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看见海岛上他和她相依在一起，满树合欢花争相盛开的场景。她想起记忆里那个男人的样子，他微微笑着，抱着她，俯在她的耳边，一声声说。

尤尤，我爱你。

尤尤，我爱你。

我爱你。

那画面，忽然就不见了。

门上一声巨响，只听得“嘭”的一声。大门瞬间被门外的一只脚踢开，狠狠发出嘶鸣的声音。

“萧圣琅！”

门边，尖锐的女声夹杂着和失望的低吼，瞬间响了起来。

蓝霓溪站在门边，几乎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窒息。

她看到在萧圣琅身体下，瑟瑟发抖却闭着眼睛不敢看的尤茗鸢，心里顿时涌上了无数种疯狂交织的愤怒，痛苦，愧疚。她甚至无法想想，若是她晚来一步，若是萧圣琅真的对她......

“霓溪！”

一见蓝霓溪，萧圣琅瞬间慌了起来。他甚至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怀里的尤茗鸢，就一把推开了她。整个人跳起来，慌慌张地找自己的衣服。

尤茗鸢整个人早已经瘫软，萧圣琅一松手，她整个人就顺着墙壁，瞬间滑了下去。

“茗鸢！”

萧圣琅不等蓝霓溪走过来就冲了过去，开口想要解释。

“霓溪，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我只是想......”

蓝霓溪冲过来，因为太多的愤怒，情绪剧烈波动的蓝霓溪瞪着萧圣琅，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该是用了全力，蓝霓溪瞬间感觉到自己手掌心生疼。她还在剧烈地喘息，打完了转身冲到尤茗鸢的身边，身体蹲了下去，一把将尤茗鸢抱住。

心疼，愤怒，红了蓝霓溪的双眼。

尤茗鸢茫茫然地睁开眼睛，她看到蓝霓溪的眼睛，也感知到她抱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半晌头一歪，靠在蓝霓溪的肩头上，眼泪瞬间滑了下来。

她张张嘴巴，却听到蓝霓溪抱住自己，一声声说着抱歉。

“茗鸢，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告诉你真相，对不起。”

不远处，萧圣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的身上，似乎因为蓝霓溪的到来，所有前一刻面对尤茗鸢时候的邪恶和暴戾，全都消失不见了。他的眼睛里掺杂着和某种极淡的忧伤。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蓝霓溪，看她的表情像一个犯了错却固执不肯承认的孩子。

尤茗鸢吸吸鼻子，双手揪住自己身上的衣服，视线从萧圣琅身上回到蓝霓溪的身上。

“那现在，可以说了吗？”

蓝霓溪抱住尤茗鸢的身体一僵，最终却呜咽一声，抱紧她，放声哭了出来。

至此，尤茗鸢终于了解，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她眼里是个医生的萧圣琅，却唯独对裴圣擎的病情如此态度。

事实上，用萧圣琅的话来说，他恨不得裴圣擎可以早死早入地狱。

年少时候的蓝霓溪跟萧圣琅原本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男女朋友。

蓝霓溪当时还是一个学生，而当时的萧圣琅也还不是如今赫赫有名的操刀名医。

已经入夜了，萧家的大厅里依然是灯火通明。萧圣琅独自坐在长沙发的一角，一口一口地抽着烟。蓝霓溪和尤茗鸢则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彼此也是面色沉重。而小小的裴爵斯，早已经缩在自己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气氛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沉闷而压抑的。

尤茗鸢是这个故事里最纯粹的外人，她知道自己即将要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最想要知道的答案。所以，即使她很着急，即使她万般渴望萧圣琅能够在这个时候忽然放弃自己坚守的一切跟她走。

此时，她也安静地选择了沉默。

气氛在良久的压抑之后，一直低着头的萧圣琅忽然抬手将手里的香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这才抬起头，男人微微有些复杂的眼神从蓝霓溪的脸上掠过。最后跟尤茗鸢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事实上，在直到这一刻，这个世界上，也再也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裴圣擎可以去死。”

几乎是下意识地，尤茗鸢瞧着男人因为提到“裴圣擎”而忽然变得阴寒的双眼，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寒战。直到这个时候，尤茗鸢也没有忘记前一刻。这个男人不顾一切把她压在身下，势必要得到甚至摧毁她的样子。

都说爱屋及乌。

眼前的萧圣琅，该是恨极了裴圣擎，所以才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恨不得要把那些仇恨统统地发泄到她的身上来。

身旁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尤茗鸢的手。蓝霓溪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微微皱着眉头，将自己此时的小情绪投射到看向萧圣琅的目光里去。

“圣琅，她是无辜的不是吗？不要因为你的那些情绪，伤害她！”

那话，显然是在她打了这个男人一巴掌之后，依旧未曾褪去的指责。

萧圣琅的眸子里前一刻阴寒的光芒一瞬间散去，渐渐地被某种陌生的灰色替代。他站起来，绕到不远处，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不多时又跟着缓步走了过来，这才开始了叙说。

“如果当年不是裴圣擎，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甚至在萧圣琅那么多年漫长的时光里，他的意识，一直都在这么告诉他。

“我的命运，霓溪的命运。”萧圣琅说着话，原本试图平静的口吻渐渐地显露了自己的情绪。

“甚至是你如今的命运，尤茗鸢。”她忽然把话锋一转，落到了尤茗鸢的身上。

尤茗鸢抬眼看向男人，萧圣琅却像是为了掩饰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一般，扭开了头，不去看她。

谁都有年少的时候，蓝霓溪更是不例外。

说蓝霓溪年少，严格来说，她也已经成人。十八岁的年纪，虽然不懂什么是所谓的刻骨铭心海誓山盟。但在俊朗的裴圣擎进入自己视线的时候，她却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

年轻的少女，即便顾忌着当时自己的男友萧圣琅，却是丝毫没法掩饰自己对另一个男人太过于热烈赤裸的爱慕。

萧圣琅在当时，还不是什么医生。他不是上官明清敬畏的师兄，更不是如今赫赫有名的一把手。即便年少，他也多少察觉出蓝霓溪对待自己态度的不同。

从一开始，萧圣琅就是那个在爱情里败的一塌糊涂的笨蛋。

他爱蓝霓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