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
他在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气力用尽的缘故,又好像不甘心似的,两眼直直锁住前方男子。
他要用眼神杀了他!
“一梦?叫得可够亲热的!你又勾搭上了哪家公子?”
相比之下,白秋枫的体力勉强还能撑得过去,即使身中剧毒无法用尽全身内力,每走一步都必须极力克制走火入魔的趋势。
单于一梦抬起乌黑的凤眸,瞪着他渐渐逼近的双脚,想张口说话,却哑然无声,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一般。
白秋枫默默凝视着他投来的目光,那对充满敌意的眼神,仿佛在哪里看见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
“够了!”苏言月喝退他前进的步伐,怒道,“白大哥要杀的人是我,别连累无辜!”
“是他自己跑上来受虐!你该劝的人是他!”他脚步一顿,咬牙道。
苏言月把视线挪回身前被她托住的男子,但只能望见他纤细的下颚,鄂下还沾着些许汗水。
“一梦……”静默三下,原本想劝说的话语又变成了质问,“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突然变了个样,她不懂!
单于一梦回头,视线由毒辣转为温柔,深沉,眼光还带着些许泪花,隐隐闪动着,惨白的容颜上轻轻扯出一丝淡淡轻笑,微微启唇欲要说一些什么,只是刚一张嘴就吐出一大口鲜血,直接喷在她的胸口。
又是咳嗽又是吐血,苍白的面色瞬间变得死寂!
单于一梦白眼一翻,人软趴趴的往下倒去,苏言月急忙顺着他滑下的身躯楼进怀里,却因撑不住他沉重的身子跟着一同跌坐在地上。
“一梦!该死的!”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不是说能撑过去的吗!你给我站起来!给我起来!”
苏言月着急的容颜看在白秋枫眼底格外刺眼,想要杀她的欲念慢慢移驾到她怀中男人身上,眼一红,手激颤着抬起剑身就往前刺去!
苏言月惊觉伶俐的杀气逼近,赶紧挺身上前,拿自己的咽喉顶住嗜血的剑刃,双眼瞬也不顺直锁身前狂暴的男人。
“滚开。”冷冷地,白秋枫睨着因失去支撑而滑落在地昏迷不醒的男子。
“你要动手杀他!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她声音不大,却句句咬出她的决心。
“这人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付出你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苏言月摇头,“他是我的责任!是我这只手臂的情人,是我肩上一条生命的诺言!我不能背着良心,就这样任由他死在我面前!”
帝都皇城天子寝宫大门一直都密闭得不漏风声,门口几名太监,宫女都在门口不停转悠着,直到皇宫大门自内打开,走出一名公公,都急忙蜂拥而上。
“泰公公!皇上他醒了没有?”这突然之间昏倒在地,可急死了一帮子宫女太监了!
泰源眉头锁得比谁都紧,摇头叹息道,“醒了!不过又吐了一缸子血!我想传太医,可皇上又不准!还不准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几个,也注意点留口吧!”
“可皇上最近不明不白的突然昏倒,不是第一次了!这都不肯叫御医诊断,那可怎么办啊!”说话的小宫女,扭着手指建议道,“不如咱们把统帅放出来吧!他老人家肯定会有法子!”
“没有皇上的命令!你敢?”
苏耀如今还被关在天牢内待着,虽然没有动刑,牢内狱使也把他照顾得妥妥当当,可皇上坚决不肯放人,他们也没辙!
泰源不知道第几次叹气,吩咐道,“皇上要见宗袁上将军,陈水寺,梁仲,富康宁几位将军上尉,你们去传召吧!”
“是!”
宫女太监调走一批,门口就留守五个太监侍婢,沉着容颜忍静静等着时间流逝。
宗袁统御的御林军,原本是苏言月直管的贴身侍卫军队,苏言月带着令牌消失不见,他受皇命暂代这个职位。
可笑的是,他受命以来都不曾见过皇上的容颜!今日好不容易见着,却还是隔着一层床纱。
隐约可见床内坐立着的男子身形,稳如泰山,而床下跪立着四个男子,都是在战场上博得头衔爬上位的功臣,前不久调回都城,也是尚未面见圣颜!
“皇上召见属下们,有什么尽管吩咐!微臣等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效力!”
静待许久,床纱内终于传出低沉的声音,“朕……这次召见你们来!是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四人虽从未见过面,但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眼,轻声问,“是什么?”
“朕要扩大西夏的版图,攻打东陵,拿下南北蛮族!”
四人全数倒抽一口气,惊道,“可是皇上,内宫内政刚刚统一,七大卫士除了我们在场两个外,死伤有二,剩下的都统统留守在边境,国舅门下兵力全数秘密歼灭,我们人手不足!怎么攻打?”
“西夏子民全都有义务为我们西夏王朝做贡献!举凡年届十八以上,四十以下全数充军!”
“那军饷方面呢?”年龄较长的梁仲忙问。
“富桐县白家少当家,意图谋反,朕已经派人把他抓起来了!白展堂钱庄内所有资金财产,全数充公。所有姓白的,全部抄家灭族!一个活口也不留!”
“白家……”
“白家……”
几个男人还在震惊中喃喃自语!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富家一方,独霸天下的商行白家,皇上他说吞下就吞下,丝毫不顾外界眼光!
是什么让一介明君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难不成当真是红颜祸水之故?
早有传闻苏将军与皇上暧昧不清,如今苏言月被斩四肢抛至河流,皇上也跟着丧失理智,却怒火撒在百姓身上?
“皇上请三思!”梁仲不认同,直接跪地驳回。
“苏耀撤下统帅一职,此次出军攻打东陵一战,就由你来担当!务必在三天内驻军汴梁城,赶走汴梁内所有东陵百姓,士兵!”
“皇上!”梁仲又叫,突然身后一冷,一个阴森森的黑衣蒙面男子跪在他身后待命!
“他叫李清!会协助你初次出军!”秦殇说得很冷,意欲明了!说是协助,摆明了是监视!
剩下三人还在惊骇中没能回神,又听秦殇下令,“五日后,陈水寺南下,富康宁北上。宗袁留守帝都号召援军,支援各地方军队!”
“是!”
这道命令一出,就意味着百姓即将生灵涂炭。而理由,却是未明!
三人应声点头领命,唯独梁仲仍有犹豫,躬身退下后急急赶往地牢面见牢中苏耀。
“苏大哥!”
牢内背靠墙壁静思的老头听见叫唤,慢慢睁开双目,狐疑道,“梁老弟!你怎么进宫来了?”
“苏大哥,皇上这次是当真的吗?我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等人清醒了就会放你出去!”
苏耀听着不对劲,忙问,“宫里出什么事了?”
“皇上要攻打东陵,拿下南北满族,更要我在三天之内动兵,驻站汴梁城!”
苏耀心下打了个凸,眼珠一转,又问,“御医那边有没有说,皇上身子不适?”
梁仲摇头,“没有!”突然哑然思索一翻,又道,“只是今个儿面圣,不是在御书房,而是皇上寝宫内,隔着床纱!苏大哥,是不是皇上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苏耀摇头,“皇上身子骨一向硬朗,若无人下毒,不可能这么突然!如果不是皇上自知自己时间有限而急着出兵,那就是……我家月儿没死!而且人还在东陵……不对,是汴梁城!”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苏耀喜极之至,又赶紧摇首否认,“还是不可能!月儿的尸首都找到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苏大哥,你难道就没想过,死去的那位是大的……”
话还没说话,牢外传来一阵骚动,只听隐约传来狱使叩见声,“小的给皇上请安!”
“皇上来了!你先退下吧!”
一时间,苏耀忘了自己已经卸下统帅一职,梁仲也还是恭敬如斯,点了点头躬身退下。
阴暗处,慢慢隐进的男子,神色疲倦,气虚不稳,仿佛好几天都没瞌眼歇息过般憔悴。
“皇上!”苏耀一见来人就急忙叩见询问,“请您老老实实告诉微臣,小女是否健在?”
“对!”秦殇一闭双眸,再轻轻睁开,沉沉吐了口气,“你我两人都被她骗了!骗得彻彻底底!”
“什么理由非得逼她用这种手段不可?”
“等她回城之后你再问她吧!”秦殇紧锁眉头,背后捏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朕该庆幸自己当初没能忍得下心动手处决了她!要不然她也不会活到现在!”如今想来,忍不住当初一念之差而后怕,怕自己心肠在狠那么一点,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苏耀一听那话,察觉不对,“皇上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事?”
“是在被别人劫走之后!有个男人托梦给朕,声称可以把他的身子借给朕,但代价是……每借一回,今后的岁月是常人的一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