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呆会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听姐姐的话。”青衣女童急急到叮嘱着,身后传来此起彼伏凄惨的叫声。
“羽姐姐,什么声音?”白衣女童害怕地问。
“素素,呆会你爬上那棵树藏起来,千万别下来!”攥着白衣女童的手更紧了。
“羽姐姐……”白衣女童摔倒了。
青衣女孩却定在前面,一动不动。顺着秋千的方向望去,白衣女童看见花树下立着一个人,冷若冰霜的脸上渐渐浮现笑意,那绝美的笑容竟叫青衣女孩看得痴了。白衣女童惊喜到尖叫一声,连忙爬起来向那人走去。
“不要过去!”身后有女子大声惊呼。
“刷……”剑光从头顶划过,匆忙赶来的两名女子立刻血溅绿树红花。
青衣女孩大骇,抢步上前护住白衣女童,连连后退。
寒意逼近,澄澈的眸子里竟有了冰冷的杀意。
呆若木鸡的白衣女童只觉得利剑挥起的刹那,有什么东西在头顶一晃,殷红的血便顺着头发自额前流了下来,视线突然模糊,整个世界开始摇晃,摇晃……
“嗨,老板娘。”白素拍拍伫立在庖厨对着一大缸酒出神的女子,“老板娘想什么呢。”
胡乱绾着发髻在脑后,面色微黄,言教现出几条浅浅的鱼尾纹,烟雨楼的老板娘“玉琼浆”,转过头淡淡一笑,“原来是你呀。”
“这几日客人多么?”白素吊着玉琼浆的肩,撒娇似的,“老板娘想不想白素呀。”
“鬼丫头,怎么有工夫跑来看老娘,也不吱一声!”玉琼浆微嗔,点着白素的头,“又让静丫头善后,自己偷跑来玩。”
“哪里!”白素继续攀着她的肩,巧笑倩兮,“老板娘早就知我要来,正酿好酒哩。”
中年女子一身名黄色衣裳,醉蓝的粗布圆围裹在水蛇般的身段上,虽不似少年,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却也风韵犹存。只见她两袖卷得老高,露出光华白皙的臂膀,左手持舀,右手握着一巨长捣杵,正将大把大把的香精米粮之类混在一起,那边搅边捣,庖厨内四处摆满大大小小的酒坛、酒罐、酒缸,香气弥漫,令人飘然欲仙。
“丫头,明儿端午佳节,将这酒去与静丫头享用,可别贪杯哦。”“是,师父之命,不敢不遵。”白素佯装肃穆,引来玉琼浆一阵忍俊不禁。
白素使出“踏雪无痕”飞回成绮楼。如果当初不是羽姐姐用右手替自己挡了橙劈过来的一剑,自己不止晕倒在血泊里那么简单吧。白素轻轻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绮霞阁里鼾声如雷。一个梳着双髻的小脑袋从窗里探出头来。
白素快步走上去,低声问:“静儿,都睡着了吧?”
朱静轻轻一跳,跃出窗里,只听树叶沙沙作响,顿时万籁俱寂。朱静捻着一段香笑嘻嘻道:“放心吧,姐姐,一切都办妥了。”朱静手中的,正是“七香消魂散”。白素只知由七种香花制成,麻痹与催眠有神效,却不知哪七种香花,如何调治,只道是朱静受高人指点,学得一套云香的本领,用以防身。
“白姐姐,今日客人不多,只一个很奇怪,他披着黑氅,脸又黑又紫,说什么请白姐姐在这扇面上题字。”朱静一面说一面将一流萤小扇递了过来。
白素展开来,扇面一片空白。“静儿,去端盆水来。”
“好。”朱静应声而去。
“不知发生何事”,白素脑海中又浮现那晚烟雨楼见那黑衣男子的情景。
白素想上前叫一声玄师哥,总觉不妥,万一叫错,难免令他耻笑,于是问道:“你怎知我是‘七色’?”
“澄江练白素……久闻大名。”黑衣男子的声音空灵渺远,与先前在成绮楼混重苍老的声音迥然不同。
“看来足下来杭州已久。”白素淡淡一笑,“为何如今才现身七色楼?”
“我在等人。”黑衣男子的声音在百丈之外。
“等人?”白素故做惊讶,“是七色么?”
“七色多年不见,即使见面也未必识得,我怎会与之有约?”
黑衣男子说得很慢,似乎正在思考。“我等的是一位老朋友。”
“若非今晚尖刀铁扇上两行诗句,白素也断不敢相信‘风无应,云暗沙’的‘玄’也到了江南。”
“那首《菩萨蛮》非我所题。”黑衣男子嘴角泛出一丝笑意,每风之间又隐隐显出不安,形成一种相对可笑的表情。
白素看着黑衣男子,“十年浪迹江湖路,功名利禄皆成土。这首词柔中带刚,矫健如龙,自是出自男子之手,除了七色中的‘玄’,谁能写得如此好字?”
“确实非我所题。”黑衣男子深恐白素不信,“他是我的一位好友,我等的人即是他。”
“七色只人竟还有好友至交,罕见得很呢。”白素讥讽道,“江湖之中惟有杀与被杀,何谈恩义?”
黑衣男子笑道:“白姑娘果真并非浪得虚名。只可惜……”
“可惜?”白素道,“何以可惜?”
黑衣男子忙道:“没什么。”
白素早知这玄师哥素以草书见长,想来隶书书写也非他所长,便不再穷根究底,笑问:“为何盗褐的宝扇?”
黑衣男子一愣,“白姑娘又误会了。那铁扇内藏机关,是一件奇巧的利器,我于偶然中拾获,并非有意戏弄于他。”看着白素似乎怀疑的眼神,黑衣男子进一步道:“那日,他被一红衣少年追赶,匆忙中翻窗而走,不料窗下正是一水池,许是他不善水性,被那少年缠住,浸在水中吃尽了苦头,为避狼狈,一出水面,他便点足飞去,那少年早已瞅准他怀里,将那铁扇抓将出来,抛进水中,待他回头再寻时,铁扇已失去踪影。”
“如此说来,是足下拾扇不还喽?”白素分调侃地笑道。
黑衣男子脸涨得更红了,“在下并非趁火打劫之人,只是不知为何那铁扇第二日竟出现在水池边似乎被人捞起又抛下,竟一滴水也未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