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断刃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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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卿从书桌里找出一大堆手稿笔迹兵书武功秘笈心得等等,全塞进他手里:“分下去看吧!额,有点潮,烤烤就好了。”不但有点潮,有些地方还被虫光临过,也不知多久没翻过。

虞照静静地接过,立在一旁。

苏云卿想了想,舒了一口气:“军中的事务大概就是这些,名册在你房间,账本粮草由云卓接管,要是有变动你们自行商量解决吧。虞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军帐中只剩下两个人相对,苏云卿平静悠然,虞照呼吸急促,胸膛一起一伏,心绪波动。

苏云卿静静地等待他说话。

最终,虞照心情完全平静下来,双手紧握,吐出两个斩钉截铁的字:“没有。”

苏云卿淡淡地点头,双眸却是紧锁在他身上:“好,我要你发誓,这辈子绝不对付洛家,也绝不向洛谦玉寻仇。”她的眼神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锐利和冷酷。

虞照却是浑身一颤,呼吸蓦然加剧,声音也不觉暗哑了许多:“你……你知道了……”

苏云卿垂下眼眸,细密的睫毛挡住眼中的光芒,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出什么神色:“你也知道了……”她心底微微一叹,酸辣苦咸,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是四哥告诉你的吧,昭隅?”

她默默地念了一遍,昭隅,又默默地念道,昭陵。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两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等了很久,她等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是。”他说到不重,却很慢,慢的苏云卿几乎觉得喘不过气来。

苏云卿却慢慢扯开一个笑容,眼底泛起水汽:“对不起。”她闭住眼,深吸了一口气:“你入军营的第二天我就查出了你的身份,我以为,我能瞒过去……没想到,呵,人算不如天算。”

刀剑铿锵做响,苏云卿没有看虞照手里嗡嗡清鸣的刀,没有看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只是认真地盯着他:“你发誓,这辈子绝不对付洛家,也绝不向洛谦玉寻仇。”她说得十分郑重。

刀铮然出鞘,一张桌子在寒光中轰然推倒,变得四分五裂。

“云帅!”两位亲兵拔出剑,闯进军帐。

苏云卿冷然喝道:“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

两位亲兵面面相觑,偷偷瞄了一眼支离破碎的桌子木屑,不解地退出军帐。

苏云卿走近了两步,刀锋贴到脖子是冰冷刺骨的寒意:“要么杀了我,要么你就发誓!”她阖上了双眼,咬着牙逼他做出抉择。

空气里慢慢涌起了血腥味,粘腻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雪白的脖子流了下来。温热的,是血。

冷锐的刀锋换了个方向,重重地劈向碎木桌旁存留的木椅,又是轰然一阵倒塌。

苏云卿抚上脖子,刀只割伤了一层皮肉,并不重。她知道,是虞照没有下手。

她漠然地看了一眼掌心的血迹,扭过头:“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昭家,你是昭陵同父异母的哥哥,昭家嫡系子孙,要找我报仇自然无可厚非,要打要杀,尽管下手,我绝无怨念。”

眼睛落到那张轮廓分明冷峻无情的脸上,时光在某一瞬间重合,眼底闪过一丝的怅惘,一丝的自嘲,却终于垂下了眼眸:“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昭家灭门居然还有幸存者,我也没不知道会害得你母亲惨死,害得你颠沛流离被人四处追杀。”可是不知道又怎样?对不起又如何?她的手里已经沾满了鲜血,洗也洗不清了。

虞照冷冷地盯着她:“要是你当初就知道了,是不是就会劝洛谦玉放过我娘,是不是就不会斩草除根出之后快?我娘生前没有踏进昭家门,却要为昭家殉葬,哈哈……哈哈……凭什么?!凭什么!!”

苏云卿看着他疯狂地大笑,张了张嘴,却没有解释什么。就算当时知道,也怕是不会的。彼时她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又能救得了谁呢?

“如果不是洛谦玉,我娘就不会死。你知不知道她死前是怎样的情形?她为我挡了那柄刀,刀锋一下子没入她的胸口,血一下子喷出来,衣裳都湿透了。我就这样看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垂下,身体一点一点冷下,直到死之前,她还眼睁睁地望着我,眼睁睁地望着我!!!”

苏云卿心口剧痛,眼泪刷地冲出眼眶,泪眼朦胧,她苍白着脸无力地哀求:“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虞照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仇敌,大口大口地喘气。

苏云卿眼睫潮湿,却是长吸了一口气,努力逼回眼眶的泪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的冷静:“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你记在我身上就好,假如要恨,也应该恨我,因为我是昭家灭族的元凶。”

“我知道你的身份后,也动过将你灭口的心思。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地,还是没有动手。就当我良心发现吧,或者说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因为爱才所以不舍得杀你。”

“从决定不杀你的那时起,我就在想,你最大的弱点就是重感情,要牵制住你,唯有施恩是有效的办法。也许哪一天你得知了真相,看在我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份上,也许会不忍吧?”苏云卿唇边勾起一个妖冶的弧度,眉目淡漠,冷静而淡然地看着虞照的手紧紧握住长刀。“你看,刚刚我不就赌赢了吗?”

虞照的手紧紧握住刀口,鲜红的血喷薄地涌出来,洒满了一地殷红,他像困兽一样绝望地低吼出来,刀身一震,居然在他心神激荡下生生截成两断。鲜血汩汩流出,虞照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让我接手风云骑?”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很涩,很苦。

苏云卿默然地看着滴滴答答流下的血液,转身低叹:“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你的能力。”

良久,身后那人一言不发低头捡起断刃离开军帐。

一缕月光射到苏云卿的脸上,却见泪痕满面,泣不成声。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迷迷糊糊上车。

车厢宽敞舒适,看不出有多名贵,但一几一木,都雕刻细致,纹理流畅。榻上垫上柔软的雪狐狸皮,另有鲛绡围成的屏风将马车空间隔出一方颇为隐秘的空间,大概是更衣的地方。

车上书籍、帕子、茶壶、绢扇、美人靠等应有尽有,甚至小几上还摆了几样应时瓜果、甜点,用凉水沁着,看起来鲜润甜脆。

苏云卿困意来袭,一头扎在软榻,蒙着手绢又睡过去了。马车防震功效甚好,也不见颠簸,睡得十分安稳,直到晌午,苏云卿才打着哈欠懒懒起身。

眼前有人走动,递来一方湿巾,苏云卿顺手接过,道了一声“谢谢”,又敷在眼睛上。

“到哪了?”苏云卿随口问道。

被问话的士兵涨着脸,朝旁边愁眉苦脸地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清咳,那人顿了一下,四平八稳地道:“快出封州了。”

苏云卿一愣,立刻把眼上的湿巾扯下,三下五除二踢开屏风,对上那人的眼睛,不由大怒:“云卓!”云卓端坐在轮椅上,垂下头没有吭声。她又转过头,喝道:“方怀,你给我解释清楚!”

方怀乖觉地单膝跪下:“末将方怀奉虞统将之命保护公主回京。”

苏云卿忍不住一脚踹过去,这回是真踢到实处,方怀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疼得龇牙咧嘴。苏云卿叉腰胡咧咧道:“我说过让你保护吗?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给老子赶紧下车滚回营呆着去!”

方怀忍着疼纹丝不动:“末将方怀奉虞统将之命保护公主回京。”

“保护个屁!”她破口骂了过去:“尽给老子添乱!我这才离任一天你们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头?”

方怀谄媚地端了一杯茶孝敬她:“头,别生气啊,这不您都已经卸职了吗?这个人走茶凉你明白的,我现在在老大手下做事,还指着他发工钱,不能不低头啊!”

苏云卿再次踹了过去:“滚蛋,军饷都在军师手上呢!”

云卓被点名,揉了揉眉心尽量平稳地道:“统帅让我到京城处理一批军资武器,事关重大,我得亲自来一趟。”

苏云卿一怒蹦的三丈高:“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哄着玩啊?没见着以前你这么积极呢?还亲自来,够劳心劳苦的啊!”

云卓点头严肃道:“新统将上任三把火,我理当好好表现。”

苏云卿气得几乎想连云卓一块踹下马车,她恨恨往马车壁重重地踢了一脚,一矮身,从马车上跳下去。

云卓急得将脑袋钻出车窗,叫道:“头,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苏云卿轻功运到一半,听他这么一嚷,丹田中的真气一凝没提上,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好在她见势快,顺手捞住缰绳,借力一跃,瞬间滚上了马背,总算没有丢脸丢大发。

苏云卿终于觉得想不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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