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只是笑,缱绻的笑容,是漫天飞扬的雪花,无声无息,却又倾盖万物。
安盈静静地看着,眸底突然溢满泪意,“冷了,我们进去吧。”
她转身,倏地一下就钻进了屋里,里面炉火熊熊,她却突然蹲了下来,环抱着自己的身体,牙齿打颤。
萧逸怔了怔,立刻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在镇北王府被上官云游下的丹药,并没有根除,谢无双的汤药只能缓解她的症状,可是药也是不能喝多的,同样会上瘾。
“我去找无双。”萧逸也弯腰,不由分说地将安盈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在床榻上。她还是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侧着身,双臂抱紧。
不过,就在萧逸抽身而去的时候,安盈却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他。
萧逸只得重新坐回床边,俯低身体,“怎么了?”
安盈并不做声,可是抓着他袖口的手却越来越紧,似乎并不想让他走。
萧逸并不是不懂,正如谢无双说的一样,将克服这种丹瘾,只能靠她自己。安盈对自己一向狠厉,自然不会选择慢慢来。她是要自己挺过去。
一念至此,虽然不忍,萧逸还是留了下来,他想了想,褪掉靴子,斜坐在了床边,将她的身体扳平,终于将她拥入了怀里。
安盈很安静,小猫一样,收着齿爪,紧紧地依偎着他,似乎难受至极,可是眸色清明,那么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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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娄澜。
这既是军事重镇,自然攻守皆宜,不过,这样将两万精兵吞得干干净净的本领却是没有的,那两万人消失的消息,显然让萧遥他们也吃了一惊。
“如果不是遇到了雪崩,也就是说,娄澜还有一对人马,却不知道是谁。”上官云游看着加急快报,斟酌着说:“而且,有这样手笔的人马,想必也非同凡响。难道是北疆?”
“不会,北疆王已与我们达成协议,不会出尔反尔,这个人——我想,我已经猜到是谁了?”萧遥冷冷一笑,邪美的眼睛透着寒意,“上次在天一峰,不动声色将我的人马全部吞掉的人,云游可还记得?”
“叶子桓。”上官云游微微一惊。
“是,叶子桓,除了叶子桓,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那么着急置萧逸于死地。”萧遥好整以暇道:“我们姑且等着看好戏吧。”
不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这场好戏,将他自己也席卷其中。
那两万人,确实是叶子桓截下来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神鬼之力,想这样不动声色地带走两万个人,并不是用武力,而是——带队的将领,临时叛变了。
临时叛变的原因也极其简单:他们本就是前朝的遗民,既然叶子桓用前朝皇室子弟的身份出现,他们会动摇,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现在的皇帝,确实太过阴沉无常了一些,有失民心。
那两万人,也没有消息,而是守在了通往留国腹地的山谷边,娄澜那边难以攻破,也是源于它的地理形势,这一带多山区,任何一个山谷,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两万人往那里一驻扎,便是断了萧逸回国的路。
不过,在困住萧逸之前,叶子桓先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收获,那就是萧如纯。
如纯公主化身的那行商旅,显然未能蒙混过关,在通过隘谷的时候,那行车队被截了下来,萧如纯被他们生擒。
那些人是认得小纯公主的,自然很快将这个消息传给了叶子桓。
叶子桓闻言,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纤长的手指拈着一瓣枯败的叶子,询问那个已经吓得全身瘫软的山夫,声音温浅而和蔼,“这就是荚迷草?”
“……是,是。”那山夫慌不迭地点头。
虽然叶子桓看上起并不可爱,甚至风度温文,如一个博学亲切的年轻翰林,可那山夫是被人强行掳来的,又见到那一排排持锐披坚的战士,他当然会害怕。
“你知道哪里能采到这种荚迷草吗?”叶子桓继续问道,客气而礼貌。
“在我们村的村后面,山沟沟里就会长这种草。”说起来,这山夫也实在是倒霉,不过是挑着柴火,打算去娄澜赶集,只因为衣领上沾了这么一片荚迷草的叶子,竟然就这样被掳来了。
“哦,能劳烦你带路吗?”叶子桓微笑道:“我会付你相应的酬劳。”
山夫听完他后面的那句话后,反而安心了,至少,他不会杀他。
“不过,那个山沟沟很危险,这几天连日大雪,那里有很多山洞都被雪盖住了,稍不留意就会掉下去。好多人在下雪后去那里,最后都回不来了。”山夫的心情一放松,话就自然多了起来,他喋喋地说着这几日的见闻,“前段时间,也有一位长得蛮好看的公子要找这种荚迷草,不过,他进了山沟沟后,就一直没出来了,估计已经死在里面了。”
叶子桓心念一动,不禁追问了一句,“那位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眼睛大大的,唇红齿白,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说话还特好听,和我们这些土腔不一样,好像是京里的人。”山夫描述着那个人的长相,也不怪乎他记得那么清楚,实在是那位公子找到村里的时候,实在引起了村里的女人们一阵骚动。
叶子桓本只是怀疑,听到这里,渐渐相信了。
相府出事后,他也留意过后期的发展,再怎么说,他也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十多年,叶子非后来的去向,叶子桓也是有耳闻的,听说他来到了北疆,好像是萧逸让他找一样东西。
现在想来,大概是要找荚迷草吧。
这个人,必定是叶子非无疑。
“还请老乡带路。”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含笑朝那山夫说道。
山夫忙忙地点头。(未完待续)