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大门“咣当”一声在众人的面前合上,尤茗鸢的双手一松,整个人顺着冰凉的门板便滑了下去。幸好身边的上官明清发现的早,这才及时伸手扶住了她,“茗鸢......”
她的精神涣散,整个人极度呆滞。听到身边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她没法让自己思考,呆呆地看着在自己眼前男人的俊脸,嘴唇还在哆嗦,“他,会没事的......对吗?”
上官明清抿着唇,面部的线条绷得死紧。他双手穿过尤茗鸢的腋下,几乎是将她提了起来带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没人会比上官明清更加清楚。
原本裴圣擎的身体就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如今尤茗鸢的这一刀下去,这个男人的一条命,立马悬了起来。上官明清拧着眉,低头瞧着尤茗鸢脸上的死灰之色,声音压抑得很。
“他不会死!”
走廊尽头的大门上传来一声巨响,两个人回头看去的瞬间,安叔已经推开大门一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擎儿呢?”老人带着惊骇的双眼从尤茗鸢的身上掠过,定定地落在上官明清的脸上,声音里带着颤音,“明清,擎儿怎么样?!”
上官明清的脸上依然维持着前一刻紧绷的情绪,他看看满脸惨白的安叔,视线也跟着飞快地从从尤茗鸢的身上掠过,落在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上,喉咙里如同塞了棉花般。
“他......”半晌实在不忍心看老人一脸惨白继续维持下去,这才颤颤地开口,“我也不知道......”
安叔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有片刻的呆滞。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身,抬手朝着尤茗鸢的方向就打了下去。
“啪......”
那力道,带着一个老人全部的愤怒和失望,瞬间在尤茗鸢惨白的脸上留下了火辣辣的五指掌印。
尤茗鸢猝不及防,硬生生地挨了安叔的那一巴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只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身体倒下去的时候,幸亏一旁的上官明清的即使扶住了她,“茗鸢!”
她在上官明清的搀扶下甚至还没站稳,安叔的咆哮就铺天盖地传了过来。
“尤茗鸢,你果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我看错你了,看错你了——”安叔面如死灰,一边咆哮着,身体踉跄着几乎站不稳。他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再抬头看向尤茗鸢的时候,双眼泛红,“当初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这个孩子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
曾经的安叔觉得是自己一手摧毁了裴圣擎的幸福,在尤茗鸢消失的四年里,他看着那么消极颓废的裴圣擎万般自责。
所以到了后来,他才将眼前的这个女人亲手送到了裴圣擎的身边。
他甚至一度相信了旁人的话。
裴圣擎爱着的这个女人也是爱着他的,一切嫌隙,都会在爱的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安叔说着,赤红的双眼里满是悲愤,“我不该相信你,不该相信你才是那个可以带给他幸福的人。你居然,你居然——”该是愤怒到了极点,安叔说着,抬起巴掌,眼看又是一巴掌。
尤茗鸢的眼泪掉下来,却是迎着安叔的巴掌动也不动。
她多想那巴掌落下来,狠狠地让她疼一次。
“安叔——”一旁的上官明清冲了过去,俯身用力地按住了安叔的手。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你冷静点,阿圣不会希望你这样!”见老人红着眼睛安静了下来,上官明清这才放松了自己的力道,微微推开身体。
安叔狠狠地瞪了尤茗鸢一眼,用力地甩开了上官明清的胳膊。上官明清看了看满脸泪水的尤茗鸢,几乎是拖着老人离开了他的身边,“安叔,阿圣交代了一些事情,我现在必须要提前告诉你。”
老人放松了力道,不放心地看了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这才放松了力道,任由上官明清拖着走。
尤茗鸢捂着火辣辣的脸,上前一步,对着老人的背影猛地喊了一声。
“对不起——”见安叔忽然停了脚步,她却低了头,看着自己站不稳的脚步,眼泪掉下来,“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我不知道,我真的......”
安叔没转身。
对于尤茗鸢的歉意忏悔,他自然是嗤之以鼻。临走,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
“这话,你留着跟擎儿说吧。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
尤茗鸢猛地震住。
再抬头,两个人已经急速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大门外。
她扶着墙壁,只感觉身体发冷。双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顺着冰凉的墙壁滑了下来。
尤尤,我死了,欠你的够还吗?
尤尤,我死了。你的心里,还会有怨恨吗?
满地的鲜血,映着裴圣擎苍白微笑的脸,在尤茗鸢的眼前,如同倒带一般,一幕幕飞过。她瘫在地板上,双手捧着脸,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不是啊......
她曾经是无比痛恨这个男人,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以掠夺者在姿态走进了她的生命和她的生活。两个人,从一开始的纠缠不清,到后来。他无视她的抗争,一点点,亲手毁了她的世界。
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在,再也没有一个人,希望他去死,下地狱。
可是如今,这都不是她要的。
她看到自己的内心,甚至无比清晰地,满满的留下了一个男人的痕迹。
那个男人,是裴圣擎。
死。
当这个字眼在一瞬间跳跃进尤茗鸢的脑海里的时候,她忽然感知到铺天盖地灭绝般的凉意。
“不要......”
那一刻,她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手术室大门,哭了起来。
呼......
风从走廊尽头敞开的大门口吹进来,裹带着刺骨的凉意,侵蚀人的心智。
时间不知道就那样过了多久。
她哭得没了声音,只能瘫在地板上,满脸呆滞地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红色灯光。
身后的走廊尽头传来声响。
安叔走了过来。
上官明清也跟了过来。
没人说话,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将周围的气氛笼罩在一片寒冰的窒息里面,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那个时候,红色的灯光灭了,大门“咣当”一声拉开。
两个男人首先围了上去,“怎么样了?他还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