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殿上传回来的消息，说秦岩当初行贪墨之事时，是冒用的秦欢的身份。这次序州之灾，没想到会被序州知府瞒下最终闹得这么大，他怕被查出来有个什么好歹，只得去求父亲秦相帮忙。秦相听说他竟做出了这等糊涂事，顿时怒上心头、重病不起，直到最近身体才略有好转，一能起身便立刻将他捆绑上殿，细述其罪责，望皇上能看在他主动认罪的情面上不迁怒于秦家。”沐风解释道。

“呵！”沐渊冷笑一声，满脸嘲讽地道：“秦相这病得还真是时候！”

见他面上的表情不善，叶佑晴不由得开口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是你这位大师兄平日里藏得太深了，才使得大家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的真面目。”

沐渊眉头深锁着，摇了摇头道：“晴儿，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不了解大师兄的经历和为人。他自小性子就胆小懦弱，常因此被老师训斥，我们这些师弟，也因为他如此性子自小都不愿跟他一块儿玩。序州的贪墨之事，放在谁身上我都觉得或有可能，可唯独是他，绝对不可能！”

“可是，你都已经离开圣京这么多年了，或许在这些年里，他学会了官场上的那一套，性情大变也不一定啊！而且不管怎么说，秦相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他做的，秦相又怎么可能将事情全都推到他的身上，去冤枉自己的孩子呢？”叶佑晴道。

“怎么不可能？秦望那老家伙，根本就没把我大师兄当他的亲生儿子看过。若非我大师兄幼年便被老师看中收为弟子，怕早就在府中被欺负死了！”沐渊皱眉道。

“什么？！”叶佑晴闻言，不由得大惊道：“这、这话怎么说？”

原来，秦岩身为秦望的庶子，自幼便不得秦望喜爱。秦望一直以来看重的，都是身为其长子兼嫡子的秦欢。而在秦望有意无意的宽纵下，秦欢自幼便养成了顽劣、暴虐的性子，经常以欺负家中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为乐，秦岩自然也成为了其中之一。

秦望望子成龙，希望能给秦欢请个好老师悉心教导于他，所以想尽办法将当时在西凉享有盛名的陆尚请到了家中。可是尽管秦望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陆尚都没有丝毫要收秦欢为弟子的意思。

秦望无奈，只得任由陆尚离去。却不料在陆尚跟着小厮出府的路上，无意间碰到了正在泥地里写写画画的秦岩。当时的秦岩尚未启蒙，可面上却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陆尚觉得有趣，忍不住上前与他聊了几句。就是这短短几句之言，便让陆尚觉得这是个可造之才，立刻将他收为了弟子。

自此，这个素来不得宠爱的庶子，开始在秦望的眼中占了一席之地。不过也恰恰因为如此，招来了秦欢的妒忌，从那一天起，他再也不去找其他弟妹的麻烦了，专门只找秦岩的茬。

秦岩因自幼被欺负而养成的懦弱性子，致使他从来都不知该如何反抗。身为其生身父亲的秦望，只有在秦欢实在做得太过分的时候，才会出言劝阻几句。

陆尚虽然身为秦岩的老师，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他无权干涉，只能在教导之余，告诉秦岩遇事不该过于软弱，碰到不公平的对待之事，应该据理力争、奋起反抗。

可秦岩的性子是自幼长久以来的压迫造成的，并非一朝一夕可改，纵使陆尚对他说了很多这样的话，他自己也知道老师话中的意思，但他的境遇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陆尚的眼光极其毒辣，秦岩的天资的确极高。经过陆尚的教导，秦岩的名声渐渐在圣京传了开来，就连秦欢也在秦望的再三劝说下，不再轻易对其出手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素来便听说，有些大户人家极看重这种嫡庶尊卑之事，可像秦相这样偏心偏得如此严重的，倒是少见。”听完沐渊的陈述，叶佑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那会不会是秦岩他听从秦相的意思行贪墨之事，秦相没想到事情败露，所以将他推出来顶罪啊？”

沐渊低头沉思了片刻，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要知道，秦家立于朝堂上百年，秦望身为秦家家主，位居左相也已经几十年。我肯定他为官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干净到哪儿去，但是在序州堤坝一事上，他绝对不会蠢到贪那么大一笔钱。那样的材料建成的堤坝，就算是小规模的洪水都不堪一击，很容易就会出事。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是将大师兄推出来，为别人顶罪。”

“别人？”叶佑晴心思一转，道：“你之前说，你们查到的种种线索都直接指向他的嫡子秦欢。难道你的意思是，秦相将秦岩推出来，是为了给秦欢顶罪？！”

沐渊点了点头，道：“没错！虽然我才刚回来圣京不久，但对秦欢这个人也略有几分了解。此人骄傲自大、刚愎自用，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我觉得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过分了！虎毒尚且都不食子，秦相居然为了保护一个因为一己私利，害了那么多百姓性命的儿子，而选择牺牲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儿子，太不可思议了！秦岩他为什么就那么傻，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呢？！”叶佑晴义愤填膺地道。

“秦望……”沐渊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看向沐风道：“那皇上呢？皇上听后是什么反应？”

“皇上尚来不及反应，便又出了其他变故。”沐风摇了摇头道：“秦相刚将秦岩的罪状全都告知于皇上，就言入朝为官数十载，不料竟被膝下子嗣辱了名声，愧对圣上的看重，说到激动之处，竟想撞柱寻死，所幸被殿中守卫及时拦了下来。可不料这时，秦岩趁殿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秦相身上，大吼一声他愧对祭酒大人的教导，便如秦相一般冲向了殿柱，直撞得头破血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