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顿了大概两三秒,才略带笑意懒懒地开口说,“妞儿,怎么火气这么大啊?顺道喝点杭菊,败一下火再回来。”
她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抽紧了一下,眼眶竟然有些热热的,像是迷路了彷徨地找家的孩子突然听到最熟悉的声音呼唤。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才低声开口道,“喝了。”手指摩挲过带着历史的雕花门框。
“那怎么火还这么大?”他夸张地问了句,笑意更深,而后又一副明了促狭地低声悄悄说,“我知道,那是因为消防员施同志不在你身边。”
她被他逗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话里带话,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他嘴角上扬眼角入鬓的模样。心里的郁闷消了不少,“消防员施同志,这里下雨呢!”
“这么巧啊,上海也下雨了,所以我歇业闲赋在家了。”
她左脸的酒窝若隐若现,整个人挨着木门而立,抿嘴笑了好一会儿又有点担心地问,“天气不好,腰和腿疼不疼?”
“都疼。”她的心轻轻地揪了一下,随后又听到他说,“你不在,浑身都疼。”他的语气很轻,随便而肉麻的一句情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像是自然而然般,轻得触到她心坎里面。
“不和你贫了,再不回去人都走光了。不准熬夜,早点休息,听到没?”
“嗯,我等你回家。”依旧是轻轻的一句话,却让她心口的温暖涨满几乎溢出来,她不记得曾经什么时候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自从阿爸走了以后,她已经没有家了。她也习惯了一个人,确实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弄得鼻酸不已。外面的雨丝飘落在脸上,转头一想,其实这样的天气也不是很糟糕。
良久她才平静下来转身回去大厅,却在抬头触碰到一束幽深绝望的目光时一瞬间呆住了,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一滴滴打在脸上,原来还是痛的。
她看着浑身湿嗒嗒的邬安皓,水滴顺着额发滑落脸颊,那倔强而受伤的眼神让她想起他说要出国的时候,带着点不屈却无奈的痛楚。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晃神,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和他说些什么,所以那句“不如不见”是真的有道理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还是歪歪斜斜地靠墙的邬安皓先开口,“我妈给你的东西,还我。”口气不太好,没了一贯规矩的作风,声音嘶哑而干涩,呼吸中浓重的酒气弥漫开来。"她下意识地皱着眉头,“我怎么可能带着那些东西来出差啊?你......”却没想到邬安皓向她伸开手掌,向前了踏了一步,偏偏被门槛绊住了,一整个人撞了过来......
当在酒店房间给他脱开带着滚烫体温湿嗒嗒的衣服时,她翻了个白眼,何德何能,这般偶像剧场景也好落到她身上。本来还想找他手机打电话让他的人来接他回去的,翻遍他身上的口袋,除了车匙和一包湿透的烟,什么都没有。付了酒店的钱,给他换了湿透的衣服,算是仁至义尽了。刚才撇下一大堆同事打了个电话给Vincent什么都没交代就说要先走了,她怕他们担心,只想赶着回去。
临走前再看了一眼床上呼吸绵长的人,下巴的已经冒出些泛青的胡渣了。那眉那眼还是以前她摸过千百次的一样,可是她却又觉得一点也不认识了。人真是些可笑的生物,她执着了十年的东西,到头来原来已经是不在乎的了。叹了口气,不想再想太多了,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握住了手腕,轻轻的,生怕是梦一样。
她有点生气了,甩开他的手转头质问说,“你没醉。”
“你可不可以再留一会儿?就一阵......”他的声音很低,又飘渺,像是在说梦话一样。
“连我都醒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死缠烂打。当初要走的是你,如今带着未婚妻回来的也是你。你这么自私地周旋在两个女人中间觉得好过吗?邬安皓,虽然我真的不愿意承认,但你真的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
“对啊,我拿得起放不下,你说我伪君子也好,小人也罢。我就NND这么混蛋,我就是爱你......”他发了狠似的把韩小欣抱起来按在床上,深深地顺着她耳根吻到蝴蝶骨。他是真的醉了,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像要用尽力气夺回些什么,夺回他所失去的所有。
韩小欣却没有动,“你和单姜绫解除婚约。”陈述语气,冷淡得入了骨里面。邬安皓贴着她肌肤的唇停了下来,只听见她说,“你不会和她解除婚约,又三番四次地这样对我。你说你爱我,但你把我当什么了?妓女?小三?你高兴就来玩玩,不高兴就撇开一边的宠物?”温热而迅速冰凉的液体滴落他脸上,却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
“其实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爱的是她能给你的权势,放不下的是自己压抑着的良心,所以才会执着过去。你的东西我从未想过留着,回去也一定会还给你。也请你和你的家人永远都不要来扰乱我的生活。”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灯,用它们亮得刺眼的颜色祭奠他所谓的良心。一整晚他都在微微地笑着,眼角沁出的泪水滑过鬓角,渗透在松软的枕头上,一夜无声。
第二天回到上海又是紧锣密鼓地跟着头头开会,谈判桌上,利字当头,桌面上唇枪舌剑,争取最大利益,私底下互相揣摩对方的预算和底价。三个多小时的角逐,最终还是暂先搁置,因为对方的老总还在出差当中,没办法下最后决定。那瞬间她总想着自己能站起来掀翻桌子大骂,“你XXX既然老总不在拿不了主意,还来谈什么谈浪费时间啊?”不过想象归想象,现实还是现实。现实就是,她没那个力气掀翻会议室的实木大长桌,更没那个拍案而起的胆量。
下班后拿着小小行李袋打的回家,累得脱力似的靠在后座,随口跟司机报了个地址就闭目假寐去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报的是这个地址,管家替她拿行李进去的时候解释说施一寒不在。看着花园地下埋着的射灯光影罩着房子外墙,她顿时意兴阑珊,连他后来说了些什么先给她放水洗澡还是把炖好的燕窝拿上来都没了兴致。
懒懒地趴在沙发上,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有人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痒痒的又很舒服,她的头摩挲着舒适的枕头缓缓睁开了眼睛,申了个懒腰。半眯着眼看着头上挂着一副无害笑容的施一寒,“谁说在家等我的?”举起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假装着苦瓜脸一字一字顿着说。
“我这不是赎罪来了嘛。”拍了拍她枕着的左腿,转而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刚才她还睡着的时候干看着不能动,现在醒了,干脆上下其手,顿时不安分起来。
“我还想睡......”她翻了个身,面朝着他的小腹,嗅着衣物中属于他的细碎气味,安心又舒服。
“洗澡,回房间睡。”他扭了扭她的耳垂,却发现另一边的耳环还在,这边的却不见了。她也察觉到了,摸了摸左边空空的耳垂,皱着眉头。这对耳环是和他去曰本的时候买的,很精致小巧的黑珍珠耳坠,那个小店的老板还替她在银环的交接口处刻了一个几不可见的R。立时坐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地找,一脸苦恼状扰着脑袋,都不知道是丢哪里去了。
“算了,再买一对一模一样的。”他搂着她,轻轻咬上她的耳垂,引得她的身体不可自已地打颤,如同被电击一般。
“不一样,那是我们一起买的。”她死心眼地继续找,都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丢在车里了。他抱起她放在自己左腿上,吓得她几乎要跳起来了,扭扭捏捏地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别乱动......”大灰狼有点生气了。
“坐到你的腿上了......”小白兔战战兢兢地回答。
“我的腿好的很。”大灰狼嘴角抽动着,还是耐心地哄她。
“本来就只有一条腿是好的,再给坐坏了咋办啊?”不会看脸色办事的小白兔继续嘀咕着。
浴室里蒸汽熏透每个毛孔的快感让她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了,就在继续闭眼享受着几乎要睡着时,浴缸里的位置突然狭窄了许多,本来只到她肩膀的水位迅速上升让她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看着悠然自得躺在她旁边的施一寒,“你不是刚才洗过了吗?”还巴巴地来抢,难得有独享时光的容某人极度不满意。
“谁说洗过就不可以再洗啊?”
“太挤了。”虽然她睁眼说瞎话,这个的确是双人浴缸。
“那明天换个大点的......”他不给她啰嗦的机会,直接封住了她的口。双手在她滑腻的躯体上游走,指尖划过她敏感地带时带起了阵阵颤栗。“有没有想我?”磁靡的嗓音带着的慵懒,极度诱惑。
“懒得想你......”她暗自得意的笑容还没散开就因为他更有技巧的撩动而转为带着哭腔说,“才怪!常常想,分分秒秒都想......”有点肉麻,不过也怪不得她口不择言,实在这家伙太可恶了。
“明天,后天都是我的,嗯?”他的手指在她的股沟之间滑行,轻柔而细腻。
“明天水娟约了我去逛街......啊......”他的手又用力了些,此刻她真的带着哭声了,“呜呜,后天要回去公司follo一个新项目。”
“除了工作就是闺密,什么时候才是我的啊?”他的动作顿了顿,身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严重不满。
她贴紧他的身体,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一路滑下,“这里,这里,这里都是你的......以后都是你的。”最后双手捧着水下挺立的某个宝贝,挑起眉头□着说,“这个是我的。”他迎合着她的挑逗,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低眉时眼睛扫过她后背却目光一凛。
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大窗射进室内,一片光亮。今天的放晴一扫一整个星期的阴郁,连几巨头聚首勾心斗角的晦暗也亮了起来,“Mortimer,今天的投标听说单宁卯足了劲志在必得的,你看......”标会还没开始,各大公司的人就已经活跃起来了,有些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谁都知道因为这个项目单宁和MRG都不知道明明暗暗各显神通过了多少招了。
外面单宁的人也陆续到了,邬安皓的身影映在隔断走廊与会客室的玻璃上,施一寒却侧着头淡淡说,“既然是投标,当然是公平竞争,愿赌服输了。”
走进会场大门前,两个人刚好又碰上了,只是身边都没跟着人,施一寒略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却没想到邬安皓喊住了他,一脸真诚地说,“有样东西,麻烦Mortimer帮个忙转还给韩小欣。不知道怎的就落在我这里了,她从来都这么丢三落四,想必也很让你费脑筋吧。”把一个小小的紫色绒面首饰盒递过去。
“谢谢。”他点头致意,平静得没有任何芥蒂地接过来就走开了。走廊的第一个转角,随手就投进了擦拭得光亮干净的垃圾桶里,眼里闪过的情绪复杂而阴郁,只觉得心里某处的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起,大有燎原之势。良久,紧紧握着手杖泛白的手指才微微放松恢复了些血色,修长的十指伸展开来,随后又收紧。不远处正欲过来提醒他标会快开始的卫昊然看见他,微微震惊却是一步不敢靠近。
“唉,邬总这几天是好事将近,春风得意了。”单宁的CFO在电话里的声音不乏谄媚之意,随口似是无意地问道,“话说回来,S&D那个项目进行过半,资金需求量大大超过我们当初的预期,邬总你看......
“舍不得孩子怎么可能套得住狼呢?资金回笼我会再想办法的,你看好那边那块就行了。”他把玩着书桌上的红酒杯,暗红的液体轻轻在酒杯中晃动,明亮而晃眼。“可这段时间以来外汇市场的波动很大,单宁其他的好几个项目我们都做了手脚,就怕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听说MRG那边有意向和我们共同完成S&D,他们的资金比单宁充足,在业界里口碑也一直不错。单宁和它合作,也不失为一个最稳健的方法“哼,我说,我们当初把S&D要生要死的抢回来,到头来还得分一般给MRG,你可以数数手指头看看有多少钱是从你口袋流出来的。”邬安皓的表情瞬间尖锐了起来,凝视着酒杯面色如灰。
最终还是把电话挂掉了,他最讨厌单宁里面自以为是的那群老家伙,想要赚钱,却又畏首畏尾,永远做不成大事。不过单宁这些日子来接下的几个重大项目的确是把面铺得太开了,这也的确是个大问题。
他手支着额头,想得入神时就传来了敲门声,眉头轻趸地说了声“进来”。
“单宁什么时候签了这么多的外汇合约?”单姜绫一进来便把和各大银行签的合同副本摊在桌面,凝重的表情和一副怡然的邬安皓对比鲜明。
内部分析师把资料交到她手上时才猛然大悟,时自今日,炒汇金额已经比实际投资额高出了好几倍,这样冒险的投资方式对于一直踏实的单宁来说绝对不寻常。
“公司要盈利,当然是哪个领域赚钱就往哪边靠的,单宁里也没有明确规定说不可以炒汇,何况,公司之前也一直有部门做期货投资买卖的。”他淡淡地开口,收回投落在屏幕上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被信任的嘲笑
“单宁的确有对冲外汇价格波动的真实需求,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固守稳舰谨慎行事、决不投机”,单家的祖训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在结婚前再节外生枝。东海广场被疑漏税这件事已经让爸很生气了,哥压得了一时......”
她的话还没完,他“哼”地一声冷冷地笑了出来,“你是想说,我进了你单家的门,就要依单家的祖训办事?之前单宁拿下好几个大项目赚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哥说祖训?现在上面各方面都压得紧了,他怕惹火上身,老早就先撇清关系是吧?”他的笑没有丝毫温度,书房里的气压骤然下降。单氏国际这几年来风头大不如前,单家老头子这边势单力薄,即使如今身居高位,也未必能撼动根深叶茂的其他势力。年前捅了个大篓子,更是让单家黯淡了许多。
“邬安皓,你别越说越过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本来就是撇不清的关系。当初我们一回来的时候,哥想都没想说把单宁交给你了,他要是怕惹火上身,就不会风头火势地让你......”她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一时顿在那,不知道如何接着下去说“风头火势地怎么了?你说不下去,让我替你说,他要是怕惹火上身,当初就不会风头火势地让我这有着贪污受贿落马而入狱又畏罪自杀的父亲的人坐上单宁的CEO,是吧?”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都以为是已经忘怀的事了,却没想到被人勾起时还是耻辱得让他心火燎原。抬起头略有点充血的眼睛看着单姜绫说,“听你这么说,我倒还要谢谢单家赐我一碗饭吃,才免了流落街头。是吧?”
他狠狠地看着姜绫好几秒钟,随手操起搭在椅背的西装就大步走出去了。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震动着耳膜,她只觉得他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凌厉地插进心中。有些什么滚烫的液体快要冲出眼眶,拼命地忍着,从小她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性子也倔强,自觉的总不比男儿差,即使再不堪的时候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这颗早已交出去的心,一时捧在云端,一时悬在半空,现在却是被践踏在脚底。视线迅速朦胧一片,她操起书桌上的酒杯,狠狠地向墙上掼去。
楼下的张瑞华正和佣人商量着花圃怎么设计时听见摔门声,抬头时看见邬安皓满身怒气踩在木地板上咚咚咚地下楼,凝了凝脸色后又平缓地说,“安皓啊,刚才我还和单妈妈商量了到时宴会场地是选哪里的好。姜绫喜欢西式大草坪开放式的婚礼,我就怕着上海的天气老变天,琢磨着还是得选个宜内宜外的场地做两手准备......”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意见。”他的怒气已经平息了点,此刻只是面无表情地丢下句话拿起车匙说大步走出去了。
“这孩子......”她看向二楼书房紧闭的房门,微微地摇头叹口气。
单姜绫听见有人敲门,迅速地抹去眼角的眼泪,咬咬唇吸了吸鼻子说转过身来了,外面的光线透进来的一刻,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看见张瑞华扯了扯嘴角说,“妈,你怎么上来了?”
张瑞华扫了一眼被酒淋了一地的地毯,走过去她旁边扶着她的肩膀说,“孩子,辛苦你了。”
她抿抿唇,终究是没忍住,豆大的眼泪滑过脸颊,在妆容精致的脸上划出两道痕迹,“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累,我不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再融洽的时候不过是不温不火......有时候我都在想和他结婚是不是错了,婚事他从来都不着急,两个人回家好像应付式工作。我真的觉得受够了......”她一直说眼泪就一直往下掉,哭花了从来都一丝不苟的妆。
张瑞华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说,“他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你也知道因为他爸爸的事,他整个人都变得有点偏执了。其实他心里也难过,他不是故意想和你吵的,只是在外面,又怎么可能不会听到些难听的话?他表面上不说,心里总是不好受的。”她说着说着眼眶也红了。
“妈,我爱他,所以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但不代表可以容忍他忽略我的感受......”单姜绫搂着张瑞华,低垂着眼睫,楚楚可怜。无论是他做什么事,她都已经在家人面前尽力维护着他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何尝没听过,她又何尝不难受?只是,她总觉得自己咬着牙坚持了那么久都换不来他的心,不是不悲伤的。
“他会知道的,你所为他做的一切,他都会知道的......你看看,都是要做新娘的人了,还小孩似的哭鼻子。来,我们下去吃燕窝,顺便再商量一下婚礼的场地,刚才和你母亲说起细节来可高兴了......”说着便挽起破涕为笑的姜绫往外走。
_午后懒散,她插着大衣的口袋站在路口等红绿灯,无聊时踢着路边细碎的小石头玩儿。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停在她脚边,刹车的声音还没过,水娟的声音就已经响起了,“丫的快上车,前面有交警过来了。”
“哎呀,什么时候咱水娟也成了有车一族啦?看来啊,小两口生活过得乐滋滋嘛!”韩小欣一边好笑地看着水娟指挥她上车,一边扣好安全带。她也是刚听说水娟升任经理,跳槽以后联系也少了,两边都忙得昏天暗地的,哪还比的上以前的如胶似漆。
“你就甭使劲埋汰我了,我哪比得上韩姑娘出入都是名车代步啊?”“地铁公交也算是名车的话,那我的确是出入名车代步了。”
“怎么,施一寒没送你车?房子呢?”水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都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一副清贫乐的模样啊?别告诉我你一把年纪了还玩儿什么“不关乎物质的恋爱”。”
“你胡说些什么啊?”她的脑子就老只想着这些,韩小欣无奈地笑笑又看着窗外了,车夹在车流中慢慢向前,每一步都在堵,让她的心都有点发闷了。
水娟看着她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不太像平时笑嘻嘻没心没肺的韩小欣,下了辅路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最近怎么了?”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怎么了?”
“你和施一寒,还好吧?”
“就这样,各忙各的,偶尔聚聚。”她说得很淡,这几天他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她打电话过去通常都是秘书在接。从杭州回来,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她却觉得他还是知道了些东西,不过既然当时都没讲,后来她就没提起过了,何况是真的没什么发生,清者自清,何必刻意解释些什么。
“最近邬安皓传出很多事,你确定自己没什么?”又一个红灯,水娟干脆拧过头来看着她。邬安皓和单姜绫的婚礼,单宁最近内部频频传出投资失误的丑闻,MRG高调表示有意插入S&D项目......她不相信韩小欣会毫不在意。
“能有什么呢?拜托你就别老把我和他扯一块,人家要结婚生子还是倾家荡产和我没关系。”
“那你就赶快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给办了吧,你和施一寒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虽然用婚姻绑住一个男人是很荒唐的笑话,却又是最直接有效的。至少,离婚了还能□家,对不?”
“我懒得和你贫,越扯越远了。”她干脆把眼睛闭上假寐。
夜已深,房子里没有一丝声音,这边的独栋别墅间隔很大,其他房子有什么动静也影响不了旁边的,感觉有点与世隔绝。她过来这边的时候已经是9点多了,却没想到他不在家,管家看见她有点失落的样子就解释说他最近应酬多,都是几近凌晨才回来的。她点点头,没说什么,去主卧的浴室洗漱完毕就跑到客房去处理自己的工作。
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明天开会需要的资料,盯着屏幕上的Ecel,怎么都无法凝聚心神。颓然地靠在椅子里,只被桌面上滴答滴答地行走的闹钟吸引着。她开始想起今天水娟和她说的话,她和施一寒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开始量算着未来,她和他的未来,到底能走多远?
不知道浑浑浊浊地边工作边胡思乱想了多久,终于听到楼下传来了马达声,低沉的引擎轰鸣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她走到窗边看向楼下,花园静谧,地下车库的声音也渐渐平息。随手披了件外袍就往下走了,她走到一楼楼梯口时看到管家往回走,擦身而过时使了个眼色。她顿时了然,深谙“君”心的管家是在提醒她施某人今天貌似心情不大好。
大厅只亮了一盏座地灯,他疲倦地深靠进沙发背,一手搁在沙发把手上支着头,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
隔着好几步她都能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忍不住嗔了句,“你今天都喝了多少酒啊?”走到沙发旁边蹲下去给他换鞋,却没想到他一把把她拽到身边。他的手劲大,拽得她骨头生疼。他不语,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慵懒又带着游戏人间的戏谑,双手在她身上上下游走。他灼热的体温和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让她有些不自在,呢喃着,“今天不是安全期......”
轻轻地推开他。他禁锢着她身体的手更为用力,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眸色深沉,淡淡的琥珀色穿透力极强。大手探进她宽松的睡裙领口,握住她胸前的丰盈,另一只手则掀起裙摆。
她挣扎着却只当他是喝醉了缠绵着温存,任由他潮湿的气息探进她的口腔,浓重的鼻息低吟着,他却突然抽开把舌头移向她的脖子,一路轻吮却突然在她颈动脉处一咬。她吃痛地喊了一声拉回了些理智,又开始推开他,今天的确不方便,何况她还没大胆到在这客厅做这码事。
“你也知道痛?”他的吻密密麻麻地烙上她的肌肤,连附带着细碎的牙齿印。她扭曲着身体逃避却只是更加燃起他的谷欠望,胡乱扭动的四肢触碰到沙发边的遥控器,墙上的液晶电视顿时亮了屏幕,声音不大却打破满室的寂静,“欢迎收看晚间财经新闻,单宁税务部主管涉嫌贿赂被有关部门带回查问,单宁股价受挫,单日跌幅达......”q
她的目光瞟向电视微微顿了顿,趁着施一寒发愣的空当略挣开他。“对单宁这么感兴趣?要不,我买下来给你玩?”他的眸光骤黯,转而又忽然闪过异样的光芒,犀利而尖锐。转身就把她扑倒在沙发上,发了狠似的攻城掠池,他骤然的怒气如同黑洞一般吸附着周围的一切。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疼,被他狠狠插入的一瞬间几乎要尖叫出来了。眼泪快要夺眶而出时胡乱挣扎着,挥手的一瞬间她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手腕处因撞到硬物传来钝钝的痛。他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仿佛刚才一切暴风雨只是幻觉。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伸出手,想要触碰低头侧着脸的他。他的手一挡,拿起沙发旁的手杖步履艰涩地上楼了。
她懊恼地靠进沙发深处,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一扯到邬安皓身上,施一寒就不能好好说话。低头看着自己被撞得一阵阵酸麻的腕骨,良久没有动。
半个小时后,她站在主卧浴室门外轻轻敲着门,“你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吧?”她不太想搭理他,可跟一个喝得半醉的人计较又实在是太没风度了点儿。“你要不要帮忙啊?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她又试探性地问了句,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大牌啊?”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打开浴室门进去。浴室里洗手池的水哇哇地流着,她看见施一寒时心间一震,整个人呆住了。只见他白色的衬衫前襟已经被渲染陈一块块的红,看起来触目惊心。一手扶着大理石洗手台,一手捂住口鼻,指间沁出来鲜红的液体滴落到洗手池,瞬间被水流冲淡流走,而他,从始至终就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你晕血?”卫昊然老远大半夜地带着医生跑过来,最惊讶的不是施一寒一身眩目的血,而是身体僵硬失去反应的韩小欣站在门口,脸白得像刚刷了一遍的墙似的。手习惯性地伸进口袋里掏烟想到了些什么又顿住了,叹了口气。刚才一听到他出事就火烧屁股地过来了,回头想想,他倒更像施二的小助理。
她机械地摇头,只是有点害怕而失去了正常反应。让她想起父亲走前的那晚上,也是这样,无尽的黑暗中,血染了一床白色的床单。头脑一片空白,手脚都不是自己了似的,最后还是施一寒踉跄地把她推出门外锁上门。管家比她镇定多了,不但打电话让医生过来,后来竟是把卫昊然也招来了。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她拧过头去看着半掩着的门,医生已经进去十多分钟了。正常人哪可能半个小时也没止的上血?她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太重手了,正瞎想着门吱呀地开了。
脸上的纹理沟壑微显的医生的脸色本来不大好看,但看了一眼旁边韩小欣自责发恼的表情,笑了笑轻松地说,“鼻黏膜微细血管破裂导致的出血,血已经止住了,很小的事情,以后小心点就是了。”牵强的笑容与暗沉的目光有点不符。不过舒了口气的韩小欣没怎么注意他的表情,只觉得落下了心头大石。身子往里头探了探,瞥见半靠在床头的施一寒不知道是和谁在通电话,绒毛拖鞋轻轻地蹭着门框,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进去。
卫昊然正打算送医生下楼,却听到在讲电话的施一寒唤他把书房的笔记本电脑和文件给他拿过来。瞥了一眼旁边挨着墙边愣住的韩小欣,他也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这三更半夜地跑来,原来是给这两人当炮灰的。
“已经很晚了,还要工作吗?”她靠近床边,他已经换了一身纯棉的睡衣,橘色的床头灯下,脸上尽是失血过后的苍白。她记得他好像有点贫血,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流了那么多血。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绞尽脑汁想着台词最后也只是说了句,“刚才我不是故意的,现在还疼不疼?”
他抬起头看着她,带着血丝的眼睛疲倦得不像平时的平静清澈。她的手指轻轻地描绘他挺直的鼻梁骨,刚被她的手腕狠狠地撞了一下,现在微微发红了。他侧了侧头,躲开她手指的触碰,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虽然她看不懂他到底在厌恶些什么。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她干脆坐到床上,拉着他的手。像给小孩子讲道理似的,努力地组织词汇去和他沟通,“怎么讲呢,你应该控制一下自己,比如选择地点,时间的时候......女人也会有自己的生理周期,也会有累得冷淡不想做的时候......如果我是真的不想做,你是不是也应该体谅一下,不要再强迫我去做些我暂时没兴趣做的事呢?”他一副“所以呢?”的表情让她大为恼火,“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意见......你懂不懂啊?”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尊重你?”他挑起眉头看她,声音是低哑而紧涩的平静。
“不是不够,我们只是需要沟通一下......”
小鱼碎碎念:
虐啊虐啊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