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连病人都不放过,苏云卿一阵火大,要是有工人协会,老子准告你虐待童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强权社会,苏云卿只好披上外套从暖和的被窝滚出来上了萧律书房。
书房里温暖如春,苏云卿倒是有些奇怪。这两天刚转暖,地龙才撤下不久,而此时却暖香溶溶,进来不久居然觉得有些热了。
苏云卿的工作也不多,依然是倒倒茶,递递书,萧律不用她时便自顾自在榻上躺着。屋里温度放在平日稍热,但对于苏云卿却是极适合,没多久就在暖香中昏昏欲睡。
萧律见她的头一点一点快要睡着,扣了扣书桌:“苏云卿,过来磨墨!”
苏云卿被他一吓,困意顿消,忙狗腿地屁颠屁颠上前伺候。
她实在有些累有些困,手脚也不像平日一样灵活,手一歪,碰到了案几上的奏折,忙蹲下身捡起来。
这一蹲眼前一阵发黑,她起来时摇摇欲坠,身形不稳差点要栽了过去。萧律伸手把她扶住,眼里闪过一丝关切,最后只是淡淡训斥:“站稳!”
血一时没涌上来,苏云卿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萧律皱了皱眉,只觉得手中抓住的小臂冰凉生寒,在温度不低的书房里居然也没有一丁点暖意。苏云卿的手被他抓住,有些窘迫,挣了挣没甩开。
“别动。”萧律轻轻说道,内力暗催,顿时一股暖洋洋的真气涌入体内,苏云卿只觉得如春意盎然,暖风熏人,全身上下无一毛孔不舒坦,小腹有丝丝暖流流经,驱逐缠绵蚀骨的阴寒阵痛。
苏云卿眯着眼享受片刻的舒服,却听见萧律冷冷道:“好了,你回去吧。”
就好了?苏云卿有些迷恋那种温暖的感觉,耸耸肩撇了撇嘴:“你早说嘛,耽误我这么久的睡眠时间!”
萧律恨不能掐死她绝了后患。
三天后,苏云卿活蹦乱跳地下床,照样调戏丫鬟,喂鱼逗鸟,生龙活虎得很。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以前是她一个人还有些畏手畏脚,现在拉上熙熙小郡主做后盾,她胆子更大,越发无法无天,连爬树也是三下五除二,把袖子一撸蹬上树梢。
暮谣对她的行为艺术一向不管不顾,晨诗却是被苏云卿整的没了脾气,她三天两头出情况,真要管起来,非累死不可。只有赵管家实在看不下去说了几次,被苏云卿和熙熙两人一大一小睁着无辜而迷茫的双眼盯着只能落荒而逃。最后放言只要她不把燕王府的瓦给揭了,就随她去。
好在她虽然行为怪诞,但嘴巴甜能说会道,哄人的本事一套一套,上下关系打点融洽。特别是厨房的刘管事、张家娘子、顾大厨等等,每次被她哄得眯眯笑,有什么好吃的一定私下给她留着。
苏云卿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对外一直称是燕王救下的姑娘,有了这层身份,所有人对她客客气气,除了不能出府以外苏云卿随心所欲几乎做什么都不被干涉。
爬过树,再该是翻墙了吧?苏云卿瞅着西苑稍矮的石墙,弯起了唇角。前天爬树,一览王府众院小,她当即判断,那里必定是个极佳的翻墙地势。
西苑离厨房不远,她经常过来蹭吃蹭喝,倒没人注意到苏云卿。晨诗被她打发收拾房间,暮谣跟在她身后,要支开她倒是容易。
眼见走到人口稀疏的西苑,她突然停住脚步叫了一句:“呀,熙熙,你的如意绣呢?”
熙熙不解地眨着眼睛,今天不是没有戴吗,留在房里放在枕下。苏云卿使了个眼色,熙熙乖乖低头,绞着衣角:“我……我也不知道。”
苏云卿凝眉想了想:“该不是掉在路上了吧?”她看着暮谣露出讨好的笑脸:“麻烦谣谣美人帮我找一找,肯定在不远,刚刚我还去了厨房,我带熙熙去那里看看。”
暮谣不疑有它,足尖一点,滑过草径,身如鬼魅,飘忽忽往回路找如意绣囊。
苏云卿待她一走,立刻叫上熙熙:“乖熙熙,帮姑姑搬个小椅子来,你偷偷地去拿,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她的语气里是难掩的兴奋和激动。
熙熙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用,听话地去厨房神不知鬼不觉地背来一张竹制凉椅,她人小,猫着腰不显身形,果然是悄无声息。搬来的凉椅年代久远,竹制木料已经被虫蛀潮湿侵腐,用铁箍密密地匝了几圈,也不知能支持多久。
苏云卿叹了叹气,再放上一块石头,椅子发出吱嘎吱嘎令人牙酸的声音。毫不怀疑,她要是踩上去,椅子指定要塌了不可。好在西苑算是厨房的后仓库,她又从旮旯角处找了一根晾衣竹竿,撑着竹竿,她勉强站在石头上。
熙熙掩着嘴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低声道:“姑姑,你要出……去?”
苏云卿把食指放在唇边:“嘘,别说,好熙熙,你帮我望风,姑姑回来给你带**葫芦。”不知这串糖葫芦什么时候能兑现。但愿洛家的密探足够无孔不入,看到前两天她刻在树上的消息。
她颤颤巍巍摸到墙檐,借力蹬在竹椅上,一个鹞子翻身,总算爬上墙头,不,确切来说,是趴上墙头。
墙上的琉璃瓦啪啪又掉了几片,苏云卿慢慢坐起身,骑在墙上。苏云卿总算放下心,翻过西苑墙,就算出了王府,不识路不要紧,只要她混在市井藏几个时辰,等到燕王府大肆搜人,闹出动静来,隐在北煌的洛家密探自然知道她已出府。
只要她跳出去,前面就是一线生机。
苏云卿半跪着,做好纵身而跃的准备。
“你就这么想出去?”
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无怒也无喜。
惊得苏云卿手一滑,一块琉璃瓦又滑落下来。熙熙看着来人,低头小声叫了一句:“父王。”
额头细密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沁出,苏云卿脑子瞬间空白。
她见机倒快,转过头嘿嘿笑道:“我看燕王府西苑的墙年久失修,正准备帮忙修理修理,嘿嘿……嘿…嘿……”汗珠从额头滴落在鼻尖。
“年久?失修?”随着他的话,墙上的琉璃瓦又滑落了几块。
苏云卿手心粘粘腻腻,把跪着换成骑的姿势,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陪着笑:“哪里哪里,王府上下富丽堂皇金雕玉砌,是我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萧律定定看着她,负手道:“也罢,我曾答应过你让你出一次府,就在今日吧。”
苏云卿大喜,几乎要从墙上栽下来:“当真?”
萧律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苏云卿讪讪:“王爷一言九鼎千金一诺,说话自然算数的。”
萧律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嘴角划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像一朵优波罗花开过即逝,刹那惊艳,却又一闪而过,瞬间恢复了冷清孤傲的表情。
苏云卿见他心情似乎不坏,对她翻墙的事也不计较,忸怩了半天才讷讷开口:“那个……你能不能给我找架梯子,我想下来。”
倒霉的竹椅被踢翻在地,四只脚只剩下三只,以可笑的倒栽葱姿势孤零零躺在一边。苏云卿揉了揉眉角,甚是苦恼。
萧律眉梢抽动了一下,唇动了几次,才平静地说出:“跳下来。”
啊?这墙也不矮,跳下来能不能保证她四肢完好?
苏云卿眼一闭横下心,纵身一跳。左右是个跳,连悬崖都跳了,跳墙算什么?
苏云卿以为疼痛只是瞬间到来,没想到等了很久,一直不着地。这墙邪乎了,难不成比悬崖还高?
她一睁眼,对上一双狭长的墨眸,纯正如漆黑的子夜,望之如深渊无底。他的脸俊美无铸,神情却是寒若冰霜,让人不敢接近。
萧律恶嫌地拎着她的衣领往旁边一扔,声音不阴不阳,着实诡异:“苏云卿,你胆子倒不小啊。”
苏云卿活蹦乱跳从地上爬起来,向萧律行了一礼:“多谢王爷出手。”苏云卿得了便宜不敢卖乖,拉着熙熙逃之夭夭:“乖熙熙,咱们逛街去,姑姑给你买糖葫芦,咱们今天吃个够!”
一大一小做了坏事溜得极快。
苏云卿换了绿色襦衫,下面是一件浅紫色纱月裙,她平日不加修饰,出门前晨诗硬生生把她拉在妆镜前描了眉,涂上胭脂,挽起三千青丝,总算有几分颜色,能出去见人。
她一出门,倒是好几个小丫鬟多看了她几眼。一个两个不奇怪,但每个人看到她都像看到熊猫似的,苏云卿不由奇怪:“有什么不妥吗?”
晨诗检查了发饰衣装,确定没有问题。暮谣瞅了她一眼,眉梢未动,却罕见地开口:“大家都觉得难得见你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所以看得很不习惯。”
谣谣姑凉啊,您这是在讲冷笑话吗?苏云卿怨念地盯着她看,几乎要把她盯出洞来。
什么叫“人模狗样”?她平时只是懒了点罢,不怎么梳妆罢了,至于落到那个地步?苏云卿还想弱弱地分辩,晨诗摇摇头,强行送她上马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