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还在各自娘肚子里的时候。
在蓝霓溪摇晃着双手,抓周抓到满手鸡毛的时候。
在她梳着学生头,双颊泛红,双手紧紧拉住自己书包的带子。却是固执而踮起脚尖亲吻萧圣琅的时候。
蓝霓溪和萧圣琅,事实上都来自最普通的家庭。他们之所以有缘分,只因为他们各自的父亲彼此要好。小时候喝醉了酒,就在酒桌上。醉醺醺的蓝爸爸和萧爸爸,就为了他们定了缘分。
故事听起来倒是俗气老套的。
若是儿子,便结拜成兄弟,带着爸爸们的心愿,成为比爸爸们更加要好的兄弟。
若是姐妹,自然结成金兰。
但若是一男一女,那似乎,也逃不开命运开始的玩笑。
萧圣琅曾经是书呆子,固执,聪明,却有自己的小怪癖。打从从出生之后,便很难结交到要好的朋友。时光里反反复复啊,来来回回,身边的人也只有蓝霓溪。更小年纪的时候,总是会有人因为萧圣琅的怪异脾气,跟他或多或少地起争执。每当萧圣琅跟别人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蓝霓溪总是会很及时地出现。
再大一些的时候,就会有不甘心的孩子,或者是追不到蓝霓溪的富家子弟将更大的愤怒发泄到萧圣琅的身上。
因为萧圣琅有一颗极度聪明的脑袋,却有一副讨人厌的臭脾气。因为萧圣琅有一副讨人厌的臭脾气,却有最漂亮的姑娘蓝霓溪在身边护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不仅闹事儿的人觉得厌倦了,就连萧圣琅和蓝霓溪自己也都开始渐渐习惯了。
有人每逢看到蓝霓溪和萧圣琅并肩一起走到回家的路上,每逢看到漂亮的蓝霓溪为讨人厌的萧圣琅出气的时候,就起哄起来。
“喂喂喂,那个萧圣琅你个胆小鬼。老是让人家蓝霓溪帮你出头,臊得慌不?”
“喂喂喂,萧圣琅,你凭什么要霸占最漂亮的蓝霓溪,她是你媳妇儿吗?”
一开始,萧圣琅涨红了脸色,手舞足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些对自己来说原本就可有可无的人。支支吾吾半,双颊爆红,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被气坏了。
一旁的蓝霓溪实在看不过眼,从萧圣琅后头跳出来,双手掐腰,恶狠狠地宣布。
“媳妇儿!我就是他媳妇儿,怎么了怎么了?”蓝霓溪说着,微微挺起胸膛。为了证明自己的所说非假,更为了证明对萧圣琅的诚意。漂亮的如同一朵花儿似的蓝霓溪,转身一把拉过了一脸怔忪的萧圣琅。
“我还就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她拉下还在呆愣着的少年的头,踮起脚尖吻上上去。
一片唏嘘声。
至此,有关于一颗叫zuo爱情的种子,落进了萧圣琅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他也一直期望那种子可以开出跟年少时候蓝霓溪的笑容一样美丽的花儿。
但他失望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萧圣琅还记得那个夏日的午后。他还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声,和树上一阵阵的蝉鸣纠缠在一起。那些从额头上滑落的,之后又跟着蒸发的汗水,他甚至还能听到它们滴答落地的声音。
他甚至记得,女孩柔然香甜的双唇,那种让他整个人如同做梦一般飘飘然的感觉。
只是,上帝似乎跟萧圣琅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因为不久之后,在自己发誓一定要变得更好,事实上也真的越来越好的时候。
上帝送来了裴圣擎。
同样是在炎热夏日的午后,蓝霓溪绞着自己身前的衣服,双颊涨的通红。却不是因为害羞。
“圣琅,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或许当时年少还不懂爱,但蓝霓溪却是异常坚定的。
她说。
“我爱上别人了。”
记忆似乎断了片,萧圣琅说到一半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蓝霓溪。似乎只是一瞬间,他的脸上被蒙上一层灰蒙蒙的神色。如同他当年被背弃的心情。
“我一直都记得那一天。”即使是如今回忆起来,萧圣琅也依旧可以回味到当时那种满腔热血只为了一个人,等他终于优秀到连自己也不认识的时候,那个人却说她要离开他了。
天真的蓝霓溪,满怀愧疚,却是带着对另一个男人的爱走了。
那天晚上下了雨,萧圣琅在雨里发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呆。最后如同疯了一般,转身沿着蓝霓溪消失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我当时,一心想要追回霓溪。我们一起长大,时光里的每个角落都有我们彼此的影子,我以为我可以凭借这些把她带回我身边。”萧圣琅说着,回忆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灰色地带里,他看上去沉寂的可怕。
“但我低估了裴圣擎,更低估了霓溪心里的那个一见钟情。
从牵着蓝霓溪的手,发誓要让自己变得更好的那一刻之后。萧圣琅甚至以惊人的速度,变成了人人眼中斯文帅气的大男孩。
但当天夜里。他几乎是被一个叫裴圣擎的男人,用一种极为嘲讽的姿势,不费吹灰之力地从酒吧里扔了出来。
同一时刻,在大雨里迎面飞来的车子,用一种更为疯狂的力道,将萧圣琅整个人都撞飞了起来。
而另一边,毫不知情的蓝霓溪,正等在酒店的大厅里。一遍遍翘首盼望,只希望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早些出现。她不知道,一个名字叫萧圣琅的男人,从那一刻开始就退出了她的生命。
“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回忆太过疼痛太过厚重,似乎压得萧圣琅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猛地一抬头,酒水瞬间进了肚。半晌,他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医生问我是谁,我到处看到处想,却忘了自己是谁。”
他满身是血地进了抢救室,出来的时候,却忘了自己是谁。
他失忆了。
“我为了快些找回记忆,那些年我尝试用了无数种方式。”病痛,失忆,心里未知的空荡荡的刺痛感,像是一张大网一般,将萧圣琅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长达三年的时间,他忍受了无数的疼痛折磨。直到最后,他如愿以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