦浓淡正相宜,不愧有“小西子”之称。

王响极目搜寻,问道:“哎,中远,你说的是哪儿的山?”

卢中远一面看一面说:“就是湖边的。我也是听说而已。我也是第一次来呢。”

于是乎各自数了起来。

王响认真地说起来:“一个,两个,三个。哪儿有九匹?胡诌的吧。”

卢中远忽然记起什么,说道:“对了,还有一句话,普通人至少能数出四匹来。”

王响闻言,慌忙改口说:“呵呵,骗你们呢。我数出五匹来了。”心里暗自纳闷:难道自己连常人都不如?不行,我得好好再数数。于是更加认真地数起来。

江威辰诧异道:“咦——奇怪了。我怎么数出十三匹了,不对,是十四匹。”

孟森哈哈大笑道:“看来你果然是才子,天赋异禀。”

江威辰解释道:“不对,是那九匹生出了四匹小马,刚刚又生了一匹。”说完连他自己都笑了起来,众人更是捧腹不已。

总结战绩时,金晖、曹不一各六匹、五匹,孟森七匹,卢中远四匹,唯独鲁达夫不多不少九匹。至于何人不足,何人有余,就不必言明了。

曹不一好奇地问道:“大山,你是如何数出九匹马的。”

鲁直鼓弄玄虚,文绉绉地说了一句:“一成山色,一成湖。”

孟森追问道:“别卖关子,莫非你只是蒙人。”

鲁直越发得意,坚决不肯说,只笑道:“原来连我们的孟森也不知道。孰为汝多知乎?”

金晖笑道:“哟呵,越发咬文嚼字了。算了,我看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不经意地掏出瑞士金表来看了一眼说,“已经三点多了,我们快些下山吧。”于是众人从另一条山道下去。

回到谷底,正好快到四点,孟森便敲响集结的铜锣,清点人数。

孟森站在高处问道:“大家都齐了吗?各屋的看看自己宿舍的人在不在。”

林琅忧心地答道:“艾婉不见了。”

孟森有些不安地问:“怎么她还没回来,她去哪儿了?”

林颦担心地说:“她说学校小河里有许多奇特的红叶,她想逆流而上去寻访,便往上游去了。”

孟森看了看山谷往里的方向,天色渐晚,思虑片刻,对鲁直和金晖等人说道:“达夫,子光,还有戒之,回去的路有些长,得耗些时间,夜里山路不好走,你们先领着大伙儿往回走吧。我去迎一迎艾婉,想必她不会走远。我们很快就能赶上来的。”

曹不一说道:“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孟森答道:“不用了。你们先走,不要等我们。”他披上随身带的薄风衣往山里去。

孟森每转过一个弯,就敲一遍锣,唤几声艾婉。不知过了多少弯,孟森忽而听见了回音,却是十分孱弱。孟森举目四望,却没看到人,正在纳闷之际,忽然看见路沿下的悬崖树枝上挂了一方手帕。他赶紧跑过去,发现艾婉被困在路下方河岸边的崖壁间。秋天,枯水时节河床上大片的沙石裸露了出来。艾婉所在的崖壁小台,上距山路,下抵河床,上下都差不多有一人高。

孟森连忙俯下身子问道:“吓坏了吧?”

原本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艾婉站起来,有些委屈地说:“我还以为会死在这儿呢。”她起初还强装坚强,挤出笑意,见了孟森,眼睛便湿润起来。

孟森趴在地上向艾婉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艾婉踮起脚尖还是使不上劲儿。

孟森十分着急,想了想说:“我下去,托你上来。”说着就跳下去。

“别——”艾婉连忙说,可不待话音落,急性子的孟森已经跳了下来。艾婉说道:“我脚扭到了,所以才使不上劲的。”

孟森关切地蹲下来查看道:“严不严重?还好,没伤到筋骨,大概只是扭了。肿得跟粽子似的,这样可没法托你上去。”孟森无奈地笑道,又想了想说,“得了!我跳到下面河床上去,你把风衣给我,然后跳下来。我接住你。”

“接住?”艾婉不由得重复了一句,她看了看高度,对这个办法有些犹豫,但一看天色已晚,“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艾婉把孟森挂在枝头的风衣取下来扔给他。

孟森站在河床上,望着艾婉说道:“下来吧。别怕。”

艾婉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一咬牙一闭眼向梦孟森扑了过去。当她惊魂未定,慢慢地睁开眼时,发现孟森果然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艾婉再一细看,孟森的左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液正往外渗。而先前挂在树枝上的一方手帕被艾婉这一跳刮落了。

孟森轻轻放下艾婉,顾不得手臂的伤口,先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还没问你怎么会落难到这儿。”

艾婉捡起飘落的手帕,拿给孟森看,说道:“喏,就是为了它。不过现在它还是挺有用的。”艾婉说着,便用手帕将孟森的伤口细心包扎好,担忧地说:“看这样子,是要留疤了。”

孟森淡然笑道:“没事。男孩子有伤疤才显得有阳刚之气呢。”

艾婉被逗得转忧为笑,环顾四周说:“别开玩笑了。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孟森倒是不紧张,往下游一指,说:“沿着河向下走。看看什么时候能有路。”他扶起一瘸一拐的艾婉向前走。不几步孟森便觉着艾婉走路委实不方便,说道:“干脆我背你吧!我们这样走,天黑了也上不了大道,更别提回学校了。”

孟森不待艾婉答应就蹲下身子,艾婉一愣,脸颊绯红,有些顾忌徘徊,但陈思了片刻,还是趴到了孟森背上。河水静静地流淌,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荡。两岸的树木山石渐渐隐匿在漆黑的夜色中,唯有那朗月越发明亮,映照在河床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艾婉突然兴奋地叫道:“到了,到了。回到我们下午集合的地方了。”

孟森抬头看了看,说道:“天已经完全黑了。再往前还有几个陡坡,抹黑走路,实在太危险了。不如暂时在这里生火吧。”

艾婉顺从地说道:“那也好。你背了我这么久,也该累了。”

孟森轻轻把艾婉放下来,安置在一块干净的青石上,就地取材拾了柴火,生起了篝火,又将大衣给了女生披上。他正忙碌着,忽而听见一阵“咕咕”声,有些意外。

艾婉摸着肚子,羞怯地说道:“我有些饿了。”

孟森抒怀一笑,说道:“我那大衣的兜里还有些红枣和花生。你吃吧!”

听到“早生”二字,一抹腮红爬上了女孩的脸,好在篝火为绯红的脸颊解了围。艾婉连忙问道:“那你呢?”

孟森挺了挺腰杆说:“我来找你的时候在路上吃过了。”说着拍拍肚子想向艾婉证明。可是孟森的肚子不争气,立马把底给漏了。

艾婉笑着说:“你也吃吧。”

“你先吃吧。夜还长,我再去多拾些柴火。”孟森不由分说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孟森就抱了一捆干柴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布包。干柴在烈火里烧得旺旺的。孟森靠在艾婉身旁盘着腿坐下来,打开布包,拿出了几个山楂、野柿子啃起来。

艾婉好奇地问:“这些好吃吗?能吃吗?”

孟森于是递给她一个,说道:“味道还不错。”

女生试探性地小口轻轻咬了一口,舌尖顷刻间感到一股酸涩。鼻子、眼睛挤作一团。忙放到一边,伸着舌头说:“太涩了!牙都快酸掉了。这个怎么能吃呢。你快别吃了。小心闹肚子。”

孟森不以为然地笑道:“这个当然能吃。小时候我常摘这些果子吃。可好吃了!这个是先苦后甜。你细细品品就知道了。要是被鸟啄过的就肯定甜。山里边可以吃的东西蛮多的。要是碰上长虫【注释】就更好了!用来烧着吃。”

虽然听上去挺不错,艾婉还是难以接受。她忽然想起一句俏皮话,忍不住笑着说:“我听林琅说她们那儿有句俗语‘懒到烧蛇吃’。你不懒,怎么偏偏喜欢吃长虫呢。”两人不觉发笑。

孟森吃着野柿子,看见自己手臂上绑的那方精致的手帕,说道:“这条丝巾真好看。”

艾婉微笑答道:“那是自然。这是我初到白苏城的时候,阿(à)——阿(ā)爸买给我母亲的。我觉得漂亮,就缠着母亲让她给了我。若不是为了它,我也不至于掉到刚才那个地方。”

孟森笑道:“你这才叫文白交错呢。年过二九【注释4】了,还叫阿爸。不过既然有这么一番故事在里边,我怎么能弄脏它呢?还是快解下来洗干净为好。”孟森说着作出要解丝巾的样子。

艾婉制止说:“没事儿,伤口刚止血,这会儿动它反而不好了。况且人都不在了,睹物思人只是徒增伤悲而已。”

孟森方知那丝巾是艾婉双亲的遗物,心里免不得生出愧疚之情,一时沉默下来。

女生见男生久不作声,便察觉了,故意愉快地提起新话题:“反正坐着也是坐着,不如你帮我捡些树叶来。”

孟森问道:“做什么用?”

艾婉故布疑阵:“你帮我就是了。”

虽然疑惑不解,孟森还是照做了,捧了一大堆叶子来:“你看,这里有各种颜色、形状的叶子,随便你挑选。”

艾婉接过来,忽而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个针线包来。

孟森赞叹道:“嘿,真是神乎其技,这是从哪儿来的?”

“哪个女孩子不贴身带着这些,别看我上着新学,女红什么可没有偏废。”女孩缱绻一笑说,手中针已然上下翻飞,在树叶上刺起来。

孟森边看边问:“你要做什么?”

艾婉把一张叶子递给孟森:“你看。”

孟森迫不及待地映着火光看:“原来是刺的字!”

艾婉解释道:“我把叶子刺了字,放入河里。顺流而下,好叫人看了来帮忙。”

孟森不置可否地笑道:“可是只要天一亮,不出意外我一定能背你回去的。你得相信我。”男孩觉得是艾婉不信自己,言语里竟有些小情绪,“再说,万一我们回去了,过几天这些叶子才飘到校园怎么办了?岂不是白让看了的人担心?”

艾婉看穿了他的心思,讪笑说:“没怎么说你就急了。你看看那叶子上究竟是些什么字。”

孟森这才细细端详起来:“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孟森茅塞顿开,笑道:“不愧是女诸葛。”

艾婉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指望它?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的玩乐之举,你却当了真。这些叶子能不能流到校园去尚未可知,能不能被人捡到亦未可知。纵使捡到了,常人也就是奇怪,笑而置之罢了。不过有心人必定能知道所谓伊人‘婉’在水中央。【注释5】快拿去投到水里吧。”

孟森自觉言之有理,欣然前往河边为艾婉洒下片片红叶。艾婉一面继续刺字,一面等孟森回来,不时抬头望一望。灌木丛后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吓得女生厉声尖叫。孟森一听,把手里叶子一股脑儿全扔进河里,大喊一声“怎么了?”飞快地冲了回来,他警觉把艾婉拉到自己身后躲起来。女生害怕地死死地拽着孟森的手,战战兢兢地从身后探出头来看情况。

眼下,除艾婉与孟森之外,第三者的脚步声快速靠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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