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洺汐！”宫琊差点没气得拿茶壶往宫洺汐脸上砸去，虽然他知道他肯定砸不中，“我是在很认真地问你！”

“不可能。”宫洺汐竖起一根手指，眸子缓缓一闪，似乎是意有所指，“甚至连兄妹都不行，你只能是我的弟弟。”

“为什么？”宫琊继续钻牛角尖，这个问题他就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因为是我说的，所以就是注定的。”宫洺汐转着手中的茶杯，“琊，你还小，别想太多了。”

“我跟你一样大！”宫琊瞪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宫洺汐。

“差不多，你在我心目中就是弟弟。”宫洺汐站起身来，把杯子放到桌上，难得地没有“调戏”自家弟弟，“琊，教你为人出事的第一条。如果不是绝对信任的人，不要告知心里所想。”

“绝对信任？”虽然看起来似乎是一样老成，但是两人的成熟度完全是两个等级的。

“当然，有时候，就连对着最信任的人，也不能说心里话。”宫洺汐盯着宫琊迷惑的小脸，目光一转，“我知道你不明白，但还是必须告诉你。你只要记住，会用得上的。”

“是。”发现宫洺汐的脸色是难得的严肃，宫琊乖巧地应了，的确是听不懂，无法理解。不过要记住，还是没有难度的。

“以后，不要再对别人说起今天这样的话。”宫洺汐弹了弹宫琊的额头，“记得。”

“为……”宫琊的话在想起宫洺汐刚才说的话时被吞了回去。

“看来你开始明白了。”宫洺汐负手点头，因年纪稍小而不辨性别的脸上闪过一丝感慨，“记住，你是宫家的人。”

“清姨。”从宫琊的房间出来，宫洺汐七拐八弯地进了一间偏僻的别院，轻叩门唤道。

一女子打开门，见到是宫洺汐，微微一笑，道，“大小姐。”

“我娘呢？”宫洺汐点头应了，抬起步子迈进去，走了一步又回头，对正在关门的清姨吩咐一句，“把门窗打开，娘的病闷在屋里不好。”

“可是夫人说冷。”清姨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要关上门还是不关比较好。

“我说把门窗打开。”宫洺汐静静地复又道，“因为你是清姨，我才会对你说第二遍同样的话。但是，不要让我再重复。”

“是。”宫洺汐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地从她脸上划过，火辣辣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应了下来，把门打开，拿过一把椅子挡在门前，又去开窗。

宫洺汐眯眼看了看窗外照进来的大好阳光，走进内室，走向床边的清秀女子，“娘。”

“汐儿。”那清秀女子微微一笑，转过脸来看向宫洺汐，“又逃课了？”

“娘怎么忘了呢，今天是初五，先生不来上课。”宫洺汐上前，为女子盖好斗篷，“娘，天凉了，记得多穿衣服。”

“你瞧娘这记性。”女子微微一笑，三十年华还没有的脸上依旧青春，喃喃道，“今天已经初五了啊。”

宫洺汐的手指神不知鬼不觉地搭上女子的手腕，轻探脉搏，微笑着收回手，“娘，记得多晒太阳，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就你话多。”女子点点宫洺汐的额头，“也没见得你怎么穿多点，当心着凉。”

“娘这里不是有暖炉么？”宫洺汐走到桌前把暖炉拿过来塞到女子怀中，答非所问，“会暖和的。”

“你这孩子。”女子接过暖炉，捧在手中，“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娘身子不好，不能照顾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弟弟。”

“我会的。”宫洺汐点头，目光瞥到女子手边的刺绣，伸手拿过来一笑，“这是要给爹的？”

“是啊，”女子笑了笑，自宫洺汐手中接过刺绣，“你爹说他又要去边关了。”

“这么说，爹来过了？”宫洺汐坐到女子身旁，问道。那一身的万丈光芒，也被掩了下去，张狂也消失，似乎现在的宫洺汐就只是个乖巧的孩子而已。

“才走没多久。”女子的手指轻抚着暖炉上精美的花纹，有些黯然，“他才回来不久，又要走了。”

“娘，爹去边关了，你还有我呢，明天我带琊过来看你。”宫洺汐笑着握住女子的手，“可好？”

“琊儿？”女子的眸子微微一亮，“可以吗？琊儿不像你，他从未习武，只怕……”

“我说可以的事情，就一定会实现。”宫洺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稍缓口气，“娘，不用担心。”

“嗯，汐儿长大了，不用娘担心了。”女子轻笑，点了点宫洺汐的鼻尖，“记得要好好照顾弟弟。”

“娘，我只能保证教会琊怎样活下去。”宫洺汐眼神一转，道，“我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他是男人，就一定有必须要担当起来的责任。”

“娘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女子扶额，叹息，“可是你和琊儿都才八岁，要娘怎么放下心来？”

“八岁，够了。”宫洺汐站起身淡淡道，“娘，你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女子又叹了一口气，抬起的手腕上露出几道分明能看出是刀剑之伤的疤痕，“汐儿，你就是看得太透了，连着琊儿，也学起你的老成。”

“或许，学了，对他而言也不是件坏事。”宫洺汐走到窗边，伸手轻触一片嫩绿的树叶，“我希望，如果有个万一，他可以靠自己活下去。”

女子抬头看着宫洺汐的背影，小小地，站在窗边，语气淡淡地，她突然觉得心底有一个地方，被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汐儿，过来，让娘抱一下。”女子按捺住声音中的哽咽，柔声道。

宫洺汐自窗前转回身，定定地看着女子，半晌，嘴角一挑，摇头，“娘，我不需要软弱，你也不用以为我懦弱了。”

“汐儿。”女子长长一叹，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娘，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明天再来。”宫洺汐扫了扫眉尾，伸手把窗关上，又道，“以后娘坐在那边的时候，记得不要开这扇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