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执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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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氏默然掏出一物,放到桌上。

她本来没有打算这么早便出示此物,这半块玉牌,她可是为云城那个女人留着的,她要让那个女人知道,得了正妻之位又如何,不过是个空空如也的位子,而她茹昔,却是除了那个位子,其它该得的不该得的都得了。

云战往那边只扫了一眼,顿时失态地站起身,眼中精光陡涨,骇声问:“那可是我云氏家主令牌?”云战此言一出,不仅端云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拢过去,连哀恸不已的许氏也蓦然一震,猛地看过来。

“不错。”茹氏虽被激得行了步急棋,却也很快释然下来,给谁看不是看,迟些早些又如何,有用即可。

“怎么会在你这里?”云战脸色沉肃,云氏家主的令牌只传了半块到他这个现任家主手上,另半块却被他父亲的妾室拿了出来,而不是他以为的遗失或是损毁,这么一个事实让云战的感觉非常不好。

云氏的家主令,历来由历任家主手手相传,旁人别说是见,连其是圆是方都不一定知道,更别提知晓这令牌背后的意义。云战虽早有心理准备,此刻陡然见到茹氏拿出此令牌,心里仍是骇然不已,他虽知自己那重情的父亲盛宠茹氏,可万没想到会连家主令也暗予之!或者,这令牌是茹氏自己使了手段得到的?云战一凛,当年父亲去世时他正在战场上,待他回府,人已入土。至于他自己手上的那半块家主令,则是他成亲时父亲给的,那时他以为另外半块父亲要留待日后传给他,便静静收下并未多言,父亲亦未多言。

茹氏面上勾出一丝笑,看云战的目光与神情与往日无异。

“自然是你父亲给的。”

“你疯了不成?咱们云氏的家主令不在家主手上也罢了,怎么会传到一个妾室手里?定是你贼心不死偷去的!”云锦挺身怒斥,说完匆匆看向端云,眼神愤怒之中有担忧,他心里,其实是相信这家主令的来路的。云锦虽然吊儿郎当,却不傻,云氏的家主令自然不单单是一块令牌那么简单,他虽不知根底,但能肯定它必大有用处,若是凭盗窃或是蒙骗到手,也不过是拿到一块无用的玉牌而已,茹氏这老太婆老谋深算怎会做这等无用之事,更不会选在此刻亮出来。哼,他倒也没说错,确实是有人疯了,不过这人不是茹氏,而是他太爷爷!

茹氏终于给了云锦一个正眼,眼中却是视他如无物的意思。

云锦却是深知自己的用处在哪里,沉稳、形象什么的于他如无物,胡搅蛮缠才是他,当下便又对茹氏讽道:“行了,先不管这令牌你怎么来的,姨奶奶这会儿拿出家主令来却是为何?莫不是要接掌咱们侯府?接掌咱们云氏?然后再来拆散我小叔小婶的美满姻缘?哎哟,姨奶奶这手伸得也太长了吧?这居心,啧啧——”

茹氏的狠戾几乎立刻便被云锦勾了出来,不过,她只是凉嗖嗖地看了云锦一眼,便转向云战,喜怒不显地道:“你当知道我能拿出这半块令牌,便能让它物尽其用。”

云战心头巨震,神情中不觉带了丝不可置信。

茹氏看着云战微哂,掀唇道:“正如你心中所想……”

云氏家主令,不仅象征着家主身份,更是能号令云家军的军令。这个云家军,指的并不是长宁侯麾下的那四十万大军,而是真正属于云家的私卫军,这些人或隐于那四十万大军之中,或执市井身份,悉数隐于暗处,人数并不多,却是以一抵百的精锐之师,亦是长宁侯府数代人屹立不倒的最大倚仗。这支云家军,唯家主之令可号令。云战接手那半块令牌已有二十余年,期间,他偶有疑惑,觉得云家军神勇倒也神勇,却似少些灵气,作为指挥使他需要瞻前顾后,原来竟是因为他缺了半块令,才不能自如用之?

“云家军分为两部,一部为战,一部为卫,战于你手,这一块,便是卫部的令牌。”茹令心绪渐好,倒也不介意多说几句,“战部与卫部各有所长各司其职,各自独立互不干涉,生死存亡之际却能守望相助。其中卫部的数量远少于战部,其职却相当于云氏的保命符。老侯爷将卫部的令牌给了我,便是要我执此令守护侯府,守护云氏。”

云锦见缝插针,翻着白眼道:“那你好好守着便是,无风翻什么妖浪?”

茹氏不理他,继续道:“老侯爷去世时,侯爷不在府中,有关家主令的这等机密之事他未来得及当面向你交待,只嘱咐我在必要时说与你知。”

“太爷爷去世也有十多年了,竟一直没个‘必要’的时候,现在倒突然必要了!”云锦大声嘀咕。

“为何早不说与我知?”云战问。

“因为没有必要。”茹氏很坦然,“便是今日我也不打算说的,若非……”茹氏自嘲般地笑了两声,“我年纪大了,经不得激,也经不得磨了,莫若摊到台面上把话说清楚了,便宜行事。”

云锦切了声,“分明很有必要!万一你哪天突然死了,这么重要的事岂不是要带进棺材里?”

云战目光中露出冷意,他不知道万一哪天茹氏死了,她手上的那半块号令卫部的令牌隐匿不出,卫部那边是否会有约定的应对,令卫部重回他这个家主之手。但是,对于卫部的存在他竟不知,云战无法用言语描述心中的感受。更何况,以茹氏的心计和手段,在她手中存活了十多年的卫部,还会是云家原来的那帖保命符吗?云战表示怀疑。

果然,茹氏从容答道:“若我死了,卫部首领自会去见侯爷。”

“说得好听,那么大好一盘骨头,说没啃谁信?不然也不会一直藏着了。”这是云锦的声音。

云锦这一句可是大实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这个比喻,更是令兰兮差点笑出来,茹氏有没有啃那盘“骨头”不得而知,但如今她把“骨头”亮出来,有所图谋是一定的。兰兮和端云现在完全从前线退下来,安心地观战,茹氏能走到台前,不论她将做什么,都十分之让人期待。

云战脸上的怒色也好,眼中的寒意也罢,此刻全都消失不见,他问茹氏:“此刻出示此令,不知所为何事?”

“要胁呗——”出自云锦。

茹氏微哽,却是无所谓般地点头道:“要这么说也未为不可。在我有生之年我未打算交出卫部,卫部是云氏的保命符,如今更是我的保命符。”茹氏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亢奋的快意,暗中筹谋始终不如短兵相接痛快淋漓,“侯爷尽可以放心,在临死之前,我会为卫部安排好新的持令人,老侯爷托了我,也是知,我是善始善终之人。”

云锦嗤声。

没人说话,听茹氏继续。

“家主令一分为二,一明一暗,我与侯爷各执其一。敢问侯爷一句,这侯府的事,我管得还是管不得?”并不需要答案,管得管不得她都管定了,因此不给云战说话的机会,亦不去瞧他的脸色,自若往下,“我也不怕跟侯爷说句实话,事关云氏嫡支子嗣,这事我管定了。”

“你凭什么呀?那什么令,是外间事,你逮着令牌尽管号令去,这家务事却归太祖母管,你赶紧得了,边儿凉快去!”还是云锦。

茹氏大约已习惯了云锦,面不改色继续,头一句甚至稍稍回应了云锦所问,“关乎子嗣便非小事,是家务没错,但亦是族务,家主令号令得了。侯爷你说呢?”

云战自是反驳不了,家规祖训上白纸黑字写着呢。

“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不妨再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茹氏越发亲和,兰兮一直关注着她,这时不觉撇开了眼,这种在寻常老太太身上常见的语气和神态,实在是不适合茹氏,看着着实别扭。

“你们想必都知道,为了侯府的血脉相承,我牺牲良多……所以,我绝不能让老侯爷的这一支血脉就此断了。”茹氏声音陡地一冷,“老侯爷体恤我不易,给了我半块家主令,许我守护长宁侯府子息不断,成全了我这一番念想。”

“你想如何?”半晌,云战问。

满室寂静。

云锦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心里有很沮丧的认知。这老太婆有与侯爷一样的家主令,军政大事或许管不得,家中小事却是管得的,更何况,她捏着那什么堪称家族保命符的卫部,自己这些人也不得不听她的。

茹氏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端起茶杯,缓慢优雅地浅啜几口凉了的茶,而后徐徐抬起头,视线缓移轻落在兰兮身上,定住,看着她,笑了笑。

兰兮忽然遍体生寒。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一条毒蛇当作无比的美味给盯上了。这一刻,兰兮再次确定,茹氏是不会要求端云休妻的,休妻,固然能拆散她与端云,令俩人痛苦,但茹氏方才的那一眼,恨意深浓,一纸休书如何能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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