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与妙春一道赶往了后殿,四处弥漫着石灰水的味道。她看见那些士兵又抬出了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那是要去火化的。
妙音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场可怕的疫病还没有退散的迹象。
圆济走了出来,见了妙音忙问:“你好些没有,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又出来乱跑。”
妙音道:“我没事,怕师父累着,看有什么地方能不能帮得上忙。”
圆济是修行之人,又是比丘尼,自然不好与外面的大夫一道诊治,有许多不便,不过外面的大夫给流民看病,也给圆济减轻了不少的负担。圆济见妙音如此说,才道:“药缺下了,我又走不开身。你若不要紧,替我采些药回来吧。”
“好,我立马就去。”转身便要走开。
“妙音,你要当心一点,让妙春和你一道去吧。”圆济刚才还见妙春在跟前,怎么一转眼又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妙音不打算等她,便道:“我自己去也一样,师父放心。”
妙音回房察看了下还缺什么药,带了剪子、挖药的小铁锹,背上了小竹篓。顺便换了身轻便的衣装。
妙音走到了后门,却见重重把守着许多的官兵。妙音一愣,莲花庵曾几何时也变得如此的戒备森严,要不是因为这场瘟疫,说不定按着庵主的想法,她不得已的情况下已经落了发。
“请小师父留步。”有人挡住了妙音的去路。
“干嘛,难道连门也不许出?”妙音责问道,她还要赶着去采药,再耽搁下去,只怕是采不了多少。
“对不住,目前不许任何人出入。”
“我是出去采药的,难道还会逃跑不成。”妙音指了指自己的小竹篓。心想这些人怎么这样让人生厌,而且都是一群冷酷无情的家伙,想想夏侯轻手下的人,必定也和他差不了几分。
妙音正与那人分辨时,商羿从别处走了来。
“怎么呢?”
“禀商大人,这位小师父说要出庵。只是我们怎能放行,若是逃走了,这个罪责担不起。”
商羿见是妙音,微微颔首,说了句:“这事我会处理。”
“可是商大人,这是夏侯大人吩咐……”
“王爷让我来监管,有什么事我自然会承担。”商羿见妙音一直没有开口,便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妙音便往前走了,商羿也跟随上去。
出了庵门,妙音不用回头也知道商羿一直跟随自己,走了一长段路后,妙音终于回头说:“商施主难道就这么怕我逃跑不成?师父还急等着我的药呢。还请商施主不要碍事。”
“我……”被妙音一阵抢白显然有些不解,脸上有些不大自然,只好吞吞吐吐的说:“小师父不要误会,我若不这样做,只怕守在门边那些人,不会让小师父出来。再说小师父是来采药,我能帮点什么也算是尽自己的力了。”
听他如此说,又想起意大早他送的糖,给请的大夫,妙音也不好再为难他。便往山上寻去,亦不放过那些沟渠两旁隐藏在野草中有益的草药。
商羿倒也勤快,主动的要替妙音寻药,不多时,就找了一把车前草。
妙音却摇摇头:“这个最不缺呢,哪里都能看见它的踪迹。认识荆芥吗,我要的是那个。”
商羿倒笑了:“不大认识,还请小师父指教。”
妙音心想,那帮得上什么忙呢,还不如靠自己。因此一路细细的寻去,商羿有时候也不好跟随得太紧。走了一段路,自然而然就想起半年前负伤的事,当时还多亏了跟前的小师父。
“小师父,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写封信,带给家人,让给小师父铸一尊金佛来。”
妙音不解:“我要那金佛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答谢小师父的救命之恩呀。”商羿说得理所当然。
妙音忍不住笑了出来:“得了吧,我可消受不起。说句实话,我还有些恼你,为了照顾负伤的你,我师父还得罪过庵主。好弄不容易将你给救了回来,哪知却突然不见了踪迹。”
“我突然走开,其实是因为怕给小师父添麻烦。毕竟有诸多的不便,再有我自己也能行动了。”
妙音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又见商羿与夏侯轻有很大的区别,因此对他也不算很排斥。
商羿见妙音十五上下的年纪,虽然是个吃斋念佛的小尼姑,却也不缺尘俗里女子的灵气,心生感慨:“看见了小师父,便想起我妹妹来,和你一般的年纪。只是我大概已经快两年没见过她了,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妙音道:“你这个当哥哥的只是说想念,干嘛不回去看看她,说不定她很盼望着你能回去团聚呢。”
商羿脸上多了一丝无奈:“那原本也不是我的家,回去做什么。怕只有妹妹心里念着我吧。”
“有人处处牵挂着你,难道不好吗?”妙音心里又想,莫非他和家里闹翻了脸,所以才不肯回去与家人团聚。他有家的还这样,可怜自己连父母长什么样也不知,于是腹诽道:你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商羿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妙音便教商羿识药:“这种和薄荷相似,带着白色短柔毛,向唇形,开紫色伞状花序的就是荆芥。”妙音找出一株来,一面解释,一面给商羿看。
商羿赶着问“拿来做什么的?”
“头疼寒热发汗,呕吐什么的很需要。你看和紫苏也长得有几分相似吧。”妙音如此说,也不知他到底认不认得紫苏。
商羿点点头:“这次瘟疫闹得有些大,还多亏了你们这些大夫。不然还不知要死上多少人。”
妙音道:“其实染上这个病的人,只要治疗得时,用对了方子,加上自身的抵抗力还行的话,不一定就会死。你看那些流民中,不就有好转的么。个体是有差异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不然就不会让你们给医治了。”商羿知道大夫向来被人看不起,没什么地位可言,可他心中却从来不排斥做大夫的。跟前这个女大夫,让他觉得很有几分与众不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