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钟见她说得凄惶,也无可安慰她的,只好说道:“圣命不可违,妹妹聪明人,本领大过我们几个,定会保全自身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是面情儿上的话,不过她们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月然想了想就释然了。倒是次仁拉索一脸担忧地望着月然,欲言又止。
月然心下感动,只好默默地别了她们,跟着那太监去了。
转过那条石子小道,月然才问那太监:“让太子预备的东西都好了吗?”
小太监想来也是个谨慎的,拿眼四处瞧了瞧,见没什么人,才压低了嗓子回道:“太子都预备下了,只等姑娘去了。”
月然“哦”了一声,就不再问了。那太监想来在宫里没有什么人说话,月然不问他,他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一长一短地说起来。
原来皇帝的病自从两年前就得了,只要他和梅妃在一起,这病情就会加重。宫里的太医没有一个人识得此毒,后来还是一个游方的和尚说他曾在遥远的一个国家见过。
后来那游方和尚不知所终,拓拔啸更是束手无策。为了不让自己痛苦,梅妃和他相约,减少见面的次数。可是拓拔啸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就算是梅妃躲着,他也要找她出来见她一面。
梅妃最后实在是不忍看他这样,听太医们讲,若是肯用嘴把这毒素吸出来,就能好转。可怜的梅妃就信实了,竟然把拓拔啸给迷晕了,亲自用嘴去吮起来。拓拔啸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了,但梅妃已经死了。
拓拔啸伤心欲绝,为了梅妃的死,他不吃不喝,真想追随她而去,可年幼的拓拔沣,也就是他和梅妃的儿子,让他不忍远去,只好挣扎着活了下来。
那毒虽然一时没有发作,可每当他想起梅妃的时候,体内的毒发作地就更厉害,比先前更难以忍受。才两年的功夫,那个英气勃发的皇帝已经变成了迟暮老人了。满头的黑发也花白了,高大的身躯更是消瘦不堪,风一吹就倒。
经过了梅妃死亡的那件事儿,拓拔啸已经不敢相信太医的话了,他认为,当初就是因为他们的怂恿,才让梅妃搭上了性命。可见这些太医都被人给收买了,专门把他身边信任的人给剔除出去的。
可是太医们不去医治,病情只能越来越重。但又怕看了太医之后死得更快,拓拔啸只能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苟延残喘。
这一切,拓拔浩都看在眼里,虽然这个皇阿布先前并不宠爱他,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样子,他心里自然也是刀割一样。
昨晚上月然无意间露出了一手,让他对父亲的病抱有很大的希望。月然吩咐他预备银针,他也没经过太医院的人,直接让扎伊晚上去偷了一副。
今儿拓拔啸的神色清爽了许多,正靠在床背上歇息。拓拔浩侍立在一边,专等着月然到来。
月然紧赶慢赶,那太监越走越快,她几乎是小跑了。来到拓拔啸的寝宫门外,她已经气喘吁吁的了。
宫女通禀进去,拓拔浩父子都热切地望着她。她撇了撇嘴,低头给拓拔啸行过礼,拓拔啸赶忙拉起她的手,笑道:“快起来吧,看地上凉。昨晚上经你一诊治,朕觉得好多了。”
他一双大手裹挟着月然的,让她极不自在。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似想把她印在脑海里一样。
月然实在是受不了这个中年大叔的如此痴情,她才只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算是他喜欢她,也不能总是动手动脚的啊?
眼光不由求助地看向拓拔浩,这个太子可是很不希望他皇阿布亲近她的。他应该会帮她的吧?
果然,拓拔浩看到自己的皇阿布如此深情的样子,就忍受不了了。躬身劝道:“皇阿布,咱们还是先来针灸吧?若是让太后的人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拓拔啸看到月然,想起了梅妃,就引发了体内的毒,刚才清爽的神色变得暗沉,喘息了一口才道:“朕知道你的心思,朕也没有几天活头了,就让朕再放纵一次吧。”
说完,眼睛依然盯着月然,看得她头皮发麻。勉强笑着:“皇上,您寿险还长着呢,先不要说这个话。待奴婢为您施针再说吧。”
也不管他是否乐意,就从他宽大的手掌心里抽出自己被她攥得有些发红的小手,接过拓拔浩递过来的银针,相了相,又让他点燃了一根蜡烛。
拓拔浩不解,问她:“还点蜡烛干什么?”
月然心里暗笑:他连这个都不懂?
于是没好气地搡他一句:“消毒。”
拓拔浩闭了嘴不吭声,默默地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绛红大蜡烛。月然把银针一根根地都放在火焰上烤过。
又吩咐人端一盆盐水来,拓拔浩虽然看不懂,可也不随便开口问了。
待一切都预备好之后,她才跪在拓拔啸床前的长毛毯上,专心致志地为他施针。
拓拔浩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手,生怕她有什么恶意。月然低头施为,也不去管别的。
她的这种针法有些独特,在扎入的时候是斜着的,会比别的太医们扎得要疼些,可效果绝对地好。
第一针扎进去的时候,拓拔啸忍不住地“哎哟”叫唤了一声,月然忙住了手,轻声问道:“皇上,疼吗?”
拓拔啸还未开口,拓拔浩就冲动地呵斥她:“你会不会扎针啊?怎么会这样疼?要是你胆敢对皇阿布不利,小心本宫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面对他的咆哮,月然只低头一笑,“你要是还想皇上病好,最好是闭上嘴巴。若是你再这么大吼大叫的,小心我不干了。”
说罢,拍拍手就要起身。拓拔啸忙止住了她,却对向拓拔浩:“你先退下去吧。”
“皇阿布,她……?”拓拔浩急得眼睛瞪得老大,不放心地指着月然。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让她来了,就放手让她去做吧。”拓拔啸靠着大迎枕喘息了两口,眼睛瞅着拓拔浩,拓拔浩无奈,绿幽幽狼一样的眸子狠狠地瞪了月然一眼,才慢慢地退出殿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