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钟大哥。”

“没事，没事。”

“钟大哥，你是说，只要我大哥去求你父亲，那么我们家的公司，应该还会有转机的。对不对？”

“我家那老头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照我看来，十有八九，不会有问题。”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谨玉，你应该帮着劝劝你大哥。我估计，他是拉不下这个面子来。其实，要那张面子有什么用？”想了一下，钟昌隆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可能是，你大哥也许觉得，就算是来求我爸，胜算也不大，所以也就干脆不求了。你去告诉他，让他尽管放心来找我们。就算是我家那老头子一时不答应，我也会有办法说服他的。”

“我晓得了，谢谢钟大哥。”下意识地，她朝那个黯淡的角落里瞟了一眼。

黯淡的角落里，沈家两兄弟一直都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自从钟昌隆将她带入舞池之后，就看到他们两个人热衷地谈论个不停。会在说些什么呢？两个男人正各自猜测着，却看到沈谨玉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而正是这一瞥，却让两个男人更加担心了。究竟钟昌隆都对她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那样的消黯？

“谨玉，看来跳完这支舞，我得赶紧把你还给你的两位哥哥。”钟昌隆朝着那个角落，努了一下嘴。“你看他们两个人，一直紧盯着我们不放，生怕我欺负你似的。”

“钟大哥，我知道你不会的。你的心里，只有婉娜嫂子一个人。”她笑着说道。

一曲终了，钟昌隆携着沈谨玉的手，正要退出舞池。却看到人群突然似潮水般地涌进了舞池。

舞池前方那个贝壳状的舞台上，有一名司仪，手里举着一杯香槟酒，正站在麦克风前。刚才演奏的那支乐队，已不知在何时退下了舞台。从正前方看过去，装饰在舞台后背的一圈圈花纹，呈辐射状，由中心向四周散去，像是一个正在开屏的孔雀，金光闪烁。

“Ladiesandgentlemen,onemoreminute,earegoingtostepintoabrandneyear197……”

（“女士们，先生们，还有一分钟，我们即将迎来崭新的１９３７年……”）

通过麦克风，司仪的声音清晰地响荡在舞厅之中。沈谨玉望了一下角落里可望而不可及的那两个男人。他们俩也正好看到她，于是便双双站起身来，随着人流，朝舞池的方向走来。

涌入舞池的人群越来越多。她想要挤出舞池，却反而被大量逆流而来的人群给挤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就连原先在她身旁的钟昌隆，也不知何时给冲散了。

“玉！”

“小玉！”

越过无数个肩头，她看到他们在喊她。虽说他们的喊声，被淹没在一片嘈嘈之中，但是她知道，他们在喊着她的名字。

“Let’sgiveatoast,tothisingneyear。”

（“让我们为了这新的一年，一起举杯庆贺。”）

司仪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香槟酒杯，高高地举过了额头。

半痴半醉的人群，呼啦一下，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几滴飞溅而来的酒珠，洒到了沈谨玉的身上。她被人群越推越远。穿越过众人高举着的手臂，她依稀地，可以看到舞池外那两个男人也正在看着她，眼里，双双流露着无奈的神色。他们被众人阻隔，已经走不过来了。

“１０，９，８……”舞台上的司仪开始了倒计时。

舞池中的几百个人，一起喧叫着，也跟着倒计着时间。喊声震天，似是要震破脚底下锃亮的木地板。

真要是震破了这地板，下面，究竟是什么呢？

兴许，是地狱之火。

“３，２，１！”霎那间，人群疯狂地高呼。

“HappyNeYear～！”

“Cheers！”

伴随着人群的欢呼声，是一阵阵叮叮当当的，由玻璃杯相击而起的脆亮响声。互相敬酒之后，人们纷纷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从舞厅顶部，洋洋洒洒地，落下了漫天漫地的金银色碎纸片，像是要掩盖这乱孽之世的，种种罪苦。

仅有的最后一丝视线，也终于消失在漫天落下的纸片之中。枯立在人群里，她终于迷失了那两个男人的身影。

一片片飘然落下的碎纸，悠悠地将她笼罩。

形孤影寡地，她迎来了又一个年头。

１９３７年，一个劫难重重的年头，终于，步入了这座城市。

舞池中，高举着酒杯，载欢载笑的人群里，究竟有几个，能欢笑到下一个年头？又有几个，即将痛尝荡析离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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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四日，是元旦过后的第一个礼拜一。

圣校里的生活，又按部就班地，恢复了平日里的节奏。

但是很快，沈谨玉便发现了一个异常。

“翠琦，你最近怎么了？总也不说话。”

下午四点钟上完课之后，是例行的playhour的时间。沈谨玉拉着钟翠琦，一边围绕着教学楼散步，一边问道。

“没什么。”钟翠琦轻声嘟哝了一句。

“你可不要骗我。以前，你每天都能跟我说一整箱的话。可是过年回来之后，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总是惜字如金。”

钟翠琦欲言又止地嚅动了一下嘴唇，却最终只是说了一句。

“真的没什么。”

“翠琦，你难道连我都信不过吗？有事都不肯跟我讲。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看了很担心。”

“我……，我说不出口。”终于，钟翠琦的口风有所松动。

沈谨玉看着钟翠琦一脸的愁郁，忽然，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翠琦，你的心事，是不是……跟我大哥有关？”

钟翠琦低叹一声，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果不其然。其实，她早就该猜到这一点的。圣诞节那天，她在海格路的公寓里，亲口答应了沈俊威的求婚。想必，沈俊威在那之后，对钟翠琦做出了明确的表态。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对钟翠琦说些什么。然而，钟翠琦倒是开了口。

“谨玉，你大哥跟我说，他……，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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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