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不会真的……”
秦殇一闭眼,刚硬的额角微微抖动,“朕借了三次!所以……朕已经没有时间了!”
“皇上要动手了吗?可是储备,军队,这些……”
“您老辛苦了大半辈子,为朝廷做过许许多多丰功伟绩,是时候上路了,剩下的这些,都不需要你再操心!朕……不会让你失望!”
也对!苏耀诚恳一笑,索性一屁股往地上坐去,但就算头发再怎么凌乱,还是减免不了他一身将领之气。
秦殇盯着眼前这位如同亲生父亲一样尊敬过的长者,再如何感慨也都被他埋没在深邃的视线之下!
“朕这次来,一是想知会你一声。二来……我要知道一件事,请你老老实实跟我说!”
“说什么?”
“你那宝贝孙女,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第二个男人?”
“什么?”苏耀楞是一怔。
秦殇既然问出了口,就不怕被拆穿,上前一步逼问道,“朕要问你,你那宝贝孙女,除了我之外,还跟谁上过床?”
“这个……”
“当初我抱着她那夜,为什么床上没有落红?她又没许配给人家,就算有也不应该逃过我的眼睛!”他越问越急,越问越充满妒意,“我知道自己没这资格介意,我也一直逼着自己不去介意!可我该死的就是忘不了!”
秦殇往地上一蹲,强而有力的手掌把牢内老头揪到自己面前,“告诉我,她的男人是谁?”
“我若告诉你,你会怎样?”相对眼前急躁的男人,苏耀倒显得平静。
“杀了他!”轻轻地三个字,已经说出他的决心。
苏耀却放声大笑起来,“罢了!罢了!老夫我隐藏这么多年的秘密,是时候该挑明了说!省的等我到了阴曹地府,被你们俩砸我牌匾!”
“快说!”
“当年小女年仅十六,刚到及笄年龄,行笄礼那天不幸撞上个醉汉,她又少不更事,更不懂任何功夫手段,只好背上我们苏家的耻辱!幸好这事被我封锁了内幕,没有外传,小女又被我安置在西郊静养,只是……”
苏耀沉沉叹了口气,秦殇边听边来回踱步,越听,眼睛越是赤红,浓浓的杀意流转全身,“只是什么?快说下去!”
“只是小女不愿给我们白家蒙羞,一度轻生,她胸口那道伤疤就是她当年轻生不成而留下的!”
“那醉汉到底是谁?报上名来!朕要抄他九族!”
苏耀仰天大笑,“小女虽然遗忘了以往这事,但罪证还是被我留了下来!您要的落红就藏在我们苏家祠堂的神像后,里面还有那男人留下的衣裳碎片!皇上您看了他的衣物后,就会知道他是谁!”
“好!很好!”就留个衣裳碎片也可以,他要找一个有名的道士,拿他衣物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带着极强烈的怨念匆匆而去,卷起阵阵稻草屑。
秦殇前脚一走,梁仲后脚跟进,拱手问道,“统帅?皇上刚才吩咐什么?”看他走得剑拔弩张,心里有些担忧。
“没事儿!”苏耀摇摇手,背过身子沉声道。
“那……我还要不要听皇命出兵攻打东陵?”
“嗯!是时候动手了!你们七卫士,死了一个,余下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都必须站在皇上这一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个错误的决定,也必须泯灭良心干到底!”
“泯灭良心?”这是什么概念?他活了一把年纪,怎么都听不懂?
不过他们一路走来,忍了多少辛酸,心里深深崇拜的两个男人,除了皇上就是他苏大元帅!如果就皇上一人这么鲁莽,他可能犹豫不决,可连苏耀也含笑点头,那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驾——”
马车载着两男一女疾奔在进帝都的林间小道上,车夫使出吃奶的力气,不眠不休了整整两天一夜!原本瘦小的身子,此刻更是一吹即倒。
“驾——”
车帘一掀,车内冒出一颗头来,气喘吁吁地催促道,“白霖!你倒是再快点啊!”
“我的大小姐!您老人家行行好,我都熬了快三天了!我一没武功,二没内力修为!而且我还是个刚满十八少年啊!”
十八啊!这是什么概念?
她真当他是铁打的?
不过说的也是!就因为白霖自小比常人更多了份心眼,更多了个头脑,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可靠!让人忍不住想把一切责任全都压在他头上!
谁也不记得,他也才是个十八岁还未更事的少年……而已!
“对不起!”盯着他后脑的双目,险些红热一筐,声音虽轻,却足以传至对方心里。
“驾——”白霖使劲一吼,好似要把自己想要回应的话语吼出来。“你这一声对不起,应该对我大哥说!如果不是他下不了手放了我们,还帮我们挡下东陵军,你以为你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
“你们白家的恩情,我苏某会铭记于心!”
“切——”白霖扭头瞪去,“你这死女人,什么时候能变得有女人味点?”
“什么?”女人把头一歪,懵道。
“你该说以身相许!”他提高音量着重注明道,“以身相许!懂么!”
苏言月嘴角一抽,浑身不自在,突然眼睛一凸,手指前方尖叫道,“小心前面!”
白霖回头一瞧,车马头即将撞上树干,赶紧勒紧手中缰绳急转马头,马车顺势颠簸数下,震得车内昏迷不醒的男子哼哼三声。
单于一梦一睁开白芒一片的双眸就口吐鲜血,吐得车内都是粘糊糊一片。
咳嗽声不断,嘴角却带着从没见过的笑容!
“玉儿……我出来了吗?”他紧抓着苏言月的右手,像抓着他的心肝。
他嘴里口口声声叫着她姐姐的名,即使心知眼前的女人,不是她!
苏言月淡然一笑,一把把他楼进怀里,像疼爱自己亲生儿子般,噘着母性亲和微笑,“嗯!我们逃出来了!之前的一切都当是一场噩梦!所以今后的日子,你要替我姐姐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单于一梦不答,只是欢愉着不断微笑,笑容下还带着肉体隐忍的苦楚。
前坐驾车少年出声哼哼,“我怎么都没见你在自己男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你活腻了是不是?”
“啰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怀里的他,不知不觉会心疼,会忍不住想这样抱紧他!说不定,这是她与她双胞姐姐唯一一次心灵相通,能感受她的心情,情不自禁爱上了他柔弱,他的温柔,还有他的坚强!
苏言月替他围上披肩,不被寒风吹到一丝,“再忍一会儿!再忍一会就能进城了,到时候我家先师会替你治好你身上的病!”
单于一梦眨眨白色瞳孔,摇头道,“我要进宫!”
“进宫?”苏言月一愣,“你进宫做什么?”
“我要面圣!我想拿回她的尸体!”
“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皇族绝对容不下你!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出来,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单于一梦不为所动,依然轻笑,“我这辈子只能眼看着她一个人受苦,为了我受制于我爹!又被逼分开,她拼死拼活想把我找出来,还不惜扔掉自己生命利用你!可我为她做了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一件也没有!如今我只是想亲手把她的尸体取回来,就这个小小的心愿,所以我忍着不死!知道欠了你,明知道拖累着你还苦苦抓着你的衣摆想要逃出来,就是为了亲手抱抱她……的尸体!”
这就是他一生的愿望?为什么会如此悲哀?
出生在这个战乱纷争的皇族,所以就连悲哀的愿望也成了施舍?
真是可悲!可笑!
单于一梦见她不肯点头,硬是威胁道,“你不愿意载我进宫,那就放我下马,我可以走进去!”
好天真的男人,他以为皇城是戏院,想进就能进的。
“一梦,你要有心理准备,姐姐的尸体未必还在!”
“没事!我知道她还在皇宫里!”看他如此笃定,怎么听上去像是同谁说好的般。
一叹气,苏言月拍拍身前肩膀,吩咐道,“进宫吧!”
“啊?现在?”
“对!现在!”她笑自己是不是也疯了,居然做出这样疯狂的举止。
白霖也不肯认同,“你刚死而复生,要经过刑部审讯才能恢复苏家大小姐的身份,这可不是儿戏!你要是这样贸然进宫,朝廷绝对不会认可你放行的!”
苏言月盯着怀里白纸般的瞳孔,咬牙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冲进去!”
“你这个疯子!”白霖气到破口大骂,可车头已经狠狠飙向皇宫大门。
皇宫守门遥远就瞧见这辆疯狂的马车,大吼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苏家长孙,御林军亲卫上将军苏言月!令牌在此!”
马车车轮未见稍停,苏言月狠狠掷出手中令牌,侍卫顺手一接,还没来得及检查就见马蹄碾压而来,惊慌失措地连忙让道,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却又在短短几秒内追上一大批带刀侍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