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是这么奇怪,说它小的时候,明明在同一个城市都不会相遇;说它大时,隔着千山也会重逢。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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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玥颜和汝嫣错到达武原镇的时候,已是午后时分。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独孤静辉,带着他们去了他刚刚买下的小院。这宅子,本是武原镇一个大户人家的别院,由于后世子孙的花天酒地,宅子早就被抵了赌债。
问题是……
这座幽静的宅院,从外面看,古旧残破,大门前悬挂的两个红纸扎的灯笼,在风雨吹打中只剩下一个竹篾编制的框架在风中无力的摇曳。
走入内庭,只见里面杂草丛生,两扇雕花窗棂在风的问候下吱吱作响,假若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这杳无人迹的荒邸宅院万一这里有个百鬼夜行什么的,水玥颜相信,她一定不会觉得奇怪。
好吧,这里的确很安静,安静的甚至有些清冷,却也不选个会把人魂魄吓飞的宅子住着,只为了练胆。
水玥颜实在不明白,独孤静辉为何会选这座宅子,但是,汝嫣错投了赞成票,那就是二对一。反对既然无效,那就,住呗。
“既然如此,大家选房间吧。”
独孤静辉和汝嫣错直接挑了花园旁边的两间厢房,水玥颜选了阳光好朝向好的厢房。没办法,她怕冷,水乡什么的,下起雨来也是阴冷的很的。
只是……
水玥颜和独孤静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你要睡外面?”
“太脏,不想碰。”独孤静辉如此说道,“而且,我没收拾过。”
“没做过也看过吧。你看看那些随侍们,还要整理庭院,收拾门口,没空帮你这两位大少爷。”
“小水认为一室不扫不能平天下?”
“我认为,干不干净随意,但是你要躺在满是灰尘的床榻上,你自己不介意,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为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不会照顾自己的笨蛋总有一天会为此所累。”
“小水,我发现你说话的语气真是越来越开朗了。”
“我发觉你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你倒是收不收拾?”
“你希望我自己动手吗?”
水玥颜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捋起袖子收拾自己的房间去了。
独孤静辉想了想,对一旁的小厮懒懒道,“诚达啊……”
“公子,您有何吩咐。”诚达满头是汗的说。
“帮我找扫帚和抹布,公子我要干活了。”
诚达看了眼太阳,默默地从墙角摸出一把扫帚,又递上自己刚洗干净的抹布。“公子,请!”
独孤静辉朝他一笑,高兴地拿着东西走了。只留下诚达站在屋檐下,浑身发抖地说,“完了,完了,要下红雨了。”
水玥颜出来奇怪地看着诚达,他这般情形,莫不是水土不服又或是生了疟疾?“是不是不舒服?你回房休息一会儿,这些活我来干。”
“不,不,不,小姐,小人没事。小人就是觉得这房子有些怪糁人的。”
水玥颜一笑,“没事,你若害怕,一会儿我叫人做个水陆道场可好?”
“小人这怎么敢当呢!”诚达连忙摆手,眼睛偷瞄着去干活的独孤静辉。
“咱们这么多人没有个厨子,也是麻烦。”水玥颜说着,转身回房拿出帏帽就往外走。毕竟,大家都忙着,她也没好意思叫人跟着,不过是去买点菜,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
水玥颜一个人在武原镇闲逛,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此地与芦溪城相似却又有着本质区别的风土民情。
武原镇的主要的出行工具就是乌篷船,甚至有不少百姓是以船为家。集市上卖的多是鱼虾,甚少有猪牛羊肉。这里的女子各个性情奔放,不似她这般矫揉造作,还带着帏帽。都不用张嘴,人家就知道她是个异乡人。
水玥颜眼珠一转,走进一间布行,不一会儿,出来个俏生生的日耀女子。定睛一瞧,自是换了装的水玥颜。身穿白色大襟女袍,下着同色镶花边长裤,系绣花围腰,腰带刺绣精美,脚穿翘头绣鞋。头上顶一块花帕,将辫子盘于头顶,压在花帕上,耳侧垂有红白绒线流苏。换下的衣物,水玥颜让布行的小厮送到那座鬼宅似得宅院,正好可以给每个人弄一身日耀的衣服穿穿。
找到镇子里的掮客,水玥颜淡笑道,“大伯,我家的房顶也有些破败,而且快到雨季了,就怕是屋外下大雨倾盆,屋内小雨连绵。不知道您哪里有有没有合适的木匠瓦匠,帮我们找几个手艺好的师傅吧。”
掮客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一边拍着胸脯子,一边笑着保证他找得绝对是武原镇里手艺最好的师傅。
水玥颜见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自然掉头打算去集上买些活鱼和蔬菜,毕竟,她答应汝嫣错那顿馄饨一直没时间做,不如今日就做个鱼肉馄饨吧。再者说,她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他们会着急的。
低着头走走走,“嘭”水玥颜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撞的眼睛都可以看见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满眼都是小星星。
“对……对不起……”水玥颜捂着脑袋,低着头说。
“你这个肮脏的蛮子,滚!”
七拐八拐的音调再加上高高在上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扎耳。水玥颜抬眼一看,却是个眉目英挺的胡人。看他的服色,应该是夜辽的贵族……
夜辽长期以来一直是玉螭的心腹重患,这样的人,来到日耀,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是有意,背后又会有怎样的阴谋呢?
看着水玥颜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个胡人又说了句,“滚。”
水玥颜微微蹙眉,下一秒,唇边浮现出一朵笑纹,而且黑眸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光,“我又不是蛋,怎么滚。有本事你滚一个给我看看。”
“滚!”
水玥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喂,我可是很好心的和你说话呢。”
“滚!!”
水玥颜不止是灿笑,而且还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哀叹道,“啧啧啧,老兄,你实在是太可怜了,说来说去,就只会这么一个字啊!”
“滚开!”
“哇,太厉害了,这么会都已经进化为能说能两个字了!”水玥颜击掌以示庆贺,一边还说道,“但是距离我的程度,可怜的你还差的远呢!”
胡人指着水玥颜,对身旁的一名男子道,“……艾牙巴鲁斯,让她滚!”
“……王……不便……“
水玥颜费劲得听着他们的对话,虽说夜辽的语言她懂得不多,但是当年在建元城听八卦逛大街的时候,好歹还是学过一些的。
只是,这个王,会是什么王呢?
水玥颜笑嘻嘻地捋着耳边的绒球,“记住,走路要走两边,喜欢在路中间的,一般都会很倒霉,啊啊,没准会收到几个肉包子,倒也算是意外中的大好事了。”
她的话说得又急又快,别说是那些胡人,就是一旁围观的路人,也没太听明白,她叽里咕噜地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个身份很特殊的胡人,恶狠狠地说了句,“你等着!”然后带着随从,怒气冲冲地离去。
“啊啊,真不错,在我的感召下已经会说三个字了。”水玥颜笑了笑,心中盘算着事情,兜兜转转,在武原镇里转了好几圈。奇怪,怎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位小姐,你可是迷路了?”
水玥颜高兴地以为是独孤静辉在大街上搭茬,正准备笑话笑话他,然后再让他带自己回去。腾的一转身,原本想好的说辞在看见对面男子的脸后,吓得直接飞到了爪哇。
这这这,那那那……
水玥颜倒退几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迷路。”
孟玄喆有礼的颔首,薄唇带笑,“可是在下已经在此地看见小姐,三次从同样的地方走过。”
“我,我,我在找人!”水玥颜低着头,生怕眼前的男子认出她。
“哦?”孟玄喆薄唇微扬,露出和善的笑,神态轻松和煦,“不知小姐要等的人可否出现?”
要是出现她还能在这里瞎晃悠?青筋开始在水玥颜的额角跳动,“未曾出现。”顺便说一句,谁能救救她啊!
“丫头!”
水玥颜突然觉得脖子一紧,低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她疑惑的回过头,对上一双暗沉的魅眸。
被人从后提起衣领,悬挂在半空中的水玥颜笑得有些不自在。“公子,您可来了。小婢在这里都找了您好几圈了。”虽然和汝嫣错平视的感觉不错,但被人提着后领还是很不舒服的。
“……”冷冷地看着水玥颜,半响,汝嫣错才缓缓放下她。
安稳的落在地面,水玥颜自在多了,转过身,她对月无言施礼道,“多谢公子有心相帮,小婢告退了。”
“这位兄台请留步……”孟玄喆出声喊住汝嫣错,视线却是在水玥颜身上,“不知这位公子可否把此女转让给我?我愿意掏钱给她赎身。”
水玥颜头皮发麻,一点点往汝嫣错那边蹭,还没蹭出一尺,就被浅笑着的孟玄喆一把拉了回来。
“赎她?”汝嫣错浑身散发出令人战栗的压迫感,连空气都为之凝结起来,“可惜,她是本公子心爱的侍婢……”
“噢?在下可以送给兄台数位貌美如花的婢女,以换此女。可好?”水玥颜被孟玄喆拉着,手法虽然轻柔,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上帝,真主,观音菩萨,要不要闹成这样啊!还不如来个雷直接劈死她算了!
好吧,好吧!
神不救她,她自救!水玥颜一咬牙,猛地甩开孟玄喆的手,作势跪在地上,“公子,小婢多谢您的抬爱。只是小婢生是我家公子的人,死我家公子的鬼。求公子放过小婢吧,小婢给您磕头了。”
孟玄喆一把拉起水玥颜,轻轻抬起她的小脸,温柔地替她擦去额头上的灰尘,温和地说,“虽然你不怕死,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善意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去吧!”说完,他放开水玥颜,微笑着看着她回到汝嫣错的身边,二人飘然远去。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孟玄喆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安?总觉得少了什么一样的空寂,心慌得紧,而那位公子的话更是催速剂,加剧他心底的恐慌,让他坐立难安。
多久了?他多久不再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
温润的眸子被深沉到压抑的黯然覆盖,他蓦然停下脚步,重重的一拳击在一旁的大树上,大树微微晃动了一阵,被击中的地方立即浮现几条裂痕。
“夫君!”
陡起的一道清脆声音打断他的冥思。
孟玄喆回头柔看着信成公主被侍女搀扶着慢慢走出小院,精锐的深眸闪过一丝阴冷,“瑾妤,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瑾妤醒来,见夫君不在身边,有些担心……”
孟玄喆牵着信成公主的手,两个人走回小院,“那在下让瑾妤安心便是。”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轰隆!”一声,大树顷刻间轰然倒下,被惊吓的鸟儿四处乱飞。
烟尘四起中,汝嫣错突然弯腰抱起水玥颜向天上飘升而去,阴冷的话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水玥颜,你平日的反应灵敏都到那里去了。还是你已经痛苦到无心顾及你的……生……死……”
水玥颜呆呆地在他怀中,恍惚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大脑中一片空白,几乎一无所有了。
她知道,他是真得孟玄喆。
他身上的味道,他温和深邃的眼眸,他身上飘逸的青衫……
一切一切,都刻在她的心上。
然而,就像汝嫣错说得那样,她自始至终都是水玥颜,至于孟玄喆认识的那个颜儿,已经死了。是的,她当她死了。
否则,她应该会扑到他的身上,她应该会为了他身边出现其他女人而吃醋。
然而,这一刻,心空荡荡的,仿佛,只有躯壳存在着,而灵魂早已死寂……
“这就是我们的赌局么?”水玥颜轻轻的垂下眼,声音飘渺而虚无,“汝嫣错,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夜辽的人也会出现在武原镇?”
“怎么,又有新发现?”汝嫣错嘴角噙着讥讽的笑,诱哄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烫热的好酒,令人心头醉醺醺的,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他不是孪鞮单于,因为他身边的随从并未称他为汗。那么,身为夜辽的王爷,能够活过之前那场血洗,且被孪鞮单于信赖的,只有他嫡亲的弟弟虚闾权渠……那个杀人如麻的虚闾权渠……”水玥颜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骇色,脸色也随之一白。
汝嫣错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痕,“现在知道怕了?”
水玥颜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眼中满是阴霾,“如果不是有更为重要的任务等着他,如果不是为了他誓死效忠的兄长,他不会像刚才那般轻易放过我。”
“所以呢?”汝嫣错拨弄着水玥颜头上的绒球,眸中闪过一丝嘲讽,“我和独孤静辉根本不知道你把衣服换了,这样或许很好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身打扮让我们在武原镇一阵好找!”
“这只是入乡随俗。”被那道锐利得几乎看入人骨髓里的视线盯着,水玥颜心底滑过一瞬间的恐惧,随即低声解释道,“阿错,我出来不过是想买点菜,顺便找些泥瓦匠修一修房子,并不是想离开。”
“哼。”汝嫣错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可笑才刚勾起,又落下。“看起来,睿王真得是对你亲睐有加啊。就算换了张脸,也要拿数名貌美如花的婢女交换你……这场赌局,也许输的人是我呢。”
“你!”水玥颜什么都不想再说。她用力一推汝嫣错,然后轻盈地从他的怀里跳下来,转身就走。
汝嫣错看着她的背影,微眯的眼眸迸射出一抹骇人的冷痕。电光火石间,他出手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腕,似乎要把它捏断一般,口中却轻描淡写地说道,“方向错了。”
“好。”水玥颜转过身凝视着他,淡淡回道,情绪早已从她的脸上褪去,幽深的魅眸里更是一片冷凝。
隐忍的怒火让他紧抿的薄唇抿得更紧,眼底更是嗜血的狰狞。汝嫣错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也不动,眼神很遥远,似乎能够看到天涯海角。
说不清为什么,这样的沉默让水玥颜有一种狂风暴雨即将到来的感觉。她叹了口气,轻轻拿下他身上的落叶,而够不到的高处,也只能踮起脚尖。却被他用一双比死亡更孤寂的墨色眼眸深深地注视着……
他们都沉默着,默默地等待有人打破这个僵局。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独孤静辉在武原镇里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水玥颜,同时,也找到了汝嫣错。
独孤静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这是在玩儿什么?对眼儿么?”
水玥颜一愣,马上回想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抓住汝嫣错的袖子,哀声道,“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呢,陪我去买菜,好么?”
“吃什么?”汝嫣错邪肆的黑眸眯成一条直线,凛冽犀利的眸光中却闪烁着点点晶亮。
“馄饨。”水玥颜别过头,想到他之前的态度忍不住嘴硬道,“愿意吃,吃,不愿意吃,别吃。”
“诶,他不吃,我吃。”独孤静辉俯身端详着水玥颜的新面孔。清秀的小脸,灿灿明眸染着莹亮的水光,秋波流转间尽是淡淡的哀伤和灰色的绝望。他摇摇头不满地说道,“你就不能把她弄得丑点么?”
他有得是办法让她变成天底下最丑的女人,问题是,他有办法让她这对眼睛不再灵动么?汝嫣错望着水玥颜那张亦嗔亦怨的笑脸,心中苦笑,他知道她为什么着急,他也知道她想做什么事情……
有时,他真恨自己当初因为一念心动,在她的身上种下了同心蛊。他只控制了她两次,付出的代价却是要被她左右一生。
汝嫣错伸出手在水玥颜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全然不在意她杏眼圆睁的样子,只是叹息道,“早知道你会这么痛快地给我做饭,当初打赌,真该点一桌子的菜。”
买完菜,回到那座宅院。
说实话,就算是收拾的有些模样了,看起来还像是鬼宅。
水玥颜看了眼汝嫣错,又看了眼独孤静辉,然后抢走他们手里的鱼和菜,气鼓鼓地离去。
独孤静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转身看着汝嫣错冰冷的双眸,叹息道,“本来就该在今晚告诉她虚闾权渠的事情,现在,她只是提前遇到了。”
“她遇到的不止是虚闾权渠,还有……孟玄喆。”汝嫣错脸上的神情,本该是愤怒、担忧、烦闷,相反,他忽然笑了,这一笑,忽然似冰河解冻,春花绽放,“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测,结果却是意外的好。”
独孤静辉看着汝嫣错,只觉得他的笑,他的眼神,他的动作,透着一股极其诡异的感觉。而他则是缓缓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唇边露出一抹轻笑,“玉螭出使的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所以,他们大约会在武原镇盘亘半月之余。”
汝嫣错在庭院的石桌前坐下,端起随侍刚刚奉上的香茶,浅啜一口,淡淡道,“施景禹的事情如何了?”
“信成公主很想保住他。毕竟,就算除去军神的名号,他仍是一名智勇双全的帅才。”独孤静辉微微叹了口气,毕竟,施景淙既是他的好友,也是他过命的兄弟。所以,施景禹也可以说是他的兄长,何况,少年时,最佩服的就是那等在沙场征战的英雄。
“如果保住他,且不说玉螭会不会有危险,对她而言,却是最不想看到的一步棋。”汝嫣错轻叹道,“她心里有恨,但是她恨得不是玉螭。对于她那种,将国家都能凌驾于人性之上的想法,有时,我真是觉得佩服。”
“她毕竟是水家的女儿。”过了片刻,独孤静辉忽然抬起头,对着汝嫣错轻轻勾了勾唇角,“你是怎么劝住她的?我还以为,她又会像之前那般,不顾一切的回到建元城,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救水桓远。”
“这也是一个赌局。”汝嫣错把玩着茶盏,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只不过,豪赌的人是水玥颜和孟玄胤,而赌注,就是玉螭的安危。”
独孤静辉垂下眼帘,遮住心头忽然袭来的疲惫,声音低沉下去,“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也只能这样了。”
“并不是没有救施景禹的办法。”汝嫣错微启唇瓣,用不冷不热的声音缓缓地吐出有如冰珠的言语,“一、施景禹上表承担此次凌汛带来的一切后果,由此,将日耀国主推上绝路,当然,这件事不用我们去做,不论是永昌王爷还是信成公主都乐意代劳。二、让施景淙投靠信成公主,由此,除去永昌王爷。”
“看来,这几日,要好好盯着虚闾权渠了。”独孤静辉蓦然抬首,见水玥颜端着食案缓缓走过来,连忙起身,疾步走到她面前接过食案,柔声道,“小水,辛苦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